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或许是凤礼的话让史湘云太过震惊了,回到贾府后,史湘云一直都恹恹的,旁人见了,只以为她是离情所致,因此只软言安慰了几句。
倒是林黛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到漪澜院后,林黛玉屏退众人,笑着在她耳边问道:“到底安郡王跟你说了什么,惹得你这样神魂颠倒?”
史湘云红了脸,看了看四下里无人,悄声说道:“林姐姐,你觉得安郡王这个人怎么样?”
林黛玉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大清楚,我没仔细注意过他。”看着史湘云打趣的眼神,林黛玉红了脸,“不是正在说你和安郡王吗?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我和他身上去了!”
史湘云猛地跳开,笑道:“哪个他?他是谁?”
林黛玉恼羞成怒,怒道:“你又来!看我不撕开你的嘴!”两个人在里面嬉闹了起来。屋外,沁竹文音等人听了,相视一笑,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两个人追打了一番,感觉有些疲惫,林黛玉先撑不住了,停下了脚步,娇喘微微,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扶着桌子,“好了好了,不来了,累死了,我得歇歇了。”
史湘云比她好些,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摸了摸桌上的茶壶,温度尚可,便提起茶壶给二人分别到了杯茶,“好姐姐,无事时你得多走动走动了,瞧你这身子,没跑一会就气喘吁吁的,将来可怎么诞育子嗣啊!”
林黛玉刚喘匀了气,正捧着茶杯喝茶,听见这话,又是羞又是恼,差点被一口水呛死!史湘云也吓了一跳,忙上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林黛玉一把抓住史湘云的手,“好你个云丫头!整日里打趣我,如今连这么没羞没臊的话也说了出来,看我不收拾你!”说着便要咯吱史湘云。
史湘云一边躲闪,一边笑着说道:“好姐姐,你饶了我这一遭吧!你饶了我吧!”
林黛玉哪里肯绕她,两个人又笑闹了好一会子,史湘云笑的浑身无力,捂着肚子只叫唤,林黛玉这才松开了她,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得意,“看你下次可胡说八道了吗?”
史湘云坐在凳子上,捂着肚子喘着气,“我的好姐姐,你还真当我在打趣你啊!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母体强健,生下来的孩子才会强健。姐姐现在虽然身子好了许多,可看着还是瘦弱了些。齐王乃是太上皇和皇太后的幼子,就连圣上对其也是疼爱有加,更甚于诸皇子,姐姐再过几年就要及笄了,及笄后势必就要嫁入齐王府。到时,所有人的眼睛肯定都盯着姐姐呢!姐姐若不能很快为齐王诞育子嗣,想来,会受到很多苛责!虽说凡事有齐王挡在前头,可到底齐王乃是男子,后宅阴私手段防不胜防。到最后,受累的还是姐姐。姐姐,你可想过此事没有?”
林黛玉忽的沉默了,她记起,嬷嬷曾经说过,母亲当年也是如此,母亲身形纤细,弱质纤纤,嫁入林家后数年无子,当时祖母不得不为父亲添了通房妾室,期间也曾有过妾室有孕,可都好端端的没了。直到后来,母亲多方求医,才有了自己,可生自己的时候伤了身子,以后不能有孕。母亲这才死了心,为父亲纳了一名良妾,那妾倒也有福气,进门没多久便有了身子,最后还生了个儿子。可惜的是,弟弟生来体弱,连那名良妾,也在生产时伤了身子。
史湘云见状,有些担心,“林姐姐,你怎么了?”
林黛玉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母亲。我的身子都随了母亲,母亲当日子嗣艰难,我怕我也和母亲一样。”
史湘云笑了,“姐姐,你不要胡思乱想!之前说你有不足之症,现在呢?你好的很呢!虽说身子纤细了些,可是只要你听我的话,平日里多活动,加强锻炼,肯定没问题的。虽说我不能保证你生个十个八个的,但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还是可以保证的!”
林黛玉被史湘云的话逗乐了,她相信云妹妹的话,一直以来的经历告诉她,云妹妹时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她拿帕子掩着嘴笑道:“你又满嘴胡吣!什么十个八个的,你当我是什么啊!”
史湘云想起能生十个八个的是什么生物时,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话虽如此说,可林黛玉到底还是听了史湘云的话,一改往日足不出户的状态,每日都要和史湘云在大观园里逛一个来回,太阳再大也是如此,简直是风雨无阻。
而对于林黛玉和史湘云的改变,薛宝钗一开始有些警惕,以为她们是奔着贾宝玉来的,毕竟若真个计较起来,不管是家世、人品,史湘云比自己可不差什么!再加上她还有个未来齐王妃的姐姐,若林黛玉真站在她这边,就算是宫里的元春,估计也要掂量掂量吧!
可是看她们只是在园子里来回走走,累了的话,就去迎春、探春、惜春那里坐坐,从不轻易踏足怡红院,甚至知道贾宝玉在的话,还会绕路走,分明是有意避开贾宝玉。薛宝钗便放心了。虽然不明白她们为何这样做,可只要她们不觊觎贾宝玉,她还是乐的和她们交朋友的,尤其是林黛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齐王妃了。
这一日,大家伙陪着贾母用饭,贾母看着和姐妹们相比,分明黑了一个色号的史湘云,郁闷的说道:“云丫头啊,你到底是在折腾什么啊!听鸳鸯说,你每日都拉着玉儿在园子里逛一个来回,园子里风景是好,你老这么看也不腻啊!既这么喜欢大观园,明儿找个地儿搬进去住就是了。还有,玉儿还好,你看看你,都黑了不少了,还不赶紧让你的嬷嬷给你想想法子!”
史湘云看看大家,又看看自己,好像是黑了点,她笑嘻嘻的说道:“嘿嘿,老祖宗,大观园风景的确很美丽,四季景色都不一样,我很喜欢来着。可是住进去就不必了,漪澜院挺好的。至于皮肤嘛,嘿嘿,我今晚上回去就让嬷嬷给我想法子。”
王夫人笑着拿银签子吃了个剥了皮的西域葡萄,“恩,这西域进贡的葡萄就是甜,老太太,你也尝尝!还是薛家有法子,这进贡的葡萄竟弄了几篓子来,我让人各院子都送了些去,大姑娘和云姑娘可尝过了?”
林黛玉笑盈盈的站了起来,“回舅母的话,漪澜院是周姐姐亲自送过来的。多谢舅母和薛姨妈想着我和云妹妹呢!那葡萄我和云妹妹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想来老太太定爱吃的,便自己留了一些,剩下的,让文音给老太太这送来了。”
贾母闻言高兴的笑道:“怪道呢!我说我下午吃了不少葡萄,怎么一觉醒来,桌子上依旧摆了那么多,当时我还疑惑,以为是我记差了,没吃过呢!原来是你们两个丫头在捣鬼!”贾母亲昵的拿手指头在空中虚点了林黛玉和史湘云二人。
众人附和着贾母的话,纷纷夸赞起林黛玉和史湘云的孝顺来,尤其是王熙凤,舌灿莲花,说的比唱的好听,在她嘴里,林黛玉和史湘云的行为简直堪称二十五孝呢!
王夫人差点没将手里的葡萄捏碎,她提起葡萄原本是打算向众人炫耀薛家的豪富和手段,再顺便为薛宝钗长脸,谁知道竟被林黛玉和贾母二人联手将画风一转,硬生生的变成了林黛玉和史湘云二人的孝心表彰大会,这怎么能不让她生气!
王夫人转过脸去,恰好看见对面的薛宝钗依旧端庄稳重的坐在那里,脸上挂着熟悉的微笑,见自己看了过去,她还嘴角含笑,对着自己微微点头,王夫人的心里才好受了许多,到底是自己看重的儿媳妇人选,就是端庄大气,想到这些日子进宫,元春话里似有若无到额意思,仿佛老太太也同意了金玉良缘的事,王夫人心里便好受多了。
罢了,就当是孝顺,让老太太出出气也好。王夫人这样自我安慰着。
等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的差不多了,停下了喝茶的时候,薛宝钗才款款说道:“若论孝顺,咱们这些人细论起来,谁也比不上宝玉。记得前儿,怡红院的桃花开的灿烂,宝玉见了,偏要自己个亲自动手,谁劝也不听。拿着剪刀在树下端详了半日,才剪下了几支他认为最好看的桃花来,又亲自动手插瓶,使人送去了老太太、太太了。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贾探春最先附和,笑着拍手道:“二哥哥一向如此,我记得那时二哥哥才四五岁吧!太太带二哥哥去舅太太家做客,席上有一道芙蓉包子味道很好,松软香脆,二哥哥说老太太肯定爱吃,因此偷偷藏了几个在衣服里,那包子才出锅的,烫得很,难为二哥哥竟一路藏回了家,等拿给老太太时,那包子还是温热的呢!那一回,可把老太太感动坏了,搂着宝玉指着老爷和我们说,我们这些人里一个也不如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