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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借尸还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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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三日,东阳郡城之中倒是出现了一件怪事。被大宋朝廷下令通缉的贼寇沈沐,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郡城之中。

更奇怪的是,巡视州府的龙侯军精锐竟然一齐瞎了眼,任凭他沈沐在郡城之中如何折腾,愣是不闻不问。

这不,一大清早儿,兴隆米行的伙计李四一眼便认出了人群中的沈沐。自从上回那个倒霉蛋张三被沈沐一拳打死,兴隆米行上上下下三十多名伙计,可是打心眼里开始恐惧起眼前的这位白袍大爷。

“哎呦,这杀神怎么又来了!”看着人群之中乖乖排队的沈沐,李四心中暗叫一声倒霉,连忙放下手中盛米的小斗,几步小跑赶到沈沐面前,神色谦恭地说道:“沈爷,买米买面这些小事直接吩咐小的便是,哪能让您屈尊在这儿排队啊?”

微笑着从队伍里抽出身来,沈沐走到兴隆米行满满当当的米筐前,抓起一把细润的粳米,平静地说道:“伙计,你这兴隆米行的米多少银子一石啊?”

白花花的大米顺着指缝一粒粒的滑落,李四的小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对着自己狠狠地抡了两个巴掌,双腮红肿的李四懊悔地说道:“小人这张嘴就是该打!掌柜的吩咐了,只要沈爷开口,咱这兴隆米行的白送!白送!”

“哎呦,那我沈某人可就要谢谢你家掌柜的了。”沈沐抱拳抬了抬手,客气了几下继续说道:“伙计,就按你家掌柜吩咐的,先给小爷我来上五百斤的粳米,再来上五百斤的白面。”

五百斤粳米外加五百斤白面,沈爷爷啊,您吃的完吗?李四的心里甭提多来气了,敢情这尊杀神是故意来店里找茬的。心里虽然不爽,可嘴上不敢埋怨半分,横身挡在米筐的面前,李四面色难堪地说道:“沈爷,您这、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

看着李四纠结在一起的五官,沈沐险些“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摆了摆手手,沈沐大方地说道:“沈某人也不难为小二哥,这五百斤粳米和五百斤白面小爷我出钱买了!”

“沈爷高义!沈爷高义!小的这就给您算算!给您算算!”李四回身取来店里的算盘,啪啪几下就给出了结果。“五百斤粳米、五百斤白面,一共是纹银四十两,小的这就给您送到府上。”

“恩,小二哥办事,我沈某人放心。”说着说着,沈沐从怀里掏出一张写好了的白条交了李四。“这纹银四十两,小二哥且收好了!”

“沈爷,这、这不行啊!沈爷!”五官纠结着在一起,李四急的快要哭出声来。东阳郡的十万百姓没人不知道,再过两日,七千龙侯军精锐驰援州府。到时候,沈沐就是插上翅膀也休想活着离开郡城。

“小二哥刚刚说什么,在下一时分神,没听清楚。”沈沐唤出丹田之中的镔铁长棍,随手敲在了地上。

银色的镔铁长棍上沾着风干的血液,不时提醒着李四两天前那个血色的下午。强忍着内心的惊惧,李四咽了口吐沫,结结巴巴地说道:“小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收集这么多粮食,并不是因为沈沐一时大发慈悲想要救济百姓,更不是深凿密道准备逃往。一切的一切,还要从两天前的那个下午说起。

血色的残阳之中,沈沐疯狂地屠杀了近乎百余名龙侯军的精锐士卒。抱着怀中昏睡的曾路,沈沐一步步走在在死寂的长街上,脑海之中却是一片清明。驱动着神识,沈沐把一个又一个飘荡的魂魄投入无尽的虚空之中。

吞噬?!沈沐没有想过,一个练气二层凡人的魂魄,甚至比不上一个练气四层修士的百分之一。他之所以留下这些龙侯军士卒的魂魄,却有自己说不出的妙处。

看见沈沐扛着两大麻袋的粮食走了回来,曾路连忙赶上前接过了麻袋,疑惑地问道:“贤弟,这么多粮食,怕有一千斤了吧?我们在这东阳郡呆不了几日,哪里吃得了这么粮食!?”

“大哥,这粮食兴隆米行给的,没花你一分银子啊!”沈沐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满脸的无可奈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曾路变得十分的财迷,一日三餐算的那个仔细,显然一副管家的模样。

这也难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沈沐只需开口吃饭,哪里知道这东阳郡的米价已经到了三两银子一石的可怕地步,足足涨了五倍之多。

回到屋里,沈沐盘膝坐在地上,神识入体,翻看着丹田里的道书。自从那日被王珂在林中设阵伏杀,沈沐总算见识了上古杀阵的可怕之处。然而如同王珂召唤出六尊金甲卫士一般,布置九天十绝古阵,需要布阵之人拘役无数生魂为之驱使,方能发挥出大阵威力。

拘人魂魄,本是欺天灭法的罪孽。除了丧心病狂的王珂,青阳道宫之中还没人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可是,再过两日,七千龙侯军精锐驰援郡府。仅凭沈沐和曾路两人,如何逃得出郡城。为今之计,只有狠下心来,拘役虚空之中那一百多名龙侯军将士的生魂,方可逃脱升天。

然而,且不说沈沐手中没有布阵的灵石,就算是有,要在龙侯军的眼皮子低下布上一个偌大的九天十绝杀阵,无异于痴人说梦。无奈之下,沈沐只好退而求其次,萌生了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

阴阳变幻,六道轮回,此乃天地至理,哪怕是位列大罗真仙依旧逃不过轮回的束缚。然而,修真之士本就逆天而行,先有大能修士封印自己的魂魄在器物之中,得以苟延残喘,长生不灭。进而又有元神出窍、夺舍重生的道术,让人脱离旧身重新修炼。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过沈沐将要使出的这招道门秘术,那就是所有道法之中最有伤天和的重生秘术——借尸还魂。如果说拘役魂魄只是罪孽的话,那么借尸还魂就是扰乱天地秩序的不赦之罪。从古至今,凡是施展过借尸还魂法术的修士无一例外,都惨死在九天之上轰然坠落的雷霆之中。

神识遁入虚空之中,沈沐看着眼前一个个飘荡在空中的生魂,内心无比的平静。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一念至此,沈沐掏出一块品相上佳的宝玉,神识一扫,把一个龙侯军士卒的魂魄注入到了宝玉之中。

义庄,这个东阳郡城西北角用来停放尸体的阴森之地,此时悄然死寂。两天前,一百多名龙侯军士卒的尸体蓦地填满了所有的房间,就连看门老人休息的卧室也摆放了两具残破不堪的尸骸。

“咳!咳!咳!”满头白发的老人锤了锤疼痛的胸口,扬起手中的石灰,喃喃自语地说道:“大好的儿郎非要当兵,到头来白白送了性命,连尸首都没人认领!可怜呐!可怜!”说着说着,老人家扯开破锣般沙哑的嗓子,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儿郎哟儿郎,听我说哟,天不可上啊,上有黑云万里;地不可下啊,下有九关八极;燕不可往啊,东有旋流无底;南不可去啊,南有豺狼狐狸;西不可向啊,西有流沙千里;北不可游啊,北有冰雪盖地。愿我好儿郎,快快回故里,衣食勿须问,楚州好天地……”

楚州招魂的民歌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一个个年轻的少年儿郎面若犹生,就那样安详地躺在冰冷的地砖上静静睡去。浑身上下盖着一层厚厚的石灰,仿佛昭示着这群年轻生命的消逝。

当秋风渐起,沈沐迈着步子走进了这座义庄。推开门,沈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向擂鼓一般拼命敲打着自己的胸口,神色悲怆地哭嚎着道“老丈啊!老丈!家兄年方二十,刚刚娶了妻子,没想到竟死于恶贼沈沐之手!我这做弟弟的,痛啊!痛啊!”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沐,白发苍苍的老者默默不语,转过身继续向尸体上抛洒着白灰。终于,在为最后一具尸体盖上了足以防腐的石灰之后,老人用碧绿色的菜油清洗着自己干枯的双手,面无喜悲地说道:“臭小子,你就是沈沐吧!”

被老人一下子点破了身份,沈沐登时惊讶得合不拢嘴,呆愣着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老人家、老人家如何知道的?”

“他们告诉我的!”老人用破旧发黄的毛巾擦擦手,指了指身前一具具年轻的尸体,轻轻说道。

“不瞒老丈,沈沐此番前来,为得就是这院子里的尸首!”既然被撞破了身份,沈沐索性大大方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老人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沈沐,自顾自地解下别在腰上的烟枪,狠狠地吸了几口,缓缓说道:“臭小子,不就是七千龙侯军精锐吗?用得着大动干戈,用上了那借尸还魂的法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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