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五十章 偶然发现
“长老……”
灵枫云低声一叹，脸上神色复杂，长眉老者灵久看了他一眼，摇头道：
“你可是认为我莽撞了？”
闻言，灵枫云没有接话，但低垂的脸上，紧抿的唇角似乎已经将他心中所想透露出来。灵久眯了眯眼睛，身上的气息扩散开来，带着久远的历史厚重和沧桑，让在场所有精灵骇然色变。他仰着头，似乎是在看天空，又似乎是在沉思，沉沉的威压让在场众人皆都喘不过气来。
“我存在这天地间已经一千二百多年，当今无极大陆，比我更长寿者，不过五指之数，我也是精灵族中，唯一一个亲眼所见千年前的灾难，最后侥幸存留下来的精灵，枫云，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灵久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对灵枫云说话，灵枫云垂着头，却摸不清老者话语中真正的涵义，不由轻轻摇了摇头，叹道：
“晚辈不知。”
长眉老者没有回身，他依旧背对着灵枫云，目光悠远，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森林中的风似乎都因为他的沉默而安静下来，不敢发出丝毫杂音，打扰了这个大能者的思绪。
“我与那个姑娘乃是初见，但我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十分熟悉的气息，那是一种举手投足之间便可毁天灭地，又能挽狂澜于既倒，彼此矛盾的一种气息。”
“我精灵族两百年来一直在等待那个预言的实现，但是你们却忘记了，不管什么样的事，都不可能毫无代价，哪怕是预言中所说的惊世之才，若是尔等继续以这么傲慢的态度对待此间之事，不用等到兽人族强大起来，精灵就已经走到末路。”
灵久的话可谓是严厉至极，他的声音在森林中远远传开，所有的精灵族人都将视线投向这里，每一个人心中都带着崇敬和畏惧，这般恐怖的气息，已经不是他们能理解或感悟的。灵枫云目光中终于透露出震惊和骇然，老祖宗的修为如此强横，但他对精灵族的未来却并不看好，言语中透露出的担忧和失望令灵枫云感到分外胆寒。
“若我没有猜错，那孩子，应该是刑天之子，前日里你曾说起，她所用武器，乃是一柄暗金色长戟，她与尤尔沙一战，竟不分胜负？而她自身的修为，最多王字之境。”
“不错。”
这也是灵枫云最怀疑的地方，王字之境和皇字之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尤尔沙乃是皇字之境巅峰修为，就从那日他闯入精灵族大肆屠戮之事来看，王字之境在尤尔沙手中有如大刀切菜，数十名王字之境围堵尤尔沙，却尽数被拦腰斩断。
墨璟肆也不过王字之境修为，即便是王字之境巅峰，与尤尔沙相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竟然能与尤尔沙战而不败，且从容离去。原本他是不怀疑的，但却在第二日尤尔沙便袭击了精灵族，所有这些事凑在一起，就让他不能不多想。
“你只知一般王字之境无法与皇字之境匹敌，两者之间乃有天堑鸿沟，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尤尔沙没有作假，墨璟肆也是全力以赴，又如何？”
“那……”
灵枫云拧起眉头，细细思索，灵久也不催促，只默默地望着天空，良久之后，灵枫云不确定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
“若是……如此，那么此子手中必有神兵利器，或者其自身，与一般王字之境大不相同。”
灵久低低一叹，摇头轻笑：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一个十六七岁就能达到王字之境的孩子，手握绝世神兵，若非世家传人，便只有一种可能，乃是刑天之子。”
“据我所知，刑天之子中有一人，手执暗金长戟，以一人之力抵挡异族千万军马……”
他说到这里，目光波动，流露着追思和怅惘：
“一千年前那场大战，老夫也曾亲身参与其中，与异族之间的战斗毁天灭地，老夫当时神魂受创，眼看性命不保，却在此时见到了刑天之子，若非那人出手相救，老夫也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如果你那日所见不错，或许……那个孩子，便是今世的刑天之子。”
“今世的刑天之子？”
灵枫云咀嚼着灵久这句话，恍然间脸色刷白，他感觉自己似乎触到了什么，又恍惚什么也没有触到，但却冥冥中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席卷他的心神，让他半张着嘴，愣愣无法言语。灵久所说的话，除了灵枫云，再无人知晓。
“可是，万一她不是呢？”
不知过了多久，灵枫云才终于动了动发麻的舌头，小心翼翼地开口。灵久豁然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灵枫云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的灵魂也整个看透：
“纵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老夫也愿用这一生去赌！”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消失了，像是一阵风轻轻拂过，吹走了一片柳絮一般温柔写意，似乎他从未出现过，在场所有的精灵，脸上都透出一股恍惚的神色，唯有灵枫云，眼中变幻万千，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但也没有人敢出声打搅他的沉思。
“咱们不再管这件事了？”
已经走出很远，精灵族的人除非那修为深不可测的老人，再无人能追上来，妲洛才放下心，快步跟上墨璟肆和轩辕晨，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墨璟肆眼中精芒一闪，面上有深思之色：
“我之所以走那么快，并非是因为精灵之事棘手。”
“哦？”不只是妲洛，连轩辕晨也诧异地看过来，她与墨璟肆肩并着肩，想起那个长眉老人，不由问道，“那老人修为当真可怕，若是他想强留我三人，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墨璟肆和妲洛同时深以为然地点头，墨璟肆紧拧着眉，神色郑重，在她的感觉中，那老人的修为仅可怕二字并不足以形容，她至今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从那老人身上，她感到一股挥之不散的苍凉，若是真要论修为，怕是蛮荒秘境中的离海，与此人也未必能轻易分出高下。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从灵久那双洞察万物的眸子里，墨璟肆隐隐有些预感，那人可能猜出了她的身份，才能让她们如此从容的离去，若是能将此人收服，或者对往后的事情，大有益处。
走在墨璟肆身边的轩辕晨和妲洛不会知道，此刻在墨璟肆的脑海中竟然升腾起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想法，以小小王字之境的修为，她竟然想要将那至少圣字之境修为的精灵族长老收为己用，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又走出数百里路，眼看就要出了森林，就在此时，墨璟肆耳朵一抖，猛地将视线转向西南方向，轩辕晨和妲洛同时神色一凛，脚下一顿，不再继续前行。墨璟肆朝二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不要发出声音，然后拉着轩辕晨轻轻跃上一棵大树，妲洛会意，也翻身上了另外一棵古木。
墨璟肆轻飘飘地借着树枝与树枝之间的阴影向前移动，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她们便来到了一个山洞前，墨璟肆眼光如电，在洞口的草丛中发现了些许血迹，她四下看了看，示意妲洛在洞口观察情况，然后自己带着轩辕晨朝洞中走去。
精灵与兽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扑朔迷离，越是这种时候，越发不该惹祸上身，但是对墨璟肆而言，越是小心谨慎，撇清自己，那么最后依然躲不掉该来的麻烦，若是如此，还不如主动出击。她带着轩辕晨深入山洞之中，从怀中摸出一颗夜明珠将前路照亮，不多时，洞中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她们眼前。
洞内黑漆漆的地面上趴着一个人，墨璟肆与轩辕晨对视一眼，小心地走过去，待得渐渐看清了那人的样子，墨璟肆两人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嘶嘶有声：
“怎么会是他？”
那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尤尔沙，只见尤尔沙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竟有不下数百的伤口，两肩上各有一个洞穿的大洞，若不是还吊着一口气，可能早就死了，这样的伤势，即便有皇字之境修为，也是必死无疑。
墨璟肆和轩辕晨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墨璟肆快步走到尤尔沙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替他查看了一下伤势，片刻之后，墨璟肆的脸色越发黑了。轩辕晨守在她身边，见她在替尤尔沙把脉，便没有出声打搅，这会儿见墨璟肆睁开眼，她便上前两步，问道：
“怎么了？”
墨璟肆勾着嘴角，但脸上却无丝毫笑意，她目光清冷，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晨儿，此事果然另有内情，此人身上虽然伤重，却并不致命，威胁他性命的东西，乃是他身上的毒，而这种毒，若我没有看错，和灵枫云身上的毒一模一样。”
轩辕晨闻言，猛地咬紧了牙，墨璟肆的言外之意她如何不明白，看样子暗中还有一股不明不白的势力在操纵着精灵族与兽人之间的战争，而且精灵族和兽人竟然至今没有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