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唐周44
失去地止的铘澜山变得荒芜一片,唐周望着熟悉的风景逐渐消失,心里闪过一丝遗憾。
这里不仅是阿糖的家,也是他和阿糖初遇的地方,这里承载了很多很美好的记忆。
只是不等他继续伤春悲秋,就被北冥仙君带着仙官打断了。
北冥仙君元神已经回到本体,神棺林的异象遮掩不住,众仙已经知道北冥仙君回归了。
而三帝君元神还不够凝炼,贸然回到本体,只会陷入沉睡。所以他们还在苏格的神器里修养。
北冥仙君就是来接苏格和唐周去往天界的。
天界众仙看见唐周全都恭敬行礼,谁也没有因为他还是凡身就小看他。
“先前,吾以为你陨落凡间,一度痛楚悔恨,没想到你不仅没事,还携带三帝君与北冥仙君归来,真是天界幸事!萤灯仙子挽救几位帝君与仙君,功德无量,可返九重天,拔升仙阶,赐千年修为!”帝尊端坐在上首,面露喜色,好似对唐周和苏格的到来万分高兴。
唐周和苏格面不改色地听着帝尊的夸奖,三位帝君的元神就在一边。
“只是,应渊君,吾记得当日在九重天,明明出现了白日流星之景,确为帝君陨落才会显出的奇象,现如今,你毫发无损,到底发生了什么?”帝尊表达完欣喜,又面露不解地询问。
唐周没有去看帝尊下首的 录鸣,而是镇定地说,“我下界历练遭受了袭击,仙衣破损,记忆全失,为了迷惑幕后之人,只能幻化出白日流星之景,假死逃脱隐匿行踪。”
“竟然有人敢对你下手?”帝尊目露羞恼,“应渊帝君,你放心,吾一定查明真相,找出害你之人!”
“不仅如此,当年仙魔大战,众仙兵误入魔相,遭受袭击,也是被人陷害,三位帝君与北冥仙君,并不是死于邪神之手!”唐周继续说道。帝尊手指微拢,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得听着唐周的叙述。
众仙全部哗然,望着北冥仙君以求证实。
北冥仙君当然是肯定的附和。
帝尊沉着道,“仙魔大战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吾必彻查到底!”
“只是此人隐匿千年,帝君,你与他交过手,可有怀疑之人?”
“当然有!”唐周目光灼灼的看向帝尊,“此人能消除我的仙忆,还知道我下凡的身份前去奇袭!后来与我交手,此人仙力雄厚,熟知天界高阶仙法,甚至会魔界的不传之秘-傀儡术!”
“三界有此能力的,不足一手之数,而这些人中,绝大数在仙魔大战中陨落,除了一位-计都星君。”唐周看向帝尊,“桓钦,我说的对吗?”
帝尊面不改色地说,“计都星君,不是也在仙魔大战中陨落了吗?”
“就是啊!帝君,你尚未归位,可能了解不足,计都星君已经在仙魔大战中牺牲了!”太幽上前一步,努力辩解道,“何况傀儡术是魔界的不传之秘,计都星君怎么会知道?”
“因为当年蛊惑邪神的仙子,是计都星君的门徒!”北冥仙君走出来大声道,“桓钦,你挑起仙魔大战,加害天界上神,又冒充帝尊,蒙蔽众仙!你该当何罪?!”
“仙君何出此言?”帝尊还想装傻充愣,一直默不作声的苏格突然使出一道灵力,将桓钦的傀儡术解除,显露他的真身。
“你真的是桓钦?”
“这怎么可能?”
“到底怎么回事?”
众仙被这突然的变化惊的不知所措。
桓钦看了一眼自身,不急不缓地说,“萤灯仙子,何故对吾使用傀儡术?把吾变成桓钦的模样?”
“吾想起来了,当初应渊帝君屡次下界,带着你一同前往魔界,和邪神相处甚欢,想必这傀儡术,不仅是你,应渊帝君也已经习得了吧?”
桓钦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应渊,你糊涂啊!”
“当初你便被这仙子蛊惑,犯了情戒,吾将此女贬下凡间,又对你情罚加身,你说好的此生摒除杂念,守护苍生,怎料你又借机下凡,与她纠缠不休?”
“如今天规已改,九重天对有情之人不再苛责,你喜欢萤灯仙子,吾不是不能成全你,可是你怎么能以仙魔大战为借口,故意陷害吾呢?”
“你是不是想借机上位,将吾取而代之?!”
众仙想到当初应渊帝君对萤灯仙子的 宠爱,还有萤灯仙子以命救帝君的事,心里对这个消息立马相信了几分。
“桓钦,何必左顾而言其他?昔日我爱上萤灯,我已情罚自惩 ,我也从来没有否定我爱上她的事实。不论是在九重天,还是在凡界,我都会爱上她,此情坦荡,无害三界,萤灯不仅没有与魔界相交,还救了数万仙兵,以及三位帝君还有北冥仙君,即使是我,当年也是靠她才祛了火毒。”唐周牵着苏格的手,坦然的接受众人的打量。
“至于你是不是帝尊,一验便知。”
“仙魔大战后,帝尊行事一改往日风格,的确变了很多!”芷昔突然说了一句,“从前帝尊从来不会这么骄奢慕名的!”
“桓钦,当年帝尊曾割肉喂鹰,留下了新月疤痕,你可敢褪衣验身?”北冥仙君咄咄逼问。
苏格也不急不缓的说,“帝君在下界被人袭击时,对方曾受了我的火毒,你敢验伤吗?”
桓钦面对众人的逼问,镇定的撩了撩衣摆,他站起身来到唐周身边,面带无奈,“应渊,没想到你为了陷害吾,做了这么多准备!”
“事到如今,吾也不必替你瞒着了!”他突然一指唐周,将他的修罗纹显露出来,“应渊,你乃修罗族人,当年吾见你年幼,将你收养在身边,希望你能一心向善,没想到你恩将仇报,陷害于吾,真是让吾痛心呐!”
“修罗纹,帝君竟然是修罗族人?!”
这下连火德元帅和 北冥仙君他们都面露惊惧。
“修罗生性残忍弑杀!没想到帝君竟然是修罗余孽!”
苏格听到众仙的诋毁,忍不住皱眉,“帝君守护仙界万年,尽忠职守,他是什么人,诸位仙家难道看不清楚吗?怎得一个血脉,就将他往日功劳全部抵消?”
唐周拉住苏格,对众仙的抵触并不放在心上,他又不认识这些人,也没有守护过他们,“没错,我是修罗族人。”
“血脉更改不了,我不止是修罗族人,还是玄夜之子,桓钦,你不必以此攻击我。”唐周不想当修罗少主,但是对这个身份并无隐瞒之意。
大家都知道才好呢!
修罗族人怎么能继任帝尊,对吧?
“正因为我是修罗族人,所以你的过去隐瞒不了我。”唐周突然投出一片记忆落于半空之中,里面出现了玄夜和桓钦的身影。
那时的桓钦,还是修罗之身。
“记忆不会骗人,修罗族大祭司泠疆,已经将你的身份和计划全都告诉我了,桓钦你不必再挣扎了。”
“昔日创世大战,九鳍一族对帝尊忠心耿耿,你便设计残害九鳍,让前东海龙王取而代之。”
“邪神玄襄不喜干戈,你便派陶子炁出使魔界,又联合烁骅长老挑起仙魔大战。”
“仙魔大战,正值九曜连珠之日,你借此机会,吸收了三位帝君和众多仙兵的仙灵,修炼乾坤引,随后又加害帝尊,取代他统领三界。”
“桓钦,假的就是假的,我们还有很多证据,你即使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桓钦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你竟然是玄夜之后!”原来他效忠来,效忠去,都是在为他打天下!
“乾坤引是玄夜的功法,比起吾,不是应该你最可疑吗?你是玄夜之后,又与邪神相交,会傀儡术,仙魔大战,只有你活了下来。”
唐周镇定地说,“桓钦,我是玄夜之后,同时也是染青上神之后,帝尊是我的亲舅舅,我怎么可能伤害自己唯一的亲人?”
“是呀,你是帝尊唯一的亲人。”桓钦自嘲地笑了起来,“我为天界征战万年,甚至屠戮母族,结果只要你一亮身份,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他甚至可以封一个身具玄夜血脉的人为帝君,也看不见换了一身干净血脉的我!”
帝尊,何其不公。
“帝君之位很好吗?”唐周反问,“你与应渊相识万年,你觉得他开心吗?”
“他从小就无父无母,不知来历,帝尊让他屠戮父族,又让他断情绝爱,从他拿剑之时,便让他奔赴战场。”
“他从未有一天为自己而活,帝尊将他捆绑在帝君之位上,让他为天下苍生奉献一生。”
“仙魔大战之后,三界太平,可他依旧不能做自我,明明心中有爱,情罚加身也无法圆满。”
“他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而不是高高在上却如同傀儡的帝君。”
“你拥有了一切,自然觉得这些无所谓。”桓钦目露野望,“而我,偏偏不愿意甘于人下!”
“帝尊不公,我便踩着他,走向巅峰!”
桓钦的这一番话,无疑肯定了他的所作所为。
台下众仙不知所措,帝尊是修罗人,帝君是修罗之子,现在,天界还算是天界吗?
“我们竟然让一个赝品,欺骗了这么多年?!”
人心惶惶,天界经历仙魔大战,本来就陨落了众多上神,现在仅剩的帝君和帝尊又是修罗,刚刚苏醒的三位帝君又未恢复。
众多仙官不由自主的看向火德元帅和北冥仙君。
“应渊帝君虽是玄夜之子,但是他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恶事,反而为了三界,尽忠职守,不曾懈怠过一分!”
“而桓钦,你灭九鳍,挑起仙魔大战,为练邪术,吸取了三大帝君的仙灵,又假冒帝尊,实在是罪大恶极!”
火德也就懵了一刻,立马就站在了唐周身后。
“应渊帝君不止是修罗之后,也是上始元尊染青之后,昔日染青上神以身化结界,守护苍生,如今应渊帝君也未曾堕了她的威名!我相信应渊帝君的为人!”月瑶仙君也选择了唐周。
“杀了桓钦,为无辜牺牲者讨回公道!”
“杀了他!帝君!我等愿奉您为尊!”
桓钦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仙,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也想杀了我?”
“唐周,你即使归位,也不一定能奈我何!更别说你如今只是一个凡人!”
“打不打的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苏格手中凝聚一条火鞭,炙热的能量让四周的众仙都忍不住后退。
唐周也默不作声的拿出了刃魂剑。
桓钦看向苏格,目光透着遗憾,“萤灯”
“昔日你与应渊,都是我唯一的朋友,纵使帝尊不公,我也从未恨过你们!”桓钦认真地说道,“我始终记得创世大战,应渊送我的这条手臂,以及孤寂的布星亭,你给我带的那些礼物。”
“昔日仙魔大战,我吸收了三位帝君的仙灵,却故意放过了你和应渊,可惜今日,我们还是要刀剑相向。”
“当年你若是直接下手,可能我都不会让你活到今日!”苏格目光冷淡,就算她没有记忆,可是想到这个假帝尊,让唐周前世受了情罚,她还是会不高兴。
桓钦笑了一下,“你说的还真有可能,萤灯,我和三界众仙,都小瞧了你!”
“你被应渊帝君的光环笼罩,世人都以为你只是一个运气好的小仙,可是你才是三界修为最令我看不透的人!”他修炼至此,吸收了战场上那么多的仙灵,还有帝君和帝尊的修为加持,都抵不过一个在凡间混混度日的萤灯。
想不出千年之前,未曾渡川,受情罚,中火毒前的萤灯,是何等可怕!
如果苏格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说他想多了,这每一次的危难,看似让她重伤,实际上却使得她更加强大。
“如果当年,帝尊没有将你赐给应渊,而是给了我”桓钦有些遗憾。
“那我化形之日,就是我下界之时,我根本不会在天界多待一天!”心中只有野望的人,怎么可能会看的见她?
没有价值,不会入他的眼,有价值之人,在他眼里也只是棋子。他根本不会真心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