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足改（三）

不知道是饭店的老板过于实诚，二人面前的盘子各个都显得是那么的硕大，大到五、六个菜，便已经将面前餐桌的大部分地方，全都占据了。店里的老板热情的站在桌旁，带着一口标准的东北腔，他乐呵呵的站在一边，催促着店里的伙计不断的将店里的招牌菜，往桌上招呼着。

末了，老板小心翼翼的从屋外取出了一张大连陶瓷队的全家福，指着上面徐有亮的位置，小心的问道：“徐董，能不能在这画报上签个字啊。我这里来的大多都是大连的弟兄。我们可都是您最铁的支持者了。您帮忙签了字，我立马就去买个镜框，将它挂到大厅的墙上，也是个荣耀的纪念了。”

李宁商坐在一边，看着徐有亮麻利的掏出一杆水笔，在画报上利落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与祝福。看到老板笑着都合不拢的嘴，不断的发出感谢的声音。看到老板拍着胸脯，说这一顿都算他的之后，迅速的走出了包间。他笑着冲徐有亮说道：“见到家乡人的感觉不错吧！”

“你是不是和老板串通好了，特意安排了这一幕啊。”略带得意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徐有亮吹着上面的热气，悠闲的喝了起来。

“绝对没有。”李宁商立刻否认道：“只不过上次和朋友过来吃饭，被店老板认了出来，亦让我签了一章画报。不过画报并不是世唐俱乐部的全家福，而是我在国际金融周刊封面上的照片。当时店老板就和我提起了大连足球，提到了你。我就和他说，有机会，一定把你带过来吃饭而已。”

试吃了一口，徐有亮指着桌上的小鸡炖蘑菇，说：“这可是东北菜的经典之作，味道还算正宗，你试试。”

立刻伸手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味了一番，李宁商决定，还是由自己打开这个话题，“刚刚我与体育总局罗局长浅浅的聊了几句。从他的话里，我感觉，此次的足协改革，可能不会大动，最多只是局部进行一些调整。”

放下了筷子，徐有亮端起面前的酒杯，向李宁商示意了一下，然后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我这里也收到了一些风，好像，国奥队的一个发威，你我二人，可能都要变成看客了。”

“是不是感觉，世事无常，天变的太快了些啊。不知徐董你有没有什么新的方案，可不可以拿出来，大家一起参详一下。这种情况，我觉得，我们二人是不是应该再次携手，搏一把啊！”这段时间，很努力的去动用自己手上的势力，去探究上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包括利用自己的岳父。可是一直不能把握此次事件最正确的脉搏，甚至包括确认上层的意图，都要通过今天一系列的试探，才能确认自己想像结果的正确性。显然徐有亮在这方面的根基，要强于自己，至少，他已经能够明确自己所处的危势。既然足协重新成为华夏足球的老大，那么处在劣势的自己与徐有亮重新联手，也应成为一种可能。

“哈哈哈！”徐有亮笑了起来，笑声中，透露着些许得意，些许张狂。不过，仅仅数秒，他便改变了笑声的风格，之前情感的流露，全部消失了，转而充斥的是阵阵的喜悦与开怀。

对于李宁商的邀约，徐有亮是得意的。之前的竞争者，此时请求自己的合作，这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一种成功的标志。但瞬间，他忽又明白了，因为他意识到，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亦是一个失败者。自己个体的力量，最终还是输给了老牌的势力。此刻李宁商的合作邀请，不正也是自己期望的结果吗，只是自己没有李宁商的那种胆量，敢于在曾经的对手面前予以提出。就这点而言，自己倒反像一个失败者了。

逐渐收起自己的笑声，徐有亮面容显得异常的郑重。他用双眼直视着李宁商的双目，缓缓的说道：“没想到，我俩努力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走到一起，不过，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感到难过，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喜悦。”

“有些事必须要有所经历，只有经历了，才能加深双方的了解，才能令大家更好的合作。我想，我们以后之间的合作，应该会坦诚许多。”

“那是一定的，这年头，什么都要讲究一个诚信。没有诚信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成功。”

李宁商微微笑了下，他忽然想到两人之前的合作，不就是因为徐有亮的背离，而产生了裂痕。否则，此时的自己，还是应该留在德国，为多特蒙德俱乐部的冠军杯奖杯，而努力着呢。

他决定不再与徐有亮在此方面磨嘴皮子，直插主题，李宁商说：“对于上层的决定，之前我大多只是一些耳闻与推测，今天才真正的得到了确认。虽然不是官方的消息，但罗长江局长的态度，已经能够让我了解到事情即将发展的方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来得急联络我这方面的关系网，对此事进行干预。在联系相关领导之前，我想与你交流一下，理清我俩的思路，然后做一谐调，共同向一个方向努力。看看还有没有机会，能够扳回一局。至于之后我俩应该担负的职责，可以在成功之后，再坐下来细聊。你看如何？”

徐有亮再次沉默了，李宁商的话可谓很重，他亦明白自己之前的作为，对李宁商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不过李宁商能够坐在这里，与自己商量后事，便可以证明对方对于自己的之前，并没有特别的排斥。邱吉尔说的好，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何况，就算在合作之初，李宁商对于自己本就没有太多的信任之心，否则，他亦不会那么快便赶回了国内。

想通了这一点，徐有亮释然道：“好，先一致对外。华夏的足球体制，实在是太过不符合华夏足球的实际了。我俩先打破这旧有的体制，再共同努力将华夏足球，尽早的提高上去。事实上，经过这一次的竞争，我与手下仔细的研究了你的足改计划。在某些方面，确实是要比我的计划，有所超越，但亦有些方面，过于激进。相信我俩的合作，对于华夏足球的整体前进，必定能够起到积极的作用。”

官话，中央电视台的新闻稿，这是李宁商对于徐有亮刚才一段话的评价。不过话中亦传达出了徐有亮心中的诚意。“你岳父有没有给你什么消息？”

“最近事多，我都没什么机会去拜望老爷子。几次通电话，他都让我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一切都要等到他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才能动手。”

“看来上面确实有压力，我们两边收到的忠告都是一样的。真的很奇怪，你说到底什么势力，能够让两位老人家都有所保留。”皱起了眉头，李宁商忽然发觉此事有些棘手起来，他接着说道：“上面的通路你哪方面比较通畅。这些年一直在赞助体育局，这一块我的人面还是比较熟的。”

“那我就联络一些老领导吧，我岳父的一些老战友我倒是经常拜访，他们对我的印象都还不错。对了，你在球迷方面的影响力还算不错，看看能不能通过媒体的，引导下球迷，向上面传递些信息。”

微微点了点头，李宁商说：“既然老人家都刻意的提醒我们，不要激进。我们做事的时候，一定要尽量的温和些。老人家的谨慎，绝对是有他们的理由的。很有可能他们已经收到了一些什么风，只是暂时还没有最终确认罢了。”

“嗯，我明白。这次去拜访那些老领导的时候，我也会尝试着去试探一下。说不定他们中有人会知道些什么。”

喝了口酒，李宁商皱起了眉头，与徐有亮交流之后，他忽然回想到了之前与阎龙谈话时的情景。虽然对方一直在刻意的不与自己发生正面的冲突。但其一行一句的话语，无不透露出一种志在必得的愉悦。而罗长江对于自己的回避，更是映衬了阎龙的态度。自己初时认为，这只是足协以国奥队的成绩，重又取得了体育总局的认可，令上面的某些领导，对足球这一领域，重又产生了干预的心情。但此事结合二人岳父的态度之后，李宁商忽又明确了事情的困难程度。

“事情可能比我们想像的要复杂。”李宁商轻声的呢喃道，这句话似是说给徐有亮听，但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他忽又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对徐有亮说道：“你最近有没有联络张祥龙，他的反应如何？”

“只联络过一次，前几天，我刚刚确认了他是阎龙放在我身边的一个棋子之后，曾经亲自打电话给他，想逼迫他在阎龙与我之间做一个选择，不过在电话中，张祥龙的语调挺强硬，虽然没有挂我的电话，但言语之间，对我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当时我以为，张祥龙是可能收到了我派人调查的风，清楚，我已经知道了他是与阎龙一伙的。”徐有亮话说的异常的技巧，他清楚当时李宁商正与阎、张二人有所合作，不过却刻意的将李宁商与其二人划清了界限。既然选择了合作，之前的种种，就不应该再成为两人之间的话题。

“今天我与阎龙谈话的时候，我感觉对方一直在刻意的回避我，但当话题涉及到其个人前途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与之前的态度，有了很大的不同。言语之间，流露出众多踌躇满志的感**彩。而就其说话的语气，我能够感觉到，阎龙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肯定。也就是说，他已经能够确认足协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你清楚，阎龙是清楚我俩的能量的。能够令他如此自信的背后，一定会是一股强力的支撑。”

“那你的意思是？”徐有亮亦皱起了眉头，他望着李宁商，等待着对方的结论。

“事情照做，不过在未得到明确的目标之前，我们最好只做铺垫，不要展开。”

“可是若按照之前的计划，体育总局宣布试点项目改革的时间，也就在这一两个星期之内了。时间很紧迫啊！”

“会很快的，我们的两位老人家，绝对不会看着我俩就这么不知轻重的去做些什么的，看到我们有所布置，他们很快便会告诉我们事情的发展，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而且我们也只有得到确实的消息，才能有所针对的展开部署。”

“那就先这样吧，等等我俩哪也别去，直接杀到各自老爷子那里，去探探口风，有什么消息，相互通知一下。这老天爷，简直是在耍我们，华夏国奥队也能杀出小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摇着脑袋，徐有亮无奈的叹着气。

“记得02年世界杯韩国队狂飙的事后，我们国家的媒体，大声叫骂着对方得到了裁判的帮助没。最近我一直在关注着韩国媒体的反应。那里的媒体此次亦做出了不同的回击，最搞笑的说法便是，华夏国奥队在取得裁判的帮助之后，依然止步于32强。这说明，华夏足球的实力实在是过于积弱了。”

“是吗？这些韩国佬，还真是记仇啊！”说完了正事，二人逐渐将话题转向了足球的周边。聊天亦是一种必要的情感的交流。

就在两人逐渐通过语聊的方式，修补着双方之前的种种不快之时，两人面前的电话仿佛约好般的响了起来。看了看屏中显示的号码，双方露出的想同的口型。

“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