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呦，绷带小子。”
被发现装病了，曲流光非但不尴尬，还一脸无辜：“什么骗子？我没听懂。”
怎么好像比之前更黏糊了？
池慎不知道自己醉酒的时候到底给了曲流光多少自信。
自己还因为初恋的事情莫名其妙不高兴着。
思及此，又确定了曲流光无碍，他松开搀扶的手：“没事儿就去上班。”
想了想，池慎补了句：“你还要交房租的。”
曲流光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喔。”
走两步又回头：“前辈可以等我一起回去吗？我就去趟阴界，马上回来。”
刚拿出平板准备趁这个机会采风的池慎回头：“嗯，等你。”
“好嘞。”
池慎看着以前还挺机灵的小鬼现在蹦蹦跳跳透着股傻气的背影，心想：他以前是真会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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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流光去而复返时，晏勾玉也已经走了。
他本来就是举报的，身家也清白，核实情况之后就该走了，意外跟池慎相认才在安全领域多逗留了一会儿。
谷问玉去解析泥土成分了，陈相看到去而复返的曲流光，对这位阴界小殿下的装病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呦，回来了。”
曲流光的身份是谷问玉刚告诉他的，刚知道的时候，陈相惊讶了好一阵——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没有阎王厉害的，自己跟曲流光呛了这么多次，阎王会不会找他喝茶啊？
不知道陈相在想什么的曲流光满面春风：“是啊，早上好总执监。”
敏锐地发现对方心情又好起来了，陈相迟疑两秒，还是决定不管阎王：“你大学专业其实不是灵捕系吧？”
曲流光：？
“你是不是学变脸的？”
曲流光：……
春风化成了皮笑肉不笑，曲流光温声道：“总执监，你要不要来我家做客？我请你吃饭。”
陈相也皮笑肉不笑：“请客可以，去你家就不用了，找个地方下馆子呗。”
总觉得这小鬼做饭会给他偷偷下毒。
而且他说“我家”的时候，陈相总反应不过来他跟池慎是一家。
想到池慎，陈相又想到了曲流光不知道池慎身份的事情，立刻揶揄道：“欸，现在知道了你敬仰的歼邪使跟你同在屋檐下这么久，是何感想？”
“想请总执监吃饭。”
陈相：“……欸不是，你是真想给我下毒吧？我哪儿招惹你了？”
曲流光立刻谴责：“总执监，怎么能这么说？我是真心想请你来我家吃饭的。”
“……”发现周围过于安静了，转头就看到好几双耳朵在那儿听着，陈相立刻挥手驱散，“好好查好好查！干嘛呢听人墙角？！”
曲流光从随身监狱里拿出专门回阴界用的传送符：“前辈还在医院等我，我去趟阴界查落暮花的情况，马上就回来。”
陈相立刻摒弃前嫌：“记得查一下生死簿上有没有朱楼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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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中元，曲流光都会跟家里人一起回阴界，每次回来都会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地上街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开的店铺，无论买了什么，账一概记在阎王府。
久而久之，阴界鬼众里不说所有，起码一大半都认识他那张脸。
但就算是阴界小殿下也不能随便进入管控区域，更别说那里种满了落暮花。
所以曲流光先回了趟家，给阎王留了张纸条后，就用法器给自己易了个容。
镜子里，曲流光满意地看着自己这张成功爆改爷爷的脸，学着老爷子的姿态从容不迫地往禁区走。
有两个判官戴着面罩守在门口，是曲流光认识的两个。
他们守禁区守了很多年，曲流光幼年常来找他们聊闲天，很多对落暮花的了解也是由此而来。
但这次不能再跟他们打招呼了，爷爷是个很严肃的人，很少跟人聊……
经过他们身边时，曲流光原本从容的步伐明显顿了顿。
等等，这两道阴气——
他机械地转头，缓缓对上那两个判官的眼睛。
虽然戴了面罩，但在对上曲流光难以置信的目光时，他们的眼里闪烁着阴森的光芒。
如果摘下面罩，就能发现，他们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下一秒——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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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慎的手机弹出消息。
小鬼：[前辈忙完了不用等我，可以先回去。]
池慎皱眉，回道：[怎么了？]
一直没什么消息，这条信息的口吻也和曲流光的口吻略有不同。
最奇怪的是，他这次发消息既没表情包又没颜文字，这很不曲流光。
不会在自家地盘还被灵孽叼走了吧？
池慎立刻往废弃楼方向走，刚好迎面碰上晏勾玉。
他皱眉，问：“晏哥，你还没回去吗？”
晏勾玉指着池慎刚出来的办公室：“有个病患情况比较棘手，既然医院的灵孽已经解决了，我准备再加加班。”
祝拂和她的队伍效率很高，地图上已经没有红点了，池慎道：“那你先加班。”
说着就要走。
晏勾玉拦了他一下：“灵孽解决完了，你还要去上班吗？”
池慎：“嗯，去找人。”
“那个看起来很黏你的小朋友？”
很难把“黏人”和曲流光联系在一起。
见池慎点头，晏勾玉笑道：“那你先忙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有空，要不要回栈水桥看看？”
栈水桥是池慎幼年时住的地方，他迟疑了下，道了声“好”。
虽然年幼时的熟人死的死搬的搬，但跟晏勾玉十几年没见，池慎不介意跟他一起回去看看。
回废弃楼后，刚好看到陈相他们要走传送阵离开。
池慎伸手，数道金丝把陈相和祝拂勾了出来。
下一秒，回去分析数据和安置灵孽的谷问玉和其他灵捕消失在原地。
祝拂的面色没什么大变化，她本来就是个话少的人；陈相先是咋呼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脸羞涩：“这是作甚？莫不是想本丞相了？诶呦想我了可以直接说的嘛，干嘛这么突然。”
“……”祝拂抱臂对低头画阵的池慎说，“他又犯病了。”
池慎冷酷：“无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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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阵发动的时候，池慎说曲流光或许在阴界出了点意外，现在下落不明。
陈相疑惑道：“没有啊，他给我传的消息是说看守落暮花的阴灵被掉包了，掉包时间正在调查，落暮花估计就是那时候流出去的。”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陈相道，“他有我联系方式，却是通过搜灵给我传的消息，还动用了阎王的权限，直接越过了搜灵申请的同意过程，用了最快的速度。”
池慎还不知道曲流光的身份：“阎王的权限？”
“嗯，他不是阎王亲孙子吗？”
见池慎表情怔忪了一下，陈相才意识到他不知道这件事：“他没告诉你？”
想到曲流光之前说的“上户口本才能说”的事情，池慎暗道他准备让多少人上他家户口？
他绕过这个话题，见手机依旧没有回讯，池慎皱眉：“应该出了点麻烦事，不过麻烦不大。”
说到麻烦，陈相从随身监狱里拿出一张牛皮纸：“对了，废弃楼里什么都没发现，就发现一张牛皮纸。”
牛皮纸上用花体字写了首小诗。
[在灰烬与火焰的交织中，
我见证了凤凰的重生，
它振翅高飞，带着不灭的火焰，
那是对过去的告别，也是对未来的宣言。
每一次毁灭，都是为了更灿烂的绽放，
每一次跌落，都是为了更高远的飞翔，
凤凰涅槃，是生命的奇迹，
也是每个人内心深处，对新生无尽的向往。]
陈相还在说：“幕后黑手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生产灵孽制造社会混乱这么单纯，那些断后的灵孽动作出奇一致，跟被洗脑操控了一样……”
池慎盯着上面的“火焰”，忽然感觉到脚底下开始震动。
陈相的话头戛然而止，作战经验丰富的祝拂也发现了异样，三人立刻进入传送阵，被传送走的下一秒，一股热浪吞噬了所有砖瓦石墙，一切荡然无存。
他们看见了爆炸的瞬间，陈相脸色更难看了：“明明之前已经搜查过。这种爆炸只能来自化学反应，不可能逃过我们的排查。”
还有爆炸时间，怎么会这么巧，他们留下没多久就开始爆炸？更何况，幕后黑手怎么知道有人留了下来，而不是跟着谷问玉她们回了总署？
陈相：“幕后黑手要么留在了废弃楼，要么混进了跟谷问玉一起回去的队伍。”
祝拂展示手机屏幕：“我给她发了消息，她没回我。”
这个点，他们也才刚回到总署，谷问玉手机从不静音，没道理不回消息。
传送落点在阴界鬼城门口，池慎又给他们画了个回总署的传送阵：“有事叫我，一切小心，内部可能有虫。”
陈相没推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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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城城门口，有判官在查令符。
这是每个出入鬼城的阴灵都需要有的东西，类似于人间的身份证，丢了找通判坊补办就行。
但城门口来来往往都是阴灵，池慎反而引人注目。
这种情况下，他反而不想暴露自己的脸，将口罩又遮了遮，给门口的判官出示了自己的令符。
原本姿态懒散的判官看见令符上的符文，面色稍变，态度比一开始恭敬了不少：“……您请。”
能在城门口的，不少都是新鬼，因为判官稍显恭敬的态度，对这个人越发感到好奇。
池慎收了令符却没走：“你知道曲流光在哪儿吗？”
“呃……您说的是那位阴界的殿下？”
“嗯。”
一个是曾经卫冕六届生死擂台的杀鬼机器，一个是阴界为所欲为的殿下，哪头都得罪不起，判官斟酌了下：“小殿下若是回来了，应该会先去阎王府吧？”
池慎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如果曲流光真的有生命危险，那消息应该已经传遍阴界了。
确定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反而舒了口气，朝判官道谢后，在他迷茫的目光里朝阎王府走。
他跟阎王见过一面，在池慎卫冕三界生死擂台后，阎王召他去了阎王府，问他想不想做判官。
这实属特例，毕竟判官都是鬼当，池慎顶多只能算个半鬼。
按理来说这是件好事，直到阎王拿出了阴界契约令。
看着契约上清清楚楚的“七十年”，池慎果断拒绝了这份合同。
签了就真得干到“死”了。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总是梦到身后有七十年合同追着他跑。
阎王被拒绝了也不恼，说日后有要事可以找他帮忙。
池慎把这当成了体面话，加上一直没找过，这件事也就慢慢地淡忘了。
谁承想，时隔十五年，池慎还是上了阎王殿。
阎王很喜欢把自己化形成一个沉稳的中年大叔，只是皮肤太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反而显得年轻。
他还记得这个卫冕六年的擂台杀手，见他第一眼：“呦！绷带小子！”
嗯，不记得名字，只记得这个外号。
由于伤没好全，池慎从进入阴界的时候，脖子上就一直缠着绷带；后来就算外伤好了，因为已经在生死擂台打了一阵子，对手都知道他的喉咙是个弱点，索性也没拆，而是在绷带上附着了灵数，既不违犯生死擂台规定，也不会被鬼轻轻一掐就鲜血直流。
“绷带小子”就是从那个时候流出来的。
一开始是对手赛前垃圾话的黑称，随着他凭实力卫冕后，这称呼更多的变成了一种调侃和强者信号。
比起池慎的名字，更为人熟知的其实是这个外号。
因此，鬼城门口那个判官看到他的名字就认出了他，池慎还惊讶了一下。
阎王拍了拍他的肩，一派和气：“绷带啊，今儿怎么没缠绷带？”
“不打擂台后就没必要缠了，”池慎开门见山，“我来探望探望您孙子曲流光。”
拍肩的手顿了顿，阎王眯着眼看了他两秒：“本王记得，本王分明封锁了消息……”
他的话头一顿。
“……你就是陈相身边那个歼邪使？”
出任务时，陈相身上总会携带调阴香，因此跟着陈相在阴界抓捕灵孽时，池慎一直戴着口罩。
见阎王时，为表尊敬，加上没有戴口罩的必要，池慎就把口罩摘了。
见他点头，阎王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那臭小子念的前辈是你啊。”
他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这小子差了点运气，现在情况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