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恩怨
始终记得白阿姨临终前，请求自己照顾好妹妹。
病床上的白巧珍，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一片随时被水流带走的枯叶。
“妹妹，以后，就是自己一个人了，我不放心，你帮帮阿姨，照顾她好吗？别让人，欺负她。”
白巧珍的生命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顾星野拉着白阿姨的手，跪在地上，求人不要走，活下来。
却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人被重新推进手术室，直到灯灭，直到人盖着白布被推出来。
傅流萤从此再也不肯理他，被接到北京后，他也是赌一把，报了白阿姨读的母校和专业。同时参了军，刚好两年，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碰上她。
他需要照顾她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参军是他从小的心愿，他也希望像爷爷一样当兵，保家卫国。
幸好一切都赶得上，第一天军训看到傅流萤在队伍里的顾星野这么想。
“被送往医院后，白阿姨从手术室里出来过，我以为她会好，只是没想到，后来再进入手术室以后没能救回来……”顾星野的眼睛紧紧盯着地面，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内心的煎熬比这难受。
“是大出血，术后出现弥漫性血管内凝血，引起多部位出血，导致多器官功能衰竭而死，其实我早就知道和你无关。”
两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傅流萤手搭在顾星野的手背，想要他放松一点。她并没有哭，只是眼神空洞，望着远方。
“你比我痛苦，我还能对着你发泄，你却要一个人承担。我妈妈选择救你的命，是她善良，我没有资格替她去责怪任何人。我是自私的，我在责怪你，其实是在责怪我妈妈，责怪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抛下我。”傅流萤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突然好像突然明白了当年对顾星野的刻薄，其实是对母亲无力的发泄。人总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要求极高且无理取闹。
“你可以骂我的，打我也行。”顾星野反握住傅流萤的手，两个彼此有空缺的灵魂相互安慰。
“我没有资格。”
“怎么会？你有的，你可以做任何事，都是我该承受的。”
“我妈妈的善良，不该是我作恶的理由。当年在医院那么对你，对不起。刚出了那么大的车祸你也吓坏了吧。”
“还好。”顾星野呼吸有些急促，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没人问他当年是怎么过的。每夜每夜不得安睡，好不容易睡下，却一次次地做噩梦。大货车疾行到眼前，白阿姨被撞得血肉模糊，自己拼命去拉，却什么都拉不着。现在，所有的痛苦，都化作嘴里的两个字轻飘飘地吐露出来。
俩人沉默良久，将情绪消化。
“你自由了。”这是上一世，傅流萤欠顾星野的一句话。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我…一直都是自由的。”
“可你是因为喜欢，才选的这个专业这个学校吗？你明明告诉过我，你想要考的是军校。不是为了照顾我，你不会选择这个学校的。”
“我参过军，现在退伍。是因为现在是和平年代，和平年代不需要那么多军人，更重要的是发展经济。如果出现战争，部队召唤，我会回去的。”顾星野很坦然。
“可你不喜欢这个专业的。”傅流萤记得上一世，顾星野在班里成绩不算多好，不上不下，虽然比她这个总是挂科的强，但依他的能力，不可能就这点分数。
“上学的时候我还不喜欢英语课呢。既然被这个专业录取那就读呗，总不能让我再去读个高三吧，那多苦呀。”顾星野故作轻松的语气，想让傅流萤不再那么纠结。
“让一切都向前看吧。”
顾星野伸出小拇指，傅流萤会心用小拇指勾住。
那是小时候他们约定的动作。
这一世，不要留遗憾。
室友们都发现，周围不少人穿了赵莉的同款，不过衣服大差不差，价格可差了不少。甚至差不多款式的t恤，有的同学才买成十来块钱。
衣服贵，就贵在一个精字。
穿的人太多，满大街都是，而且每一件都便宜，那么就算再贵的衣服，立马贬值烂大街。
赵莉猜是傅流萤的手笔，但她没有证据。
她怎么可以聪明成这样
愤怒过后，赵莉反而冷静下来，脊背发凉，她意识到不能再蛮干。
如果找她当面对质，没证据的事，她可以否认，自己不讨好。傅流萤再转身回家告状，就算自己再占理，那家人毕竟姓傅，不会给他做主，反而会逼着她给人道歉。
母亲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傅流萤咱们走着瞧。
练筝室中。
周静发现傅流萤这几天很开心的样子。
“你这几天怎么这么开心呀。”
傅流萤拨动最后一个音符，琴弦震动，发出愉悦的尾音。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好多人穿的赵莉的同款？”
周静点了点头，“嗯嗯，发现了，她还挺生气，怎么那么巧，刚好她的款式那么便宜。”
周静逛过那家店，时不时上新款，都很便宜，她还买了一件，回校发现赵莉穿了同款，就一直没敢穿出来。
“我都怀疑是有人故意的。”周静看见傅流萤眼中的狡黠，笑得像只做了坏事的小狐狸。“难道……”
傅流萤并不否认，甚至笑得更开怀了。
“你就不怕她发现吗？而且得罪了她，她们寝室的很恐怖的。”周静对赵莉的恐惧已经深深映入脑海。
“有什么好怕的，我天天练拳，就等她先动手了。而且，只要我活在世上呼吸一口气，就会得罪她。”
“她怎么这样啊。”
“也怪我小时候对她太好了，让她觉得我就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现在我不愿意被人拿捏，反倒是我的错了。”傅流萤明白，没有人一开始，是被人欺负或是欺负人的。只是在被人试探着欺负的时候，不懂反抗，反而谄媚的样子，只会被人看轻。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她去弯腰。除非弯个腰能让她白捡几个亿，面对赵莉那样的，弯腰不仅不得钱，还会被搜刮。她只会把腰挺得更直更挺，敢让她不舒服，就得想办法打回去，不为别的，就是出气。
幸福者退让原则，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