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史湘云带着魏嬷嬷和立春、小寒她们去了贾家。因为贾宝玉喜欢,而史湘云这些日子表现也不错,所以贾母对史湘云也态度好了不少,见史湘云跟着的丫鬟不多,便说道:“云丫头啊,你祖母就给了你这几个丫鬟吗?也太不像话了!好歹你也是史家的嫡长女啊,太有失身份了。”
史湘云正和贾宝玉凑在一起讨论着林妹妹什么时候来,听到后茫然的说道:“啊?很少吗?我身边有立春、清明两个大丫鬟,谷雨、小寒两个二等丫鬟,够使了啊!只是来老祖宗这,不好带那么多人嘛!”
贾母愣了愣,她只是因为外孙女儿要来了,王氏却始终没有别的表示而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一时心情不好,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而已,没想到却被堵了回来。当下心情就有些不好。哼,当她没看到王氏微微扬起的嘴角吗?这个云丫头也真是的,她明明是自己的侄孙女,自己才是她在贾家的依仗,偏偏每每说出来的话,都让自己下不来台!真是气死人了!
只是随后史湘云说的话,让贾母扳回了一成,“倒是林家姐姐,老祖宗,您可给林姐姐安排好了住处,之前我跟二哥哥闲话时说的事您可给林姑父去信说了。我想着林姑父肯定和我家老太太一样,怕带的人多了给老祖宗添麻烦,可是林姐姐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家也是一脚出、八脚迈的,到了嫡亲的外祖母家若是还要委屈自己,那可怎么好啊!老祖宗你说是不是?”
贾母脸上顿时有了笑容,“云丫头说的是。凤丫头,给你林妹妹的住处可安排好了?”
王熙凤原本笑着站在一边,没想到贾母忽然问道了自己身上,她不由得拿眼向王夫人看去,王夫人压根没吩咐过给林妹妹安排住处的事啊!没等王熙凤想好怎么回话,贾母就不高兴了,“我知道,如今我老了,说的话你们都当成耳旁风了!”
贾母这话一说出口,邢夫人和王夫人并三春等都站了起来,王熙凤眼珠子转了转,刚要开口转圜几句,史湘云先笑了,拉着贾宝玉上前说道,“老祖宗,二太太和琏二嫂子整日管家理事,千头万绪的,她们又只有两只手两只脚,哪里能处处周全。”
“就是啊!老祖宗,若您放心,给林妹妹安排住处的事就交给我和云妹妹了。我们必会给林妹妹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贾宝玉拍着胸脯表示道。
贾母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你们俩?你们俩这样小的人,能做什么,还是算了吧!”她其实原本就没打算给林黛玉另外安排住处,她之所以接林黛玉过来,一是因为心疼女儿的血脉,二是怕林如海续娶,这门亲断了,所以执意将林黛玉接过来,好辖制林如海。不说别的,林黛玉是林家唯一的血脉,笼络好了林黛玉,就不怕林如海的万贯家财最后落不到自己的手上!三来嘛也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算盘,在她心里,宝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贾家下一代继承人了,如果玉儿嫁给了宝玉,那么她在府里的权威还能继续延续的。宝玉如今住在碧纱橱外,她则打算让玉儿住在碧纱橱内的,她怎么会重新给林黛玉安排住处!
贾母想着敷衍过去,可是贾宝玉却觉得这是老祖宗对自己的不信任,立刻不高兴了。“老祖宗!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老祖宗为何不相信我和云妹妹!”
莫欺少年穷?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妙!贾母和王夫人看向贾宝玉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充满了骄傲自豪,不愧是宝玉,这样有哲理的话也只有我家宝玉才能说出来!贾母心情高兴,又见贾宝玉是真的生气了,心想着罢了,宝玉难得有兴趣做一件事情,正好又能触王氏的霉头,随他去吧!至于自己的打算,哼!自己是玉儿的外祖母,是她最亲的亲人,只要自己出门,她不信她笼络不到玉儿的心。
“好好好!老祖宗答应了,答应了啊!宝玉你去挑,挑好了,让你二嫂子安排人布置一二,你林妹妹这两天就到了。”
史湘云笑着凑了上去,“不麻烦二嫂子,我来!我和二哥哥、二姐姐她们一起布置!老祖宗,我们都是同龄人,且我身边的立春也是苏杭人呢,她肯定知道林姐姐喜欢什么风格。老祖宗,你说好不好?”
迎春等人听了也来了兴趣,闺阁少女能做的事本来就少,她们这样人家能做的就更少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感兴趣了。
贾母被孙子孙女们期待的眼神哄得高兴不已,看着王夫人不悦的脸色,顿时高兴了,满口答应着,“好好好!你们去挑,你们去布置。缺了什么让人告诉你二嫂子,让她开库房去拿!凤丫头若没工夫,告诉鸳鸯,到老祖宗的库房里拿!这件事若办好了,你们个个都有赏!”贾母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诀窍,林黛玉在府里代表的就是自己,贾家这一代的爷们姑娘们亲自给林黛玉安排住处,布置房子,这事若成了,无形中也就抬高了林黛玉的地位,这样的话,于自己的打算更为有利。
贾母都这样说了,王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拍板钉钉了。
于是,整个贾府的人都轰动了,不少爱看热闹的丫鬟们跟在贾宝玉她们身后,陪着少爷姑娘们看房子,选地方。
贾宝玉向来是个最爱热闹的人,见有这么多姐姐妹妹,兴致愈发的高了,她们果真跑遍了整个贾府,最后选定了漪澜院,漪澜院位于贾母所住的荣庆堂后面,那里原是贾敏尚在闺阁时的消暑避夏之所,院中引来活水,院中建筑大多临水而建,后面小小巧巧的五间上房,前面也是一个小巧的花厅。
史湘云一见这个就爱上了,和贾宝玉等人商量了过后,也都觉得好,因此便派人禀报了贾母。贾母一听,倒愣了愣,是了,自己怎么将漪澜院忘记了,这是敏儿昔日消暑避夏之所,自敏儿出嫁后,自己就命人封了这里,只让人按时打扫。
“这几个猴崽子,眼光倒是好!那里面东西本就齐全,凤丫头你再留意看看,若缺了什么,再添上就是了。”
王熙凤赶紧笑着应着。
王夫人脸上陪着笑,可心里却燃起了一股无名火。漪澜院是当年贾敏那个贱人住的地方,自己虽不喜贾敏,可却对那个漪澜院觊觎不已。元春在家时,自己曾在老太太跟前明示暗示了无数回,想让元春也住进去,可老太太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倒是元春,受了这样的屈辱,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安慰自己,说什么那是老太太的念想,做晚辈的不好违逆老太太!
我的元春这样懂事明礼,都住不进那漪澜院,贾敏那薄命的女儿如何有这样的福气!王夫人心中对未曾谋面的林黛玉又恨了几分!等你落到我的手掌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贾宝玉等人却不知道王夫人心中的恼怒,他正在史湘云的撺掇下,兴高采烈的张罗着布置漪澜院,什么窗纱太旧了些,得换新的,又是什么床帐颜色太艳了,林妹妹正在孝中,换个清雅点的颜色,什么这个联珠瓶不大好看,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对,那个好。
贾迎春等人乐的哄得贾宝玉高兴,反正老太太说了,做的好,她们都有赏。倒不是为了那赏,只是难得这个脸面。
王夫人看着儿子这样大张旗鼓的为林家那丫头做脸,心中气的不得了,可是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来,只能忍着气。忽的眼神瞟过在一旁言笑晏晏的史湘云,忽的反应过来,都是这丫头起的头,撺掇的宝玉!哼!一个无父无母的丫头,居然敢在我荣国府兴风作浪!美得她呢!
王夫人低着头,眼神阴狠,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
正在暗自得意自己为林妹妹争取了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的史湘云,忽然觉得身后一阵阴寒,转过头一看,恰好看见王夫人垂下的头。史湘云暗自警惕起来,想起原著中那惹人深思的人参养荣丸,史湘云对王夫人的手段了解了几分。王夫人掌管荣国府内务多年,这点子人脉手段还是有的。
看来,自己住在贾府这些日子要格外小心了。不过,自己可是开了外挂的!不过,是不是要隐晦的提醒一下林妹妹啊,这贾府配的药可不能乱吃啊!
王熙凤人虽厉害了些,可办事能力还是有的,她亲自挽着袖子带着人去了漪澜院,不过半日的工夫,漪澜院已然焕然一新了,随时可以拎包入住了。史湘云摸着下巴得意的想着。
布置好了之后,贾宝玉还亲自过去查看了一边,然后拉了拉史湘云的衣袖,“云妹妹,你说,还差些什么啊!”
史湘云想了想,看着床上崭新的被褥,这都是针线房新制的。“明儿,让人将这些被褥都抱出去晒晒太阳,虽说林妹,林姐姐肯定用惯了自家的被褥,只是连日在床上赶路,被褥肯定没有晒过,说不定还是要用到这些,咱们事先准备好了,林姐姐见了,也能感觉到我们的诚意,才会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啊!还有啊,我想了起来,林姐姐还在孝中,虽说贾家没有为林姑妈戴孝的礼,可是林姐姐来那一日,穿戴方面还是要素淡一些的。”
贾宝玉听后,连连点头,“云妹妹说的对,我这就和老太太说去。”
看着贾宝玉风风火火的背影,史湘云欣慰的点点头,唉,林妹妹啊,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希望林姑父不要辜负了我这番苦心,为你安排好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