第100章 身死神散
重伤浴血的天兵跌跌撞撞地冲进入天界，一刻不停，直奔玉清宫而去。
他被仙侍扶着进书房，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调悲切地说：
“启禀帝尊，湾云帝君、昭圣帝君亲率率领六万大军与魔族交锋，不想竟中了魔族奸计，被困于魔相之中。”
“如今仅长圣帝君一人与魔族苦战，只是双方兵力过于悬殊，长圣帝君坚持不了多久了。”
天帝沉声问：“长圣帝君还能撑多久？”
天兵垂首道：“长圣帝君说，如今双方兵力差距太大，他最多能坚持两日。”
天帝在确认天兵打探的消息与之前的军报一致后，怒不可遏，猛地一挥衣袖，大声下令：“传令下去，点兵五万，吾要亲征魔界！在此期间，天界一应事务交由应渊帝君代理。”
顶着司沐面容的桓钦行礼后，便前往各处传令。
他跑遍天界各处，他到地崖时，应渊尚未苏醒。
他现在的身份是玉清宫仙侍长，自然不能入内探望应渊，他将天帝亲征，让应渊代理天界事务之事告知陆景后，黯然离去。
一夜之间，天界点兵五万。
天色破晓之时，阳光刺破天际，天门处隆隆的鼓声传至地崖，将重伤沉睡之人唤醒。
应渊撑着床沿坐起，他垂眸盯着铺于地面的木板，喃喃自语：“你来过对不对？”
即便苏醒，他仍难以相信桓钦真的来过，一切仿若一场大梦。
他穿好鞋，推门而出，却见陆景正倚着栏杆沉睡。
陆景到底在此守了他多久？应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
他施法变出一条毯子，轻步走到陆景身旁，将毯子给他披上。
他动作虽轻，但陆景忧心应渊，睡得并不安稳，一番动作下，他还是醒了。
陆景惊慌起身，惊愕道：“帝……帝君？您醒了？”
应渊微微点头，随即想起梦中所见的桓钦，急切问道：“陆景，我昏迷期间，计都星君可曾来过？”
陆景答道：“回帝君，计都星君来过一次。”
应渊又惊又喜，紧紧抓住陆景的肩膀追问：“此话当真？”
陆景点头，“计都星君确实来过。”
应渊欣喜地松开抓住陆景肩膀的手。
此时，鼓声再度响起，应渊又是一惊。那是天界出征的战鼓声！他神情严肃地问：“陆景，天界和魔界是不是开战了？”
提及战事，陆景也变得严肃起来，回道：
“没错！”
“帝君昏迷之后，魔界在天界边境屯兵十万，三位帝君、火德元帅以及北溟仙君率领八万天兵出征魔界。”
“两军交战后，湾云、昭圣两位帝君还有火德元帅、北溟仙君皆中了魔族奸计，被困于魔相之中。”
“当下军中仅有长圣帝君及其手下两万五千天兵可与与魔族鏖战，为扭转局势，帝尊点兵五万，亲自出征魔界。”
“帝尊还说，让您醒来后暂时代理天界事务。”
“陆景，你先回衍虚天宫，本君去送送帝尊。”应渊吩咐道。
陆景点头应是，转身回了衍虚天宫。
应渊也即刻动身直奔天门处。
一路上，他回忆着昏迷前的种种，他与桓钦之事，天帝所为着实缺德，可天帝毕竟对他有养育之恩，即便他对天帝有所怨怼，战场凶险，天帝亲征他无论如何也应该去送一送。
那件事，只能等战事结束再做处置。
………………
天门处。
“魔族玄襄心怀不轨，挑起战乱，破坏六界和平，我天界以维护六界平和为念，派遣使节与魔族谈判，可魔族欺人太甚，竟敢斩杀仙使。今日，吾便亲征讨伐魔族，为六界再造祥和。”
天帝声音激昂，振臂高呼：“尔等可愿随吾出征？”
五万天兵齐声高呼，“我等愿意……”
“我等愿意”这四字一次次震响。
天帝身后的桓钦在心中冷笑，他倒是真想看看，倘若这些天兵说的是“不愿意”，他又该如何收场？
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因为……他马上就要拖着天帝一同下地狱了！
桓钦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直至那熟悉的气息传来，他扭头向后轻瞥，果然看到那熟悉身影正朝天门飞来。
“应渊，你终于醒了。”
他在心中无声地问候。随后，悄然后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在天帝得意忘形之际，手中凝聚法力，从背后猛然一击。
天帝双目圆睁，惊愕转身，却已无能为力。
桓钦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怔怔回头，看向身后一掌击在他背后的人。此时的桓钦再无多余仙力支撑傀儡术，法术消散，恢复了本来面容。
应渊被他击中的“司沐”，难以置信地开口：“桓钦！”
他怔怔地收手，天帝听到“桓钦”二字，怒焰滔天，咬牙切齿道：“桓钦，我要杀了你。”
“是我要杀了你！”桓钦呵道。
桓钦再次凝聚法力，催动乾坤引，将魔界战场中吸噬而来的法力引入体内，全力一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帝元神、身躯俱碎。
“不要……”
应渊阻止不及。
两人被天帝死前的爆发仙力震飞，重重地砸在天门后面的天街上。
桓钦艰难起身。
他此时身体虚弱，仙力难济，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桓钦……”应渊止住了情不自禁迈出去的脚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那五万天兵反应过来时，天帝已死。
有人高呼，“拿下。”
“退下！”应渊怒喝一声，“本君自会处置。”
桓钦连连冷笑，“不知帝君打算如何处置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替天帝报仇？”
应渊痛苦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逼我，你就这么想让我亲手杀了你吗？”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应渊啊应渊，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桓钦狂笑，“天帝老儿心胸狭隘、结党营私，但凡有人稍有半点不顺他的意，不是贬谪就是诛杀，你问我为何如此？那是因为他该死。”
“创世之战时，我自断一臂为天界斩杀修罗族大长老时之时，他又是如何待我的？”
“还说什么，‘我废了，他再点化一人便是’，哼……说得好啊！”
“我早知晓天帝不仁，我原本也未指望什么赏赐，可他呢，却拿一块百炼钢来羞辱我，还让我去掌管什么布星亭？”
桓钦怒吼一声，“应渊，你可敢亲口问问他，百炼钢和布星亭的上一任主人曦月星使是怎么死的？就因为他是天帝就可以枉顾他人性命吗？”
桓钦步步紧逼，“天帝暗算我、碎我元神之时，应渊，你又在何处？你可敢像此时质问我一样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众人一片哗然。
应渊神情愧疚，难以置信地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猛然握紧桓钦手腕，“不，你不能待在天界了，我带你走，我们离开天界。”
看着他凄凉又绝望的神情，桓钦心中一痛，拂袖甩开他的手，冷冷地开口，“晚了！”他逼着应渊后退，“来吧应渊，杀了我，为你舅舅报仇。”
应渊被他连连后退，来不顾及思考他那句“舅舅”背后的深意，连连摇头，“不，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桓钦一把钳制住应渊的手腕，大步跨至应渊身旁，在他耳边冷笑道：“应渊，你自创了一个法术，叫‘不离术’对吧？巧了，我也会，是你教我的，在梦里。”
应渊怔怔地看向桓钦，只见桓钦笑得一脸温和，他的笑容随即冷下来，一掌击在应渊胸前，将他击飞出去，轻喊道：“寸步不离！”
刃魂剑应声从应渊体内冲出，不受控制地攻向桓钦。
刃魂剑径直穿过桓钦的心口，飞向云霄，桓钦击碎了桓钦的元神，元神四散，身体被刃魂的剑气震出天门。
“不要……”
应渊飞身过去，紧紧抱住桓钦下坠的身体。
魔界，困住天界大军的阵法消散，三位帝君未死，但修为尽散，根基尽毁，两三万年内再无重回上神实力的可能。
一众天兵修为损半，士气低靡，已无力再战。
玄襄收回万魔之眼，下令道：“撤军！”
魔界有异心的长老皆在与火德和北溟仙君的对战中或死或伤，他们此时纵有怨言，也无力反驳。
湾云等人疑惑地看着已是胜券在握却莫名撤退的魔军，甚是不解。于魔界而言，此刻正是铲除他们、攻入天界的最好时机。
可玄襄为何要撤军？
“咚……咚……咚……”
此时，天界的丧钟响彻六界，哀恸之声在天地之间回荡。
天帝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