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僵持
月升朝选手席那边望去，能看到他的舍友前辈半个黑亮的后脑勺。坂井和刚被换下来的左外野门田背对着他，听不清在和降谷说什么，只能看到对方在频频点头。谈话的最后，坂井把自己那只细心保养的黑手套交给了降谷。
前辈还是不能上场吗……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选手席边，看着他的前辈在降谷转身离开的几秒后稍稍垮下肩膀，停在原地望着朝左外野远去的身影。
这样的舞台自己却只能在一旁观望。即便是明白教练这样调度的道理，但一点情绪都没有也不可能吧。
月升这么想着，看着他的前辈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般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嘴巴张张合合。
——没关系。
他勉勉强强在人群的欢呼中分辨出了坂井的话。
——没关系，只要队伍继续赢，我就还有上场的机会。
他悄悄握紧了拳。
场内外的绝大部分观众都没有注意到这点小插曲，他们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丹波身上。青道目前仍然领先两分，比赛尚未过半，刚刚上场的王牌能将领先优势延续到比赛结束吗？
稻实的教练国友面色平静地望着场上的投手，身边是咋咋呼呼喊着“那家伙怎么就下去了还没轮到我的打席啊”的成宫。他一偏头，自家活蹦乱跳的王牌顿时安静下来。
“你知道要怎么做吧？”他问道。
“当然，”稻实的王牌扛起球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自己丢的分就自己找回来，球来了就打，仅此而已。”
“好，”国友点点头，“去吧，别让他们得意太久。”
成宫站上打击位，盯着丹波摆好了架势。一上来就是双方王牌的对决，看台上的观众睁大了眼，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砰——”
也许是刚上场的状态不佳，丹波投出的第一个球便被成宫捉住，高高飞起越过右外野的头顶，在一片“飞出去吧”的欢呼声中砸在看台前的墙壁上。双方王牌的第一轮对决以稻实的胜利告终。
成宫在二垒边朝自家的选手席挥着手臂，迎来一阵阵的喝彩。丹波在满场的欢呼中敲了敲自己心口，长长舒一口气，再抬头时打击位上已经换了人。
“六棒，一垒手，山冈。”
御幸有些担心地看着丹波，被击出二垒安打后对方的表情有些僵硬，想要喊暂停又被阻止。青道的王牌在投手丘上朝他摇了摇头，用表情告诉他自己没问题。
没事，如果连这点都扛不住我还当什么王牌，放马过来吧！
事情似乎真的如同丹波所言，接连两个犀利的曲球让山冈没能找准时机，球数一下子到了两好零坏，把击球员逼上绝路。
曲球没有问题，球数对我们有利，再来个外角直球试探一下吧。
御幸比下暗号，丹波在那边点了点头。
接连扑空的山冈此时也没有动摇，重新举起球棒注视着面前的投手。丹波的曲球很棒，他一直打不好，所以目标就很明确了——
就赌下一个是不够刁钻的直球！
“邦——”
沿着球棒传导至掌心的震动几乎与击中球心的脆响同时到达，宣告他这次赌局的胜利。所有人望着那颗白球高高飞起，越过了外野的铁丝网。
“飞……飞出去了！！”
看台在一瞬间的安静后立刻反扑一样响起比先前更为激烈的欢呼。继成宫的二垒安打后山冈又击出全垒打，青道好不容易拉开的差距在这一瞬间被抹平。
2-2
丹波的脸色刷地白了一层，冷汗从额头边滑落。御幸适时喊了暂停，内野手们围上了投手丘。小凑一把掀开了他的帽子，按照先前约定剃光头发的脑壳在太阳下反着光。
“丹波前辈……总感觉他发挥没有前几场好。”
“毕竟是决赛了，赢了就能进甲子园，压力很大的。”
“诶诶诶照着平时发挥不就好了？”
“不一样的，这种比赛可是单行线，输掉一场就没有下一场了，赢得越多压力就会越大。”说到这里，金丸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正在牛棚热身的东条，“越是赢就越是想要往上走，越是想要往上走就越是害怕输掉。”
“……”泽村听得云里雾里的，国中的比赛从来没有赢过，也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他挠了挠头，干脆不去多想，撑着观众席的围栏朝场内大喊。
“调整下心情！丹波前辈！”
队友散去后的丹波深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我还有队友在，只要按照自己的风格投球就行。
他抬起头，面对再次更替选手的打击位。
“七棒，二垒手，平井。”
像是打算强硬地把他从刚才被击出去的阴影里拽出来，第一个球就要了外角低。看到这个指示丹波心跳猛地加快，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御幸，却看到他的后辈似乎在笑。
不管了，要这么玩的话我就舍命陪君子吧！打出去就赖你！
丹波心一横，奋力将球朝手套的位置投去。白球拉出一条直线顺利钻入好球带的角落。
“好球！”
开始的顺利让丹波稍稍安定下心，再次投出球时又听到熟悉的“邦”地一声。白球刷地一下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从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出局！”
不偏不倚接住了打者击出的平飞球，小凑晃了晃手套，朝丹波歪了歪头。
“看吧，没事，我们都还在。”
丹波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接下来双方进入了拉锯战。恢复状态的丹波凭借三振顺利拿下两个出局数，但青道这边也没讨到好。六局上眼看着就要飞出墙外的白球被中外野的卡尔罗斯飞快蹬脚上墙，在半空中接杀。无奈出局的结城也只能怂怂肩，在心里感慨一句怪物守备。六局下，青道投捕以牙还牙，仅仅用12个球就拿下三个出局数。
第六局结束，比赛已过三分之二，比分僵持在二比二。
“没事没事，大家已经慢慢打得到球了！”攻防交换的间隙太田社长拍着手给大家鼓劲，“虽然有点可惜，但是不管伊佐敷还是结城都已经能打到外野，这是个好兆头，各位再接再厉！”
“哦！！！！”
第七局上，在两出局的情况下降谷顽强击出右外野方向的一垒安打，为突破僵局带来一丝希望。可惜后续的丹波没能跟上，勉强打到的内野滚地很快就被封杀出局。
下半局，打击位上再次迎来稻实的主炮原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