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欠一条命
徽州城苏家大院真的很大，等着马氏一行客人拜见了几位长辈后，便被带去了客院休息，独留苏氏一家在这里。
没有了外人，苏远一家也放松了一些。
苏远老爷子膝下共有两子，长子在十多年前苏家出事的时候抑郁而终，长媳倒是还在世，可守寡多年，在婆婆和弟妹都去世的情况下，她已经多年不曾主动踏出自己的院子。
不过今天不一样。
苏氏一家来了。
苏氏的母亲正是小朱氏的堂姐，按着娘家那边的说法，苏氏该唤她一声姨母才是。
这会儿小朱氏就看着苏氏泪眼婆娑，她没有女儿，对苏氏这个堂姐所生的夫家侄女，自是视如己出。
“你个狠心的丫头，这么多年竟是都不来看我一眼。”
小朱氏带着泪呛的话音刚落，苏氏便哽咽着回道：“渺儿知错了。”
侄女一认错，小朱氏哪里还舍得再骂她，抬起手摸摸她的发顶，就像苏氏每次抚摸暖暖一样。
看着自家娘亲脸上难得一见的笑意，苏冲也跟着出声道：“娘，爷爷已经教训过妹妹了。”
说着话，他顿了顿又看向自己二叔道：“二叔，妹夫刚才和我说了一件事。”
苏钧一听侄儿的话，立刻转动眼眸看向他。
见二叔看过来，苏冲这才开口继续道：“他们昨日中午路遇大雨，正巧去了吴家村避雨。”
‘吴家村’三字一出，苏钧就紧跟着叹息一声。
就在苏钧叹息出声的时候，苏钧的长子苏冺立刻接话道：“大哥的意思是，姐姐姐夫他们遇到了蕊儿和芃儿？”
听到堂弟说出这两个名字，苏氏当即摇头道：“没看到。”
话落，苏氏扭头看向坐在身后的暖暖，“暖暖，你来说。”说完，苏氏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提醒女儿要怎么开口讲诉这件事。
暖暖不知道她阿娘的担忧，应了一声后，就准备起身迈步往中间走。
一看她的动作，苏远当即抬手道：“薪哥儿，去给你表妹搬个凳子。就放中间。”
吩咐完重孙，苏远这才看着暖暖开口道：“暖暖啊，你就坐在大堂中间说。”
有了苏远的话，也没人会说暖暖坐着回话有什么不对。
暖暖也没坚持要站着，她走到大堂中间，对着诸位长辈行了礼后，这才坐下开口道：“昨日临近午时我们一行人正好遇上大雨，当时离我们最近的就是吴家村。”
“我们到吴家村表明来意和意图后，吴家村的村长接待了我们，并且将我们分三批分别安排在他和两个弟弟家洗漱换衣。”
“期间他还将我们给的铜板拿出一些让自家孙子去一个叫葫芦的少年家里买干柴，并且让他送来。”
“在我洗漱好后，葫芦正好挑了干柴送来，紧跟着我阿兄也撑着桐油伞走进来。”
“当时我阿兄是侧对着葫芦，注意力又全部放在我的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而我却在注视阿兄的时候发现葫芦盯着我阿兄看的眼神很不对劲。”
“恰巧村长家孙女桃花那会儿给我送姜汤，我见她好似对葫芦很熟悉，便追问了两句。”
“她告诉我葫芦爹娘早逝，是由姑姑养大，他姑姑为了他，前几年才嫁人。”
“而去年冬天，他姑姑姑父带着刚满两周岁的孩子回家看他，结果却意外掉进了雪窟窿里。”
“后来葫芦就养起表弟表妹，并且再三拒绝归将两个孩子归还给他姑父家，也就是苏家。”
“当时我一听闻这两个孩子是苏家孩子，便立刻联想到阿娘所说，外曾祖家就在不远的徽州城。而后，我便立刻将此事告诉了阿娘。”
暖暖刚条理清晰的把这事说完，苏远就冷哼了一声。
他这声音刚落下，苏钧就眼含泪花道：“不错，蕊儿和芃儿，正是我那小儿子，你小堂舅的子女。”
想到意外掉落雪窟窿，活活冻死的小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苏钧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看到自家爹如此，性子有些火爆的苏冺当即开口道：“当初一出事我就说直接把蕊儿和芃儿带回来就是，我们家里这么多人，大伯娘出身好，由她领着大嫂和王氏一起教养这两个孩子，一定错不了。”
听到长子的话，苏钧当即又叹息一声。
而其他人，这个时候都没开口说话。
看着众人如此，暖暖心里却是十分的不解。
苏家虽然落魄了，可葫芦只是一个乡村小少年，他是怎么敢强硬留下这两个孩子的？
他就不怕苏家的报复吗？
就在暖暖心中不解的时候，苏氏也直接问了出来。
“莫非，这葫芦一家和我们家，还有其他渊源？”
苏氏这话一出，苏钧便点了点头。
“是啊，我们苏家欠人家一条命，当初我们刚来的时候，你那小堂弟不老实，去吴家村后山打猎，结果遇到了野猪，葫芦他爹，就是为了救他死的。”
“不然我苏家再落魄，也不至于去娶一个村姑，这都是你堂弟欠下的债。”
说着话，苏钧顿了下后随即抬手指向一旁自家长媳王氏。
“你这弟妹就是徽州城王家的嫡长女，自小也是熟读诗书，祖上也是出过四品官员的。”
随意介绍了下长媳，苏钧这才摇着头继续道：“而且去年冬天，也是你堂弟惦记着吴家村的冬猎才会催着吴氏带着孩子和他一起回娘家。”
听到苏钧这话，暖暖等人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也知道了葫芦为什么有勇气敢直接对苏家说‘不’。
可知道归知道，有些事，苏氏还是要说的。
“叔祖、四叔，有件事你们想来也清楚，我这次来，除了看望诸位长辈，还有的就是想替苏沂过继个嗣子。”
“蕊儿和芃儿，倒是刚好合适。”
和他们嫡支亲近，又爹娘早逝，年纪小，好养熟。
这些好处太明显，苏氏不想轻易放弃。
听到苏氏的话，苏钧等人都在第一时间看向坐在最上首的苏远。
“渺儿，苏沂那臭小子至今不过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完全可以自己生。”
苏远这话刚落下，苏氏就摇头叹息道：“叔祖，苏沂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里哪里还能容得下别人。”
“珍珍当初的那把火，不仅救了他，也彻底烧灭了他对其他女子的所有幻想。”
“他和表兄还不一样，表兄是必须有亲子，不然他手下忠心的人会不满，可他……”
苏氏说到这里虽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可她的意思，大家却都听懂了。
云珩是不生不行，可苏沂却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