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第26章
第26章
“滋啦--滋啦--’
耳麦里信号紊乱的微弱电流声作响,景昭雾戴着微型夜视望远镜，攀援在一棵高大茂密的树枝上。葱郁的常青树遮掩了她的身形，夜色下,没有人能发现这里藏着一个大活人。11月30日,金山疗养院一月一度的外出采购的日子，景昭雾按照计划和隐狐、飞鸟、豹猫四人来到金山疗养院。金山疗养院建在14区亭山的半山腰，占地面积很大,规则的低矮白楼外形朴素，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很近,像是被一双大手挤压着,显得格外逼仄、压抑。
从高处往下望，疗养院像一个方正的盒子，中心密密麻麻套着无数个同样板正的小盒子。
繁茂的爬山虎缠绕着遍布白楼外墙,火红的叶片为只有绿色和白色的疗养院添上一抹别样的色彩。为了防止外来者入侵,金山疗养院会在采购日随机开放一个大门，物资车驶离和驶入的方位都不固定。景昭雾四人各自蹲守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从高处监视着,等待物资车的返回,寻找合适的潜入时机。
高大厚重的金属围墙把整个疗养院都包围,外墙融于黑暗之中，只有环绕的监控灯光时不时投下几抹光亮,光的影子让黑暗无所遁形。
景昭雾所在的方向是东侧正门，这里的安保很严格，巡逻人员无间隙地巡视,旋转的摄像头也忠实地反映着门外的情况。从高处往下看,环山公路上,三辆并列行驶的皮卡车朝着半山腰驶来,景昭雾轻盈地跳下树枝，在山林之间穿梭。她脚步带风，速度极快，只有轻微抖动的树丛知晓她曾到来的踪迹。“物资车回来了，看方向是在东区驶入，大概还有20分钟到达。东区的巡逻会在5分钟后换班，你们那边呢?汇报情况。"她还没有得到回答，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东区门外巡逻的守卫们都行动起来，迅速集合朝向疗养院大门靠近。“一级戒备!一级戒备!有入侵者!集合支援!"守卫的通报声顺着风声传入耳中，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景昭雾所在的位置，她蜷缩起来藏匿在树丛中，等待脚步的远离。
“东区守卫集结了，怎么回事?你们谁暴露了吗?'"没有，西区这边很安静。’
隐狐最先回答，他的语气轻松毫无紧迫感，听起来不像是出任务，反倒像是来这里观光郊游。
“南区也没有。”闷闷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很不乐意回答的样子。
蹲守在南区的豹猫抿着唇观察着情况，南区大门紧闭，安保有规律地来回巡逻，并无什么异常。
一直没有回话的是潜伏在北区的飞鸟，正当景昭雾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准备下令更改计划时，那边才传来剧烈的喘息和压抑着疼痛的声音。
“北区，我被发现了，请求支援，他们正在追杀我。’飞鸟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声息，通讯里只剩下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啸的风声，随后电波被干扰的啸叫声作响，通讯彻底终结。
景昭雾沉默了一瞬，望着山下急速驶来的皮卡车，“隐狐、豹猫，你们按计划行事，立刻赶来东侧，想办法截停物资车混进疗养院。’
此话一出，唯负鼠马首是瞻的隐狐最先应和，但豹猫却不同意，“不行，飞鸟怎么办?混进物资车也有风险，我们不如强攻。”
“此次任务由我全权负责，所有人都必须听我指挥。"景昭雾没有理会豹猫的抗议，她冷淡地驳回他的请求，“他们的注意力现在都在入侵者身上，对物资车的审查一定会放松，我去北区吸引火力，你们趁机潜入。“至于飞鸟一-”她顿了顿，“如果他能坚持到我赶到，那算
他好运。
说完，景昭雾不待豹猫同意，就挂断了队伍通讯。她转身调换方向，避开摄像头、隐藏着身形，把自己完全笼罩在树丛的阴影之中，敏捷地跳跃飞奔，朝着北区一路前进。警报声震耳欲聋，林子里沉睡的飞鸟都被惊醒，而真正的飞鸟本人却不知所踪。
北区的情况果然很混乱，无数双沾满泥土的匆忙脚印遍布在门口，外部巡逻的队伍不见踪影，应该是都朝着内部集结而去。
门外只留下几个扛着枪、眼神戒备的守卫。景昭雾本来的计划是乘着物资车悄无声息地混入疗养院，但经过飞鸟暴露的这一事件，哪怕物资车还没返回，疗养院已经迅速戒备，很快就要恢复成固若金汤的状态。大门还未完全合拢，厚重的金属墙闭合到一半，景昭雾爬上树梢，架好背后背着的沉重狙击枪，以极其迅速的手速和惊人的准度瞄准、狙杀守卫，然后一跃而下朝着大门冲过去。时间紧促，她直接暴露身形，径直冲着大门而去。守卫被杀，站在高墙后哨塔上的守卫开枪瞄准景昭雾，暴雨流星般的子弹朝她砸落。但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敏捷灵巧地避开宓集的子弹，目标明确地朝着大门飞奔。发现她的意图，大门加速闭合，但已经来不及了，景昭雾赶在最后一秒，侧身穿进大门。
电流滋啦作响的金属高墙在背后封闭，景昭雾朝着面前把她层层包围的守卫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来不及咯，睡个好觉吧伙计们。’
动作精炼、毫不拖泥带水地解决掉守卫后，景昭雾收回窄刀，一路戒备着隐匿身形朝方正的楼群走去。窄刀还是之前她用惯了的那把。自从被莱斯特打伤后，隐狐就讹上了景昭雾，住在家里给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念在他厨艺高超、服务意识不错，她勉为其难地把他留下了。1住在她家里的这段时间，两人逐渐熟悉，虽然彼此没有明着戳破身份，但也相安无事。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便，景昭雾特意找隐狐要回了先后两次插在他心口的刀--她的折叠窄刀和菲奥娜用工厂废料磨出来的匕首。
据隐狐所说，他本来要把窄刀和匕首珍藏在个人的秘密保险箱，不准备归还给景昭雾的。但那是她用惯了的武器，携带便捷、功能齐全，她恩威并施，把隐狐狠狠揍了一顿，还答应了一个条件才让他同意归还。
还是自己的刀用着舒服。
景昭雾把窄刀收缩为趁手、易于隐藏的匕首大小，弓着脚步，轻手轻脚地小心前进。
金山疗养院高墙内的电子信号是封闭的，只有内部网络才能链接通讯，黑洞通讯和光脑均已经失效，也没有详细地图，景昭雾只能在脑海中勾勒福金给的疗养院立体投影，凭借感觉来寻找路线。
为了方便后续的行动，景昭雾决定先把疗养院内部的总电源毁坏，她摸索、推测着寻找中央控制室的位置。正式步入疗养院的园区后，精神力变得滞缓，与异能的联系逐渐衰减甚至中断。疗养院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抑制着异能的使用。
察觉到这一点后，景昭雾更加谨慎，她把折叠刀放在胸口的口袋，握着手枪一路搜寻，还没找到中控室的位置，反而先找到了被临时关押的飞鸟。
就在距离北门不远处，最近的一座白楼中，她本意是进去探索一下这栋楼的功能，谁曾想刚爬上二楼从通风管道进入，就从天花板的网窗看到被拘禁的飞鸟。
这是一间没有开灯的暗室，飞鸟满身狼藉，整洁的衣服上都是褶皱，沾满了点滴的血迹。他被层层环绕的束缚带牢牢捆在手术床一般的束缚椅上，动弹不得，只能高高仰着头。景昭雾轻轻拍打了两下通风管道，吸引飞鸟的注意力。飞鸟睁大了双眼定睛看向网窗，发现是景昭雾，他先是皱眉，而后动作极缓地无声摇头。
看懂了他的意思，景昭雾没有轻举妄动，她蹲在通风管道里，耐心观望等待。
院子里警戒声轰鸣，白楼里却很安静，景昭雾甚至能听到下方飞鸟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没多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朝这间小屋走来。她站在门外输入密码打开门，随着她的进入，走廊外明亮的白炽灯光映射进来，黑暗的小室也瞬间开灯。
灯光刺眼，飞鸟条件反射地闭眼，“能把灯调暗一点吗?太亮了我有点睁不开眼睛。'
头顶的白炽灯直射双眼，飞鸟眯着眼睛适应强光，琥珀色的瞳孔在光亮下更显得澄澈明净，看起来人畜无害。“我只是误入这里，没有入侵的意思。”他在女人说话前抢先一步开口，“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哦?’
女人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近，停靠在束缚椅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觉得我看起来很愚蠢吗?’“当然不，女士，您看起来就十分聪慧。"“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相信你如此拙劣的谎言?”女人和飞鸟对话了很久，你来我往间全是避重就轻的推拉和拐弯抹角的隐瞒，景昭雾逐渐听得没了耐心，她拇指轻轻捏打着其余手指，开始思考杀了这个女人且不惊动内部安保的可行性。
“女士，您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术业有专攻，我相信您是一位优秀的研究员，但您着实不是一位审讯的好手。”飞鸟看似回答了女人的每个问题，但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透露，“自然会有人来撬开我的嘴巴，您不会想成为这样的人，对吗?
明白飞鸟始终在绕弯，甚至隐隐主导了这场审讯，继续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女人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审讯来临时你还是这样平静健谈。”在景昭雾思索出代价最小的杀人方案之前，问不出什么有营养问题的女人先行一步离开，起落均匀、步伐规律的高跟鞋声逐渐远去。
真是遗憾。
景昭雾活动了下手指，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真可惜，幸运的女士，她逃过了一劫。
待女人走远后，景昭雾又耐心等待了片刻，确定她不会突然折返后才开始行动。她先是蹲在通风管道里用消音手枪击碎监控摄像头，然后才缓慢打开网窗跳下来，像猫一样轻盈，落地毫无声息。
“什么情况?’
她拿刀割开飞鸟身上的束缚带，语气冷淡地问。隐狐疯癫、豹猫叛逆，还以为飞鸟是一个靠谱的成员，没想到居然是他最先出现失误导致任务差点失败，景昭雾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怨气。
--本来不用搞那么声势浩大的，现在好了，触发了疗养院的警戒，先不说大门封死后出不出得去，就说在内部的行动，他们将要随时面临安保的抓捕，可谓是寸步难行。本来警戒只在院子里响起，景昭雾砸碎摄像头后，白楼内部也开始闪烁红光。景昭雾带着飞鸟从通风管道爬向室外，反正已经暴露了，她索性一路飞奔-
-路射击，把沿途的监控都破
坏了个透彻。
”你去找隐狐和豹猫，他们从东门进入，汇合后搜寻目标人物。我去实验室抓研究样本。'
嘱咐完这句话后景昭零就和飞鸟分开，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离，追兵也在身后分流为两路。
景昭雾的速度很快，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射击，身后直立追击的人越来越少，直到一盒弹匣打空，她才甩掉追兵。藏匿在建筑的阴影里，景昭雾一路破坏监控一路绕着圈往前走，一座楼一座楼地排查，终于在南区找到了疑似中控室的存在。这是一栋纯白色的小楼，楼体的规模很小，安保却很森严，与周围的大正方体建筑格格不入，景昭雾直觉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
她小心翼翼地屏息，与夜色融为一体，悄然靠近小楼。红外扫描的激光在小楼前重叠又分离，分离的间隙只有5秒钟，景昭雾使出能达到的极限最快速度，赶在在红光重合前的最后一秒压线冲进小楼。
她的身形迅捷如闪电，红外扫描并未探查到她的身影没有人能在短暂的5秒钟内穿越红外扫描的范围，安装安保系统的人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不使用异能的前提下突破人体极限。踏入台阶的一刹那，手枪上膛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一个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她身后，还在发烫的枪膛抵在她的后脑，“终于抓到你了，胆大包天的小老鼠，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