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骑士早已牺牲,公主长眠于地下。”
曲流光表情不变,依旧在前行:“许诉只是你的人偶吧?她看起来是被打晕了,实际上你借着她听到了你想知道的真相?”
宴迢“嗯”了一声:“你是怎么怀疑我的?为什么不觉得是灵孽布下的虚实界?”
“太扯了,最新数据里,灵孽能布下的最大虚实界才几亩,怎么可能忽然出现一个空前绝后的能布下几千亩虚实界的灵孽?这会在世界引起轩然大波的。”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个灵孽一直在他们中间,活动的同时也移动着虚实界屏障。
宴迢:“你就这么信任你的朋友?”
“当然,我要是连他们什么德性都不了解,那我这二十几年的脑子也白长了。”
“这么说来,你也知道,你们一开始是怎么晕的了?”
“悄无声息致人失去意识的方式就那么几种,入口的、入鼻的或者入耳的,既然我没喝东西也没闻到东西,那只能是入耳的了。”
猜到时还挺惭愧,毕竟入耳的歌还是曲流光自己唱的。
宴迢的嗓音依旧平静:“我本来想在你们互相猜疑然后落单时吓唬吓唬人,谁晓得一点机会都没找到。”
“我跟朱楼是朋友,他这个人很闷,总不愿意告诉我他在学校遇见了什么,我调查了很久,只知道他被室友冷暴力,却没查到他刚好换了寝。”
“我对新闻说的‘朱楼是因为出不去才舍己救人的’表示不敢苟同,因为我知道朱楼会‘藏息’,他不会被困在虚实界里。”
她顿了顿:“当然,‘藏息’的事情我没告诉过别人,这点你们放心。”
曲流光道:“所以,你以为孤立他的是我们寝室,刻意接近陆痕也是为了接近我们,甚至一开始屋子里用来吓唬我们的蛇虫也是以为我们冷暴力的朱楼?”
沉默片刻,宴迢道:“抱歉,我没想真的杀你们。”
她只想知道朱楼死亡的真相,确定跟他们没关系后,自然不会再动手。
宴迢准备的水晶棺很长,长到他们这样轻声的交谈,除了同样在前首的池慎没人听见。
曲流光:“我没办法替他们说原谅,也没办法替他们说抱歉。”
前者是因为误解,后者是因为一时大意,由于没带随身监狱而错过了救同伴最后的机会。
宴迢:“没什么必要了。”
她睁开眼睛,平静地看向湛蓝的天空:“《白雪公主》是我诞生后,朱楼给我讲的第一个童话故事。”
彼时,宴迢很不解:为什么堂堂公主,却没有保护她的骑士呢?
这个故事,笨笨的朱楼一直没给她答案,只能说故事里就是这样,公主必须等来王子。
曲流光张嘴欲问,宴迢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能说,安楚霖不是我杀的,他是一个在隔壁包厢欺负女孩的人,我只想给他一个教训才把他一起拉过来凑了个人头,杀他的不是我。”
其他人看到宴迢睁眼,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无言地将她放下。
宴迢坐起身,在水晶棺中朝他们微笑:“依照你们人类的规矩,我应该跟你们回去,然后审判这次……姑且算囚禁吧,囚禁你们的罪行。”
“只是,时间不够了,有另一双眼睛看着你们。”
“让那位大人睡着不太容易,你们身上那种毒的解药我埋在小矮人的大门门口了,不深,很快就能挖到,陆痕也被我绑在了门口。”
“如果你们还来得及回来,或者你们回来的时候我还活着,我会依照你们人类的规矩回去审判的。”
“最后,谢谢你们,知道了真相,还愿意陪我演完这场戏。”
只是她不想演到最后。
朱楼说,公主只能等来王子。
宴迢躺回水晶棺,想:结局变了,那就不是《白雪公主》了。
“既然是个新故事了,朱楼,可以给我讲讲别的结局吗?”
她的嗓音依旧平静,带着新生的灵孽独特的波澜不惊。
“别的结局啊,”另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伴随着从容不迫的脚步声,“迢迢想要什么结局?”
宴迢闭上眼睛。
她知道,她等不到被那些人带去审判的时候了。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虚虚放置在她的额头:“骑士早已牺牲,公主长眠于地下。”
“怎么样?迢迢喜欢这个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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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慎道:“显然,宴迢身后还有别人,为什么不让我留在那儿?宴迢可能会死。”
刚才宴迢说让他们走的时候,池慎就想留下来。
他还有一次使用灵数的时间,完全可以让曲流光他们先去取了解药,自己留下跟宴迢所说的“大人”周旋。
很有可能那就是正在人工制造灵孽的幕后黑手。
但是曲流光拦住了他:“前辈,我跟朱楼不一样。”
“朱楼舍己为人,但我是个小气的鬼,更不能对前辈的性命坐视不管。对方都能手动制造灵孽了,灵数再低也低不到哪儿去,他至少可以挡住前辈力不从心的一招,等那之后,前辈就是对方刀俎下的鱼肉。”
池慎拂开他的手:“我不会到为人鱼肉这么弱的地步。”
“我从不认为前辈弱,相反,我一直都知道前辈很强,”不似从前那般懒散的笑,曲流光的表情很认真,“但毕竟前辈中招在先,我们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还说的委婉了,要是有意外,池慎要冒的风险约等于性命。
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对立,旁边的黎京想劝,反被许冠拉走:“我们先去拿药!”
人都走了,池慎垂眸:“我要是不听你的,是不是有种可笑的固执?”
镜片下,曲流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认真注视着他:“前辈,人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所以,我混迹阴阳两界多年,”池慎转身道,“为的就是不再有这种时候。”
“……”曲流光让步道,“那你必须让我一起。”
池慎一口回绝:“不行,太危险了。”
曲流光自顾自跟在他身后:“前辈不愿意听我的,我自然也能不听前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