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酒过三巡
对于是否进攻西夏，两方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魏公公也知道刘法是个硬骨头，见刘法不为所动索性直接放出了大招：
“刘法！这是童太尉的亲笔信，临行前亲自交于咱家的。”
魏公公风骚的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声音尖细的叫道：
“西北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五十余次，是非曲直难以论说，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这个古战场上，决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兴亡，此起彼落，所以古来就有问鼎中原之说。
当年我同王厚将军率领西军，分三路汇合陕西，兴师北上，光复四州的第二天，贼人见大势已去，纷纷避让。
崇宁二年四月，也正是在西北城郊，我有幸亲率数十万健儿，讨伐溪哥臧征，收复积石军、洮州，大获全胜。
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谈论着项羽被困垓下，仿佛这西北古战场对我们注定了凶多吉少。
二十年前，我从陕西踏上征途，开始第一次北伐，中华秋海棠叶遂归于一统，大宋军队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短短二十年后，这里竟至于一变而为我的葬身之地了吗？
无论怎么讲，会战兵力是十万对六万，优势在我！”
一番豪言壮语说的刘法是一脸便秘，魏公公接着又拿出一封童贯给刘法写的亲笔信，只见信中厉声质问道：
“君在京师时，亲受命于王所，自言必成功，今难之，何也？”
刘法看完信后瞬间呆立当场，这番话说的是杀人诛心，魏公公继续在旁煽风点火：
“刘法啊刘法，离京受命统军之时，你已经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说对于西夏的战争必能取得胜利，官家也深受鼓舞盼你早日功成。
如今你左推右阻，百般找借口不发兵，这件事说小了是辜负皇恩，对不起皇帝的深深信任之情，说大了你就是欺君之罪！后果如何，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刘法无言以对，只能喃喃的说道：
“本将遵命。”
“哼！贱骨头，早答应不就好了吗？这几日本宫就在此监督，尔务必速速发兵，不可延误战机！”
刘法双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去将这阉货撕碎，但他知道如果现在一时冲动，弟兄们则都没了活路，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公公一路风尘，还请先行歇息，明日再商议出兵细节如何？”
“也罢，滚吧，你们这些丘八脏兮兮的，别污了咱家的屋子。”
……
刘法二人回到住所，副将鼓起勇气上前询问道：
“刘大人，明眼人都知道继续深入实不明智，为何最后大人还是同意进军？”
刘法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半晌，声音嘶哑的回应道：
“童公公罗织罪名手段本将早有耳闻，这“欺君之罪”的大帽子我是扣不起的。”
副将也沉默了，刘法接着说道：
“你随本将多年，我就直说了，此次出兵恐乃官家之意，童太监这是为君分忧啊！”
此时这位老将突然睁开双眼，爆发出了视死如归的目光：
“本将戎马一生，与其被押解回京处死，不如战死沙场也可称得上死得其所，无有遗憾。
罢了，是本将无能，连累了弟兄们。
眼下官家闭目塞听，朝中奸佞横行，我大宋亡之不远矣！”
……
淮南东路 海州 州衙
张叔夜面色凝重的看向吕海川问道：
“季云，记得上次你提到康正乾曾受海州巨鲲指点，可以预知未来？”
吕海川点点头回应道：
“是的，老夫当日只当是年轻人的玩笑之言。”
“记得你说景瑜曾预言今年三月，童太尉一意孤行强令刘法取朔方，最终为西夏伏兵所败，刘法被杀？”
“正是，怎么了？”
“汴京来人传信，童贯已连发数次命令，要求熙河经略使刘法迅速出兵攻击西夏朔方，继而直捣黄龙，攻占西夏国都兴州城。”
“哦？竟然真有此事？”
“先不管康正乾，季云你怎么看这场战役。”
吕海川略一思索，摇摇头说道：
“你我也曾经略兰州，对西夏军士颇为了解，西贼狡猾，其作战特点是集结迅速，擅长游击，野战和逃跑能力极强，我军很难将其歼灭，此仗未必像童太尉所想那般轻松啊。”
“老夫也是这样想的，童太尉是被近年对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再加上官家好大喜功的性格，此战恐怕真如景瑜所说啊。”
“嵇仲，官家好大喜功此事恐怕早已定下，你在朝中已得罪了蔡京，若是再与童贯树敌，恐怕种老也保不住你啊。”
张叔夜满脸不屑：
“哼，都是蛇鼠一窝，老夫真恨不得提刀进京剁了这帮狗娘养的！”
吕海川也知道他的脾气，连忙耐心的劝道：
“此事恐怕我等恐怕无能为了，景瑜小友离上任还有几日，不如明日前去听听他的意见。”
“好！刘法之名我素有所知，此人乃我朝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本官实在不忍其跳入火坑，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
……
海州 东来顺酒肆
“你们两老头是不是平时被夫人饿坏了？哪有人天天大早上来吃涮羊肉的啊？”
“你小子怎么对长辈说话的？”
“哼，以前都是叫小友小友的，稍微熟点就开始倚老卖老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不是你个脸皮厚的天天喊干爹吗？
饶是张叔夜和吕海川自认平时修养不错，此时鼻子都被气歪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了吗？
张叔夜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
“本官来是有要事相商，来你先看看这个。”
康正乾有些好奇的接过信封打开，稍微一扫就明白了今日定是为了刘法而来，随即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道：
“张公，你不是都被皇帝老儿开除了嘛，怎么还这么忧国忧民的，有这力气不如随我去海边钓钓鱼。”
“你……”
“不是我说你啊，张公，年纪大了就要注意身体，西北这事跟你有啥关系啊。”
张叔夜额头青筋暴起，怒斥道：
“你给老夫严肃点！再嬉皮笑脸你就等着滚去要饭吧！”
康正乾讪讪一笑，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道：
“是是是，晚辈知错了。”
“上次你跟季云说道，预言刘法此次伐夏必败？”
“是的！”
“能不能跟老夫分析一下个中缘由？”
“晚辈不敢说。”
张叔夜怒目圆睁，指着康正乾说道：
“你少在那放屁，这世上还有你不敢说的话？老夫向你保证，说错也没关系，你大可放心，畅所欲言。”
“刘法如果听从童贯的安排前往统安城，必死无疑。”
“老夫对战争的前景看法与你相同，只是对目前西北的战况不太了解，无法准确的下判断。”
“张公，你知道李察哥吗？”
“知道，西夏国主李乾顺的弟弟，此人骁勇善战，富有谋略，在西夏国内声望很高，是我朝一大劲敌。”
“我说句实话，往东京城扔一块砖，能砸死不少内奸细作，童贯如此大张旗鼓要求进军，西夏方面早就设好埋伏了，张公经略西北多年，应该有所警觉吧。”
张叔夜略作迟疑点头道：
“是的，统安城对于西夏太重要了，况且刘法威震陕西，西夏方面对其颇为忌惮，想必早就做好了准备。”
“张公一看就是行家，此战西夏由李察哥亲自带队精锐尽出，铁鹞子和步跋子悉数出动，还有一队精锐早已迂回至后方，刘法此人及其擅长列阵战法，再加上朝廷催促太紧，刘法急于前行，人困马乏，必然会选择开阔地带扎营。
待刘法进入预定地点后，李察哥便会迅速发起猛攻，待中军全面交战，身后的铁鹞子便会居高临下发起冲锋迅速切割战场。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想必结果也不用我说了吧。”
张叔夜和吕海川瞬间脸色大变，此前还只是有所怀疑，经康正乾这么一分析，此战必败无疑！
“景瑜，可有解决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