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黯然落幕
大宋 京畿路 东京城
统安城之战大败的消息早已在东京城内传的风风雨雨,各种版本的消息都有。
北宋末年的东京城内,各种派系斗争复杂,相互监视、收集情报、党同伐异的事情时常发生。
这是王安石变法的后遗症,新派官员和旧派官员各自扯着大旗,维护自己的利益,将政治氛围搞得乌烟瘴气。
其实党争并不是王安石本人的初衷,客观上讲王安石这个人的人品是没问题的,他手下的新派官员在得势时对旧派官员还是留了情面。
而旧党司马光、文彦博这些人上台以后呢?
口号喊的一个比一个有气势,做起事来就知道窝里横。
司马光把熙河开边辛辛苦苦打下来的领土送给了西夏,文彦博更是说出了那句震古烁今的贪官名言:
“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
最后,平定荆湖的章惇进了奸臣传,领着西军打赢了西夏的吕惠卿进了奸臣传,顶着司马光试图保住变法成果的曾布,蔡确进了奸臣传,除了王安石的新党大佬通通进了奸臣传。
搁以前,政治斗争大家都有底线,范仲淹,富弼,王安石,韩琦,文彦博,富弼,包括司马光自己,失败后大多也都是被贬去外地。
司马光上台以后,开启了政治斗争你死我活的先河,间接导致了蔡京、童贯等六贼祸乱朝纲。
所以这时候的东京城已经是风雨飘摇,人人自危,许多眼睛都在关注刘法事件的后续。
皇宫 文德殿
众臣早已在殿外恭候,此时文德殿内,一名俊美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龙椅上,此人皮肤白净,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恃才傲物的神色,颇有些文人雅士的风范。
正是大名鼎鼎(遗臭万年)的宋徽宗赵佶!
待礼毕,群臣入殿,作揖拜礼:
“陛下圣安。”
北宋大臣上朝是不用下跪的,皇帝和大臣都是“坐而论道”,后面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情形那是蒙古人搞出来后由老朱家“发扬光大”,属实是开历史倒车。
当然,在朝堂议事这种正规场合的时候就不能再称呼官家,一律称陛下。
杂七杂八的事扯了一堆,此时童贯见时机成熟,便站出来说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
凌晨四点便来上朝的众人本已昏昏欲睡,强撑着听着几名大佬在前面花式吹捧,时不时还得点头配合。
但童贯一出列,众人瞬间清醒了不少,刘法在西北阵亡一事早已在东京城传开了,各方都在密切关注此事。
“童卿请讲。”
“臣受陛下恩典,忝为陕西宣抚使,自上任以来,兢兢业业,夙夜难寐。
然熙河路经略使刘法违反节制,不听宣抚院号令,孤军深入,西军在统安城遭遇埋伏,以致阵亡,实属冒进。
得知前军受挫,臣不畏辛劳,亲率禁军前往兰州增援,在局部战场均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在面对急难险重的形势下,新任熙河路经略使刘仲武和廓州防御史何灌护卫震武城有功,西夏军伤亡惨重,已被我军击退。
臣在西北亲眼目睹,震武城外遍地都是西夏人的尸体,西夏军队对我军反复迂回的战术毫无反制措施,西夏晋王如同野狗一般仓惶逃窜回兴州,震武城之围已解。”
此言一出,文德殿内的气氛瞬间微妙了起来,连一旁的蔡京都在心中大呼无耻,这没了鸟的太监就是狠!
其实蔡京也没必要看不起童贯,两只畜牲的区别无非就是有鸡生物和无鸡生物了。
赵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其他的事他也不关心,只听得童贯所说大胜二字便欣喜若狂,赶忙说道:
“童卿辛苦了,朕要给你大大的封赏!”
“此次大胜,乃陛下英明神武,三军将士英勇杀敌,臣何功之有?”
见童贯如此谦逊,赵佶对其越发的喜欢,欣赏的夸赞道:
“童卿不必谦虚,尔守卫西北,劳苦功高,此次大胜又全赖童卿未雨绸缪,指挥有方。
传朕旨意,加封童贯为开府仪同三司,签书枢密院河西、河北两房,领枢密院事,恩赏此次有功之臣,由童卿拟定名单,不必再行请示!”
童贯喜出望外,但怕有人搅局,严厉的扫视了一圈众臣,见无人提出异议,连忙开启舔狗模式。
但任凭童贯吹得天花乱坠,毕竟还是丢了重要的战略点统安城,死了西北最强战力刘法,赵佶虽然没脑子但仍有些怀疑的问道:
“童卿,此次西军虽重创西夏,然统安城仍然丢失,不知后续何为啊?”
“陛下,西夏连年交战耗费颇巨,国力疲软,微臣判断其无法支持更进一步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西夏国主李乾顺给微臣传信,表示愿意向大宋进表请和,请称臣纳款,且国主恢复旧时赐名曰赵乾顺!
统安城地处西夏境内,我军补给增援皆消耗巨大,既然西线短期并无战事,长期占有实在不划算。
故微臣从全局考量,战略性放弃统安城,陛下放心,若是朝廷需要,微臣身先士卒,随时夺回!”
赵佶大喜过望,连连称赞道:
“好好好!童卿不愧为大宋的国之柱石啊,既然如此,此事由你全权操办,立夏之前同西夏恢复建交。”
“微臣领旨!”
童贯得意洋洋的回头看了一圈,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朝堂上心明个中情事的百官无不对童贯恨得咬牙切齿,无奈既有皇帝亲自认可的盖棺定论,又有把握朝纲的太师蔡京的背后支持,众臣只得强忍着恶心纷纷向童贯朝贺。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宣抚院的众人则是笑逐颜开,纷纷昂起了油腻的头颅。
而一代军神刘法,似乎从未存在于大宋朝堂之上。
……
海州 正阳街 海州州衙
“张知州,京城来信。”
张叔夜看完来信后如同被抽干了精气,面色凝重的坐在正堂,一言不发。
吕海川见他神情有异,不免有些疑惑,开口询问道:
“嵇仲,什么事如此严重?”
张叔夜紧握拳头,面色愤然道:
“童贯为了掩盖统安城之败,竟然将这次大规模战斗真相隐瞒,仅仅凭借几场小的胜利报告给皇帝,口称大捷。
而西军数万精锐的阵亡,则全推到了刘法的身上,声称他违反节制,不听号令。
朝廷已经下旨,刘法以罪臣身份贬为平民,取消一切抚恤恩赏,反而重赏了以童贯为首的宣抚院数百人。”
吕海川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叔夜接着说道:
“刘法在西北战功赫赫,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朝政如此污浊,实在令人心寒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昨日同伯奋询问了一下统安城的战况,发现无论是战争走向,细节同景瑜之前预言的一模一样,太可怕了!”
吕海川悚然一惊道:
“莫非?”
“莫非什么?”
“莫非真有巨鲲存在?”
“季云所言极是,我已派出府上护卫前往东海寻找巨鲲,只是继往圣贤皆无记载,为何这巨鲲独青睐这康正乾呢?”
“老夫不知,嵇仲,现在看来景瑜此人不简单,既然你我与景瑜相识微末,不如助他一臂,也算是给你我两家求个善缘了。”
“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