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分之一的王牌

月升一边跑步，一边放空了大脑。

昨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反应过来的泽村甩掉了克里斯的手，后退两步忿忿不平地望着他，像只炸了毛的猫。原本杵在旁边看好戏的御幸终于沉不住气，低低喊了一声。月升一下子汗毛倒竖，回过头只看到一张愠怒的脸。

“泽村。”

泽村抖了一下，表情看起来相当委屈，但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我就是想和御幸前辈搭档啊！”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连高岛也皱起眉毛。东条见状急忙打圆场。

“要不我和你换吧，”他上前一步说道，“我跟谁都行。”

“不行，”御幸干脆利落地打断，“你看情况也会在关东大赛上场，没有时间给你浪费。”

东条的手僵在原地，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朝泽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悻悻收回去。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欢而散，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好兆头。

月升叹了口气，绕着球场跑圈的时候打量着球场内。降谷和东条正在进行守备练习。那个天生豪速的家伙防守依旧很菜，踩上垒包就接不到球，接到球的时候就总是忘记踩垒包，二者似乎无法兼容。

看来谁都有不擅长的东西。他默默地想。

自己这边，一大早克里斯就要求自己再去多跑几圈，而泽村在热身完毕之后正在做拉伸，两个人好像大差不差。

我也想干点别的，但是为什么我现在还是在跑步啊？

老老实实按克里斯要求的圈数跑完，月升擦了擦汗，甩着手臂进入牛棚，迎面正撞见他的前辈给泽村下了论断。

“你将来是成不了王牌的。”

诶……？

月升脚下一顿，开始思考这又是哪一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克里斯在叫他。他纠结了一会，老老实实走过去。

“你来投球试试。”

他立刻来了精神，站在牛棚一边，望着对面架好的手套奋力挥动手臂，小球沿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轨迹落进手套里。

“不错，再来。”克里斯站起身，将球丢回给他。

月升信心大增，接连将球投出。他的球速和控球都算不上顶尖，但好歹也没有跌穿底线，每个球的落点与克里斯的手套差别不远。最后一个球，他突然冒出点心思，开足马力将球砸过去，不偏不倚砸到对方的肩甲上。

“……对不起！”他立刻鞠躬。

克里斯刚刚好转一点的脸色立刻又黑下去。白球在旁边滚了几圈也没有理会。他站起身，将手套放下。

“你这么喜欢高速球吗？”

突然冒出的小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破，月升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心虚地点点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的……”他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答案脱口而出，“球速是男人的浪漫啊。”

克里斯久久停在原地没有动作。月升吃不准，也没敢抬头看他。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对方深深叹了口气，眉毛似乎纠结在一起。

“你也当不了王牌。”

“诶……？”

这边月升还没多大反应，那边的泽村就先跳起来。

“这也当不上王牌那也当不上王牌，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接我的球吧？只投了两三个球能看出点什么啊？说了一堆自己不也是在二军，你以为你能接王牌的球吗——”

“喂，泽村！”

眼见克里斯的脸色越来越黑，月升赶紧出声制止，向前一步拦在两个人之间。

“好了好了，少说一点。”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根本就没想着要教给我们什么吧？”泽村隔着月升瞪了后面一眼，“我还不如自己去跑步，至少看起来还有点用。”

“啊？喂——！”

眼看着泽村转身气呼呼地离开，月升几次想说点什么又闭上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回头抱歉地看着克里斯。

“那个……前辈？”

克里斯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脸上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月升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又不知道从哪里顺了支笔，刷刷地写着什么。

月升眨眨眼，想不到这是哪一出。

好在克里斯没过两分钟就停下笔，像是突然想起了还有个人在对面。

“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吗，元志贺学院的王牌？”

月升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啊，反正我本来就不是。”

克里斯的笔停顿一下，“可是你履历明明写着？”

“1号是我在背没错，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是王牌啦。”说到这个他有些怀念地笑了笑，“我和其他两个其实没什么差别，比赛也都是轮流上场。”

很少听到这种说法，克里斯合上笔记本，安静听着。

“因为不管给谁都可能引起其他人不满嘛，所以我们仨就直接抽签决定了，我只是运气比较好一点而已。”

要论天赋的话……大概是瑞希比较高吧。

月升摘下帽子，看着帽檐上的马克笔痕迹时耳边似乎还听到好友与自己告别的声音。曾经他也和同伴约定要上同一所高中，再一起进入甲子园。但这样的梦想却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无法实现，只有朋友送给他的棒球帽陪着他从千叶来到东京。他还记得临走的那一天，自幼陪伴长大的好友拥抱着他，不舍的眼里含着泪光。

“虽然一起进入甲子园的梦想没有办法实现，至少我们还能期待一下在甲子园碰面。”

“再见，一路平安，龙之介。”

他将帽子戴好，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表情缓和了不少的前辈。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原千叶志贺学院三分之一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