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31
应渊落荒而逃,接下来几天都忙着找魔族奸细,几乎不在衍虚天宫。苏格还没有去找人,计都星君就先受不了,直接把好友逐出了门。
“我白天陪你捉魔族奸细,晚上还要布星挂月,就这一点点时间,你就让我休息休息吧!”桓钦无奈地说道。
他是很喜欢下棋,但也只是用来打发时间,不是想一天到晚都下,就应渊的棋艺,他脑子坏了一天到晚跟他比?
“你休息你的,我看我的星星,又不会打扰你。”应渊不为所动,“你的宫殿我还不熟吗?不用你招待。”
他现在就想一个人静静。
“你这是跟小萤灯吵架了?”桓钦不解地问。
应渊斜睨了他一眼,觉得这话槽点太多,他懒得回答。
他跟阿糖吵什么架?
就算吵架,为什么是他避开?衍虚天宫是他的!
“行,不管你们吵没吵,反正我这里不欢迎你!”桓钦嫌弃地把他撵走,“我可没有你富裕,不想好好地房子被烧了!”
应渊白了他一眼,他家小萤灯什么时候烧过人家的房子?
这是污蔑!
不过应渊还是离开了。
这么多天不见面,倒显得他很心虚似得,明明他又没有做什么。
只是等他别别扭扭的回到衍虚天宫,才发现根本就没人在等他。
东极殿灯火通明,却只有一只魇兽趴在床头呼呼大睡。
生气!
应渊轻轻动了动手指,小魇兽猛然惊醒,抬头四处望了望。
谁弹它脑袋?!
应渊这才施施然走进寝殿,魇兽看见他摇了摇尾巴,傻乎乎地蹭着他的手指。
“没良心。”应渊低声呢喃了一句。
魇兽不明所以,茫然的看着主人。
第二日,应渊没有再出去,而是在东极殿看起来书。
苏格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看见应渊还在东极殿,有些惊讶。
“应渊君今日怎么没有出去上值?”工作狂也知道放假了?
“该部署的已经部署完毕,天兵处不需要我一直守着。”应渊若无其事地回答。
苏格只知道应渊最近一直在为了魔界的事忙碌,但具体忙什么,她还真不知道,“魔界奸细全都抓住了吗?是不是真的要打仗?”
应渊摇摇头,“还未收尾,魔族长老私下屯兵,肯定有入侵之势,桓钦会下界打听,此仗会不会打,还尚未可知。”
“玄襄不知道能不能压下魔族长老,我们要不要帮帮他啊?”苏格有些担忧,她是不喜欢打仗的,也不想和她的朋友刀剑相向。
“玄襄是邪神,魔界的事,只能他自己决定,我们无权干涉。”如果仙界插手,反而给了魔族长老挑起战争的借口,“现在只怕玄襄自己也想打。”
“玄襄才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他那个性子,想要称霸六界,早就去做了,不至于一个魔尊也当的这么窝囊。
“人是会变的。”应渊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已经布局,用紫薇瓶引出魔族其他细作,你不是和那个花仙关系很好吗?”
“今夜似乎是那个姐姐在妙法阁当值,你要不要陪本君一起暗中保护她?”
“芷昔?”苏格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什么计划?”
“妙法阁定期需要焚毁一批破损法器,我将紫薇瓶加入了其中。魔族想要用昆仑树汁炼制毒药,就必然不能让紫薇瓶被销毁。”
应渊将来由说了一遍,既然是诱饵,那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护送之人,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所以芷昔一定是被瞒着的。
苏格跟芷昔虽然不常见面,但是严格来说,她也是自己的学生,怎么可能眼见她有危险而无动于衷?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苏格牢牢跟着应渊,就等着收网的时候,将芷昔护着。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你确定你吩咐的是今天焚毁法器?”苏格打了一个哈欠,她精神戒备了一整天,结果应渊哪也没去,就在院子里看书。
到现在也没人通知他行动,她不会是搞错了吧?
“焚毁法器一般都是天黑下值之后,看时间,妙法阁那边应该才出发。”应渊不紧不慢地回答。
“你不早说!”苏格心头一梗,那她岂不是浪费了一整天时间?
应渊放下书,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你也没有问。”
苏格翻了一个白眼,觉得应渊就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他。
心中腹诽了一顿,苏格直接就往遣云宫而去。
应渊唇角微扬,老神在在的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遣云宫,外殿守候的人已经不在了,苏格见状连忙冲进内殿,两队身着同样服饰的仙侍打的有来有往。
苏格也分不清哪队是魔族,哪队是仙宫,不过伤害芷昔的,肯定是敌人。
手中的火鞭迅速甩出,将攻击芷昔的仙官缠住,狠狠地摔向一边。
“萤灯仙子。”芷昔看见苏格精神一震,连忙说道,“他抢走了紫薇瓶!”
“后面待着!”
苏格站在芷昔身前,将她护在身后,“分的清谁是敌人吗?”
芷昔看了看另外一边的两队仙侍,茫然的摇了摇头。
苏格也有点头痛,觉得应渊布置的也太敷衍了。
这样她该帮谁呀?
不容苏格多想,彦池仙君已经召出焚元炉里的火焰,袭向苏格。
“在我面前玩火?”苏格冷笑一声,手中的鞭子直接挥过去,将火焰一把击散,同时后面的彦池仙君也跟着被击倒在地。
苏格将彦池仙君束缚住,应渊这才慢吞吞的赶了过来,身后还有大批的天兵。
苏格翻了一个白眼,“你这效率也太差了吧?”
果然警察永远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天兵也不例外。
“你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吗?”应渊挥袖,将彦池仙君藏起来的紫薇瓶收回来,同时撤去上面的监视咒。
“我若不来,芷昔就要危险了!你这布置的也太敷衍了。”苏格嘀咕道。
这一点也不符合应渊的风格。
“萤灯仙子,帝君没有敷衍。”芷昔终于明白现在的情况了,她来到苏格身边轻声解释,“我来此之前,掌事送了我一件护身法器,想必就是为了此时护我安全。”
说完芷昔认真向应渊和苏格道了谢。
不论怎么样,这两人今天都保护了她。
至于诱饵的事,今天本来就是她当值,诱敌自然也是她的任务,说不说,她都要走这一遭。
苏格却是莫名其妙,所以她今天白做了一天的无用功?
应渊他图什么呀!
应渊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反正看见小萤灯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魔族奸细全都抓住后,桓钦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魔族长老们胁迫玄襄,联合了妖冥两界的百万雄兵,随时准备向九重天宣战。
应渊调遣天兵,用四劫循环棋局布置了防御之术,随后便匆匆忙来到了天魔结界破损处。
天魔结界是上始元尊染青元神所化,想要弥补破损,非一人之力可为。
即使是帝尊,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除非献祭一个修为强大的元神。
就像当初染青牺牲了自己的元神一样。
应渊并不怕死,他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是帝尊却不敢赌。
应渊的血脉,一但仙力亏损,便压制不住魔性,修罗血脉觉醒,这世上无人能敌,于六界来说,便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同时这也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外甥,他如何能舍得他去送死?
“应渊,结界之事,你不必再管!”帝尊替应渊压制住魔性,严肃地交代,“吾已将元神注入你仙灵之中。你要摒除杂念,不可有私。”
“如若不然,你便是千古罪人!”
“是。”
应渊心中有些失望。
他渴望知道自己血脉的来源,为何让帝尊如此忌惮,又厌倦于这日复一日的罪恶感,想要就此了断。
献祭仙灵,修补结界,让六界重归和平,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既赎清了这一身罪孽,又卸下了浑身的重担。
他让丝璇下界,何尝不是因为私心,想要圆了自己的梦想?
这清冷教条的仙界,谁不想离开呢?
应渊回到衍虚天宫,苏格刚迎上来,就脸色一变,“你怎么了?碰到魔族刺客了吗?什么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应渊这么疲惫的样子,一看就是仙力亏损的厉害。
“我无事。”应渊一边往东极殿走,一边故作平淡地回答。
“你心情不好?”苏格跟上他的步伐,“怎么了?你去帝尊那边了?是不是他又说什么消极的话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爱洗脑,让你为他当牛做马”
应渊脚步一停,转身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不许编排帝尊。”
苏格鼓鼓嘴,本来就是。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我看你是找打!”应渊推着她的脑袋让她后退一点,然后转身继续往东极殿走。就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倘若自己真的牺牲,她该如何在这天界生存?
也许该早一点为小萤灯留下退路。
“那你苦着脸干什么?”苏格坚持不懈地追问,“什么事能难倒我们无所不能的应渊帝君?是六界要毁灭了吗?”
“不应该啊,魔界没这么大的能量。”
应渊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也太看得起本君了,本君离无所不能还差得远。”
“仙魔大战一但开始,六界生灵死伤无数,本君如何能有好心情?”
他若真的无所不能,就不会让仙魔大战发生。
也不会活的如此隐忍克制。
应渊来到东极殿,将他收藏的棋谱兵书全都拿了出来,又取了几件极品法器,然后转身将苏格推到殿内,“魔界随时会进攻仙界,你给我老实待着,哪都不准去!”
“平时胡闹就算了,如今战事在即,不许乱跑,莫要让本君担心,知道吗?”
苏格不是很乐意地说道,“可是应渊君你还受着伤,你真的不先去天医馆看看吗?”
他拿了那么多的法器,让自己怎么放得下心?
应渊君一人去魔界追讨法器的时候,都没这么严阵以待过。
那时候仙界最厉害的法器都在魔族手里,应渊都没受过伤,可是现在却又是受伤,又是拿护身法器的。可见应渊心里也没底。
这场大战,真的这么艰难吗?
“帝尊已经为我诊治过,只是修补结界时仙灵使用过多,如今已经缓过来了,不必担心。”应渊在东极殿施了一个结界,让里面的人暂时出不来,“这道结界只会维持到晚上,不许捣乱,知道吗?”
苏格垮下脸,“知道了。应渊君你也要小心。”
果然是从帝尊那里回来的,每次去那都要被上课,心情能好才怪。
应渊笑了笑 ,“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我对大战有信心,这些法器也另有他用。”
“等战事一了,我带你去地崖看神树。”
“说话算话!”苏格敲了敲结界,“我等你回来。”
应渊眉目舒缓,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不过有结界隔着,最终也没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开。
应渊带着法器,并没有立刻去殿前听令,而是先去找了火德元帅,用兵书和法器和他求了一道免责天书。
“应渊君这个时候,向我求天书,所谓何用?”战场上,应渊向来用兵如神,从无败绩,怎么会这么早就来向他讨免罪书了?
还未开打,就想脱罪,这也不是应渊的风格啊?
“这道天书,不是为我求的。”应渊坦白道,“是为萤灯求的。”
“您也知道,萤灯性子毛糙,言语无状,我怕她总有一天,会惹了麻烦。”应渊低声恳求,“这道天书,也算是给她的一个退路,不一定用到。”
“之前我与萤灯对元帅无礼,是我们的错,还请元帅原谅,萤灯性子虽然娇纵,但是并无坏心,若是有一天她违反天规,只要不危害六界,还请元帅用免责天书,饶她一次。”
“诶,以前的事就不必说了,都是闹着玩,小萤灯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火德见应渊这么正经,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吃了小萤灯这么多东西,给她一道免责天书也没什么。”
“不过应渊君,有你在,哪里轮得到我来拿天书?”
“你这个时候托孤,总让我对大战有不好的预感啊!一个魔界,哪里就值得帝君你拿命来拼?”
应渊失笑,“元帅不必多虑,我求天书与大战无关,只是想提前做个准备罢了,也许这道天书,永远不会用到。”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他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就为了这可能永远也用不到的天书,帝君把钟爱万年的棋谱都送了,你对这弟子倒是舍得。”火德元帅取笑道。
他年轻的时候,仙界可没有不准成婚的天条,所以对应渊和小萤灯的关系,并不执着。
“这棋谱本就是她与本君推演的,用到她的身上,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况且所有棋局已被破解,这棋谱,也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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