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眼睛。眼睛最好看。”
“3号和……”抽到鬼牌的曲流年瞥了眼亲哥给她的提示,“……4号,公主抱!三……啊不,十个!”
其实她想直接说亲的,但那样进度有点太快了,曲流年还是想一步一步慢慢来。
当然,并没有她亲哥了解她什么尿性所以一直盯着她的原因在,绝对没有!
曲流光给她丢了个赞许的眼神,然后放下牌:“我是三号。”
他脑中设想的场景是自己抱着池慎,然后姿态轻松的做十个公主抱,前辈扶着他的肩,听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
结果,池慎直接丢下牌:“我是四号。”
接着看向曲流光:“来。”
池慎的手搭在他膝弯时,曲流光眼里自信的光芒隐隐有碎掉的迹象。
他还看到曲流年眼里迸发的光芒:哦哦哦哦原来哥你才是……!虽然池大哥还比你矮两公分但这口饭我硬吃也不是吃不下!!
曲流光揽着池慎的肩,听着他胸膛里加速的心跳……等等,加速?
他抬头,灯光晦暗不清,一片叫好声里,他终于看清了某人微红的耳垂。
曲流光挑眉,鼓点如雷的心跳声中,他的另一只手也搭上池慎的颈侧,微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刮过他的耳垂。
“前辈,你很热吗?”
公主抱做完了,池慎别开头回了个“不热”,把他放下来。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意,曲流光站起来的时候,唇畔擦过了他的耳垂。
池慎:!
他退后两步,抿唇若无其事道:“继续吧。”
酒意上头,他有点头晕,接下来的运气还不错,没抽到他。
大冒险除了自己想的就是手机小程序摇出来的惩罚,曲流年坐在陆痕背上、后者做十个俯卧撑,谷问玉和曲流年借位掐脖吻,黎京和夏纵起去厕所门口说“欢迎光临”和“期待下次光临”,许冠和季案鼻尖对鼻尖仰卧起坐碰额头。
运气暂时好起来了,池慎摸了摸依旧发烫的耳垂,心想自己可能酒意上脸了。
他放下酒杯:“你们继续,我去趟洗手间。”
黎京和夏纵起是真的醉了,异口同声:“欢迎光临!”
池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耳垂。
都说酒意上脸,怎么他只有耳垂是红的?
还有眼尾。
池慎觉得现在的自己大概是开始钻牛角尖了,他问镜子:“你不开心?”
镜子里的自己也问:“你不开心?”
池慎和镜子里的自己便一头:“对,我不开心。”
“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不知道。”
“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开心的?”
自问自答里,池慎歪头细想:“好像……从‘初恋’开始。”
另一道声音替代了镜子的问题:“‘初恋’?”
池慎回头看到曲流光:“你怎么来了?”
“他们都醉的在包厢里撒酒疯,问玉姐给他们叫了代驾回去了,我来接前辈。”
曲流光扶着他的胳膊,池慎身上的酒气往他鼻间冒:“前辈,回家吧。”
池慎懵懵点头:“喔。”
外面的空气比ktv清新许多,风把混沌的脑子吹醒了两分,等车的时候,池慎无聊地踢着路边的石子。
踢着踢着发现旁边就是路灯,他顺着看过去,看到地上被灯光拉长的影子。
池慎对面前的曲流光招手:“你快过来。”
曲流光配合地走近:“怎么了?”
掌心被另一只手拉着,曲流光顺着力道走到他身边,听到池慎嘟囔:“你踩到影子了。”
“不可以踩吗?”
“不可以,”池慎一脸认真,“汤爷爷说了,踩人影子不吉利的。”
“那我踩自己的影子。”
“……”池慎皱眉,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生气,“都说了不可以,你一点都不听话。”
曲流光:“我不踩前辈的影子,踩自己的,不吉利的也只是我而已,前辈为什么不让我踩?”
“还有,”注意到池慎离车道太近了,曲流光把他拉过来一点,“前辈今晚忽然不开心了,为什么?”
“洗手间你对着镜子说的‘初恋’,又是什么意思呢?”
池慎抬眸,嫌弃道:“你问题好多,真笨。”
曲流光欣然接受这个评价:“嗯,我笨。池老师解答一下嘛。”
池慎低头,半晌才嘟囔出声:“我一定不喜欢你的初恋。”
不喜欢自己可不行,曲流光问:“为什么不喜欢?”
眼前人皱着眉,看起来费心想了好一阵措辞:“要是喜欢的话……就不会只是想一想,就开始难过了。”
月光温柔,人影稍动。
只有在醉酒的前辈眼里,曲流光才能清晰地看到浓烈的情绪。
第一次醉酒,那情绪叫“顺从”;
第二次醉酒,它叫“难过”。
曲流光没想叫人难过,他伸手揽住池慎的肩膀,给了一个很轻的拥抱。
他的计划是步步为营,慢慢诱导出前辈或许不存在、又或许存在而不自知的感情。
心上人的难过却能让他瞬间满盘皆输:“前辈,我骗你的,我的初恋还没追到呢。”
池慎立刻警觉抬头:“骗我?”
曲流光还没预料到接下来的走向:“对,我没谈过。”
池慎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一脚踩在曲流光脚背上。
虽然没用灵数,但曲流光还是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撑在电线杆上:“前辈……?”
池慎努力冷着嗓音,嘟囔道:“骗子。第一天就开始骗我。”
车来了,曲流光好笑地把他扶进车子:“好了前辈,我们回家。”
前辈还在说着一些不成意思的字眼,曲流光刚关上车门,就看见池慎盯着他的手。
曲流光配合地张开手掌:“怎么了?”
池慎:“手好看。”
“只有手好看?”
“脸也好看。”
“哪里最好看?”
他以为池慎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然后就听见:“眼睛。眼睛最好看。”
掌心有点痒,曲流光见他嘴上说“眼睛最好看”,手指却在他掌心画着圈。
“为什么眼睛最好看?因为颜色不一样吗?”
池慎摇头:“不。”
他终于不玩手了,而是轻轻点了点曲流光的眼角:“你的眼里有我。”
“你总是看我。”
被放在心上的人总会有感觉,尽管是见过世间百态、情感迟钝又淡漠的歼邪使。
池慎嗓音清淡:“为什么总看我?”
为了不影响网约车司机,曲流光老早就布了个小屏障隔音。
他抓住池慎的手指,轻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所以眼睛也忍不住看你。
池慎勾唇,难得露出个清浅的笑:“骗子。”
曲流光只觉得冤:“我没有骗你!”
总不能因为骗了一次,那一次还是因为想租房才随口胡诌的就把他敲死了。
池慎却不看他了,他垂头看着前面的车座:“你还瞒了我别的。在江棉家,你找到了岑拾月和江弘深的离婚证,我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你说没有。”
“后来你也没说,我不追究只是懒得问,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小鬼。为什么要瞒着?”
唯二隐瞒的事情被发现了,曲流光默了下,道:“我那个时候很纠结。”
他这一生顺风顺水,唯独初一那年转学前夕,因为长得太好看,被人堵在厕所叫他穿裙子。
虽然1v几费劲了点,但他把那人扒光并把裙子套他身上了,裙子是对方买的,对方想说理都没处说,更别说曲流光教训完人就转了学。
或许是同病相怜,他既想让岑拾月替江棉报仇,又不想违背法律公理。
从江家到学校的二十分钟里思绪徘徊,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过往的难事早已如浮云般远去,曲流光的隐瞒也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那时的他跟池慎也没熟到可以倾吐旧事的地步。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难过的事情,反正及时报仇了,于是只是随口解释了下原委,然后玩笑:“前辈,这可是我的秘密。”
池慎听完,沉默片刻后道:“抱歉,我跟你交换。”
“交换什么?”
“秘密,”池慎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什么吗?”
窗外霓虹闪烁,影影绰绰的光打在池慎身上。
好像光影消失的下一秒,他也会跟着消失一样。
这种无厘头的想法只是一瞬,池慎微哑的嗓音响在静谧的空间里:“八岁那年,我死过一回。”
他倒在酒瓶碎片上时,刚醒来的池生霞并不清醒,直到地上鲜血弥漫,她才发现碎片扎进了池慎的喉咙。
按出血量来看,他本来应该死了,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福利院里,还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天正好是中元节,万鬼横行,八岁的池慎跟着阴灵们进了地府,从此在阳间查无此人。
这也是他嗓子上的旧疾来源。
“我应该算是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根据灵数的熟练情况,估计算是灵孽。”
他想了想,拍了拍曲流光的肩膀,姿态就像在说“难弟,别沮丧,我们都是好样的!”。
“我知道了你的伤心事,你也知道了我的伤心事,”在曲流光看来,池慎的笑莫名有些难过,尽管他知道,池慎本人只是有些忆往事的惆怅,“我们扯平了。”
曲流光想,这算爱人滤镜吗?
明明他的表白还没得到回应。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曲流光才说话。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懒散:“扯平这么算的?”
“那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一下?”
曲流光一向坚信酒后吐真言,现在讨答案也只敢趁着人酒后讨。
池慎终于正眼看他:“我有什么好喜欢的?我只是个灵孽。”
“我也只能算半个鬼,般配。”
半晌寂静,他还在等答案,偏头一看,池慎已经靠着窗睡着了。
根据他第一次醉酒后的经历,曲流光知道他大概不会记得多少酒后的事情,也不会记得这场表白,更不会记得“眼里有我”、秘密交换。
把隔音的屏障撤了,他往池慎那边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在看车水马龙还是看人。
然后坐过去,手指扣在池慎的指缝间。
到头来,他这个“情感经历丰富”的人也只敢牵一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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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慎是凌晨一点醒的,醒来没觉得有什么醉酒的后遗症,估计曲流光给他喂了解酒汤。
简单洗漱过后,他刚想随便做点吃的,看到桌上留言。
[前辈,我去上班了,记得吃饭o菜要热一热喔。]
简单的两个小菜,锅里还有保温的米饭,看保温的时间,估计曲流光才走不久。
池慎刚准备吃,忽然想到昨晚初恋的事情。
他盯着菜看了好久,情感输给了饥饿,最后边吃边想那个初恋是什么样的,曲流光是不是因为她才学的做饭。
想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我想这个干嘛?
门忽然被打开,陈相大步流星走过来:“你说的能让灵数大增的护手霜有点眉目了,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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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着急?”
谷问玉提着金属质地的手提箱:“哪次出任务不着急?”
曲流光穿上制服:“也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而且,还是跟总署一起?”
“嗯,是上次你问过的牧师的事情,查到的消息可以确认你之前说的,这个‘牧师’,的确在批量生产‘灵数膏’甚至灵孽。”
曲流光:“所以,b-416的确是他丢出去的方子,来检验生产出来的灵孽效果?”
想到这,谷问玉的脸色很不好看:“嗯。而且要查的地方有很多高阶灵孽,甚至有不少a级灵孽的灵数波动。”
a级灵孽,一个两个的或许还能应付,但数量多起来的话,就需要总署那位“第一歼邪使”出手。
难怪要跟总署一起办案。
曲流光问:“第一歼邪使到底是什么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谷问玉:“你不知道?”
见她的反应,曲流光“嗯?”了一声:“怎么?我认识的人?”
他认识的人里,灵数最强的当属池慎。
但那位在灵捕一行属于名号最响的一位了,没证据的情况下,曲流光也只会认为池慎是顶尖的灵捕,而不会直接把他当成第一的那位。
见他的确不知道,谷问玉顿了顿,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这么好奇那位,会找阎王问问那人的底细,再不济也会遣判官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