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35章第35章
台风1号消失后没多久，台风2号紧接着登录黑涡镇。这一次受灾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很多居民因此失去了家园。而蜻蜓池却像是吃不饱的巨兽，猖狂的台风再次被它吞噬。
这天下午江海月在学校里见到了狼狈无比的五岛家四口人，无论老少他们身上都长了奇怪的肉刺，看起来就像是身上长出了钉螺。
从长屋一路走过来的满男还在抹眼泪：“呜呜鸣，我的脚好疼啊。”
他们的手脚上都长着这种钉螺肉刺，走这么长的路更是疼痛无比。
江海月走过去帮他们拎东西：“脚不方便走路就住在一楼的教室吧,我带你们过去。”
因为肉刺的折磨四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差，桐绘还是打起精神跟江海月说起家里的状况。长屋的邻居发生了异变，接连死了2个人，那里已经不能住了。家里的房子还没建起来，又租不到其他的房子就只能来学校里暂住。把教室的门砸开后，江海月帮五岛家挪动教室里的座椅，把座椅摆放整齐堆到后面，由五岛太太打扫室内的灰尘。五岛太太的掌心也长了肉刺，就只能用手指捏着扫把，但坚硬的把手总是蹭到掌心心的肉刺，疼得她时不时抽冷气。
“妈妈，你还好吗？“桐绘端着一盆清水进来，因为脚掌长的肉刺走路一瘸一拐的。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长了鸡眼，但这东西比鸡眼可怕多了。再见到邻居身上密密麻麻的肉刺，吓得他们再不敢回去住了。
“一定是长屋里的病菌。“满男坐在椅子上跟江海月聊天，因为还是爱哭鼻子的年龄，大家都让他坐在一旁休息。脚底腾空后疼痛感也减轻了，满男就兴致勃勃跟江海月说起他们的遭遇。
哪怕已经听桐绘简略的说了点，江海月还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听众时不时给予回应。
满男：“一开始住在长屋里的男人就是得这个病死的…话没说完就被五岛先生以“不吉利"喝止，满男吐了下舌头说：“然后我们脚上就长这个东西了，还越长越长，海月姐你不知道，这个真的很疼。”
江海月：“收拾完要去医院看看吗?"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切除。
五岛先生说：“明天再去吧。”
这一次过来也没拿多少东西，他们还要跑几趟把东西都搬过来。由于手脚上的肉刺不方便，哪怕学校的教室很多他们也只收拾出一间来住。江海月问桐绘要不要跟她一起去校医室睡，桐绘在思考过后还是决定跟家人一起。到了第二天，江海月把自行车借给五岛家，由五岛太太骑着带着满男去医院检查。五岛先生回去收拾没带过来的物品，而桐绘则是对医院有心心理阴影，跟着爸爸一起去收拾。
看他们一家走路都哼哼的可怜样子，江海月戴上帽子和墨镜把自己遮严实了跟着一起下山运行李。上一次下山的时候五岛太太让江海月回废墟找还能用的东西，江海月不想靠近蜻蜓池就让五岛家自己翻了。因此他家留在长屋的东西还真有不少，只是等他们三人回到长屋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空出来的三间长屋又住满了人。五岛家住中间那间，左右两户的人都死了，不知道房东从哪得到的消息又把空出来的租了出去。两次台风的肆虐使蜻蜓池那一片的房屋都成了废墟，这就让这种破旧的长屋都抢手起来。
沉默着打包好东西，无论是五岛先生还是桐绘都不想在这栋长屋里多留，生怕再长出几个肉刺。刚搬来的新邻居看五岛家在搬东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搬出去，就走过来打听：“你们这是要搬走吗？”桐绘对其他人也不设防，点头应了一句：“是啊。”邻居：“是去亲戚家吗？现在都租不到房子了。”桐绘：“不是，我们先去学校住一段时间。”学校的环境确是比长屋好多了，这种老房子总是有种阴暗潮湿的感觉。只是学校只能在开学之前暂住，不如这里长久稳定。
邻居目送五岛家大包小包的离开，想到租不到房子只能睡桥洞废墟的朋友，急匆匆往外面去了。趁五岛家刚搬走赶紧通知朋友一家先租下来，再通知那些没地方住的人赶紧去学校占地方。
于是当五岛太太骑车带着满男回来的时候，他们家隔壁的那几间教室里也住上了人，还不停有人带着行李往这边搬。
江海月住的校医室里的床也被人搬走了两张，要不是她反应够快就连自己睡的那张也差点被人搬走。当台风3号在黑涡镇走过一圈，就连蹲在家里长蘑菇的斋藤秀一也出现在了学校里。
黑涡镇受灾严重，现在挤在一间教室里的也不再是一家人了。随着搬进学校的人越来越多，江海月也不太可能独占一间校医室，不想跟镇民们起冲突，她干脆邀请五岛家一起搬进来。
离开长屋后桐绘他们身上长的肉刺在涂抹药膏后慢慢消退下去，也少了很多尴尬。他们把校医室重新布置了一下，分格出两间，江海月和桐绘两个女孩子住在里间，五岛夫妇带着满男住外面。在斋藤秀一也搬到学校后，这间拥挤的校医室又多了一个人。
许久不见斋藤秀一看起来消瘦苍白的有些不正常，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似的，不需要动的时候他就抱着膝盖一个人蹲在墙角，好像把自己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本来就恐惧旋涡，现在还要跟江海月待在一个空间里，当时没吓得倒爬出去已经是对江海月的尊重了。
“秀一，去领物资了。"桐绘拎着篮子走到自闭的秀一旁边。
自从台风来过之后黑涡镇的人再也出不去了也无法朝外面传递消息，不过好在外面陆续有救援队带着物资过来，也将小镇的混乱往后推了推。
黑涡镇的人无法出去，外面进来的人也再也出不去了，台风摧毁了民房和商店，食物和各种必需品没有补充越用越少。救援队带来的物资勉强维持了现在的平静。斋藤秀一慢吞吞地站起来，一脸阴郁的跟在桐绘的身后往外面走。校医室外站着同样拎着篮子的江海月，见他们两个出来后就往前走了。
一路走过的几间教室里也都住满了人，只是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还有人生病了一直在咳嗽。还有每天一睁开眼就开始吵架的，虽然大家精神不济学校里还是闹哄哄的。有些教室的窗户上已经被钉上了窗帘，用来隔绝外面的目光。
路上陆续有其他人加入，所有人都沉默着往山下走，从半山腰往下面看，完好的房屋已经不剩多少了。房屋的废墟以蜻蜓池为中心往外扩散，令人意外的是，明明周围更坚固的房屋都已经倒塌了，唯有一栋破旧的长屋还完好无损的矗立在废墟里，格外显眼。
“我们真的出不去了吗？”
下山的人群里有人低声议论。
“出不去了，从隧道走出去还是会回到这里。”“建筑工队怎么还没来？”
“医院都已经住满了，已经不收人了。”
“和我家一起住的一个大叔打呼噜很吵，我好几天没睡好了。”
“我肚子好饿。”
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人抹着额头的汗缓慢地小跑着：“你们等等我。”
有人听到声音回过头，诧异地问：“你怎么那么慢？”那人尴尬地笑了一下：“大概是没吃饱吧，感觉身体很沉重。”
江海月听到对话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回过头继续往山下走。
斋藤秀一尽量不去看江海月的方向，声音很低地说：“发现了吗，很多人身上都发生异变了。”现在大家都在住“集体宿舍”，学校又是建在半山腰上，昆虫难免就多些。他们刚刚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好几个孩子蹲在墙角盯着蜗牛的壳发呆，有人走着走着就毫无征兆地原地转圈，还有人像秀一的爸爸一样对所有旋涡图案痴迷，导致周边的人也被旋涡影响。
如果有得选，斋藤秀一根本不想住到学校里来，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要有一个人出现异常会很快波及到其他人。
“你的那个帐篷……“斋藤秀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不住了吗？”
江海月侧头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你想住的话可以借给你住，但现在这种天气住在帐篷里可不太好过，食物和用水都是问题。“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森林里哪怕有树叶的遮挡也驱散不走高温的烘烤，更别说还有不停叫唤的虫鸣声。
斋藤秀一皱着眉低着头思索起来，旁边的桐绘劝说道：“跟我们住一起不好吗？还能相互照顾。”江海月：“黑涡镇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只是跟人群待久了确实不好。”
等黑涡镇断粮，才是异变彻底爆发的时候。在五岛家搬过来后她只留了部分食物用来打掩护，等学校变成废墟所有人都搬去挤长屋时，江海月会拿出食物分给五岛一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到吃蜗牛人。至于其他人，江海月就没那个力气去管了。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她就在消耗系统包裹里的食物，虽然后面也陆续补充了不少，但也只能勉强接济给五岛一家不至于饿死。
斋藤秀一沉默下来一路无话。
来到小镇上救援队搭起的棚子前，这里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堆放在棚子里的除了食物外，江海月还看见了装在纸箱里的千纸鹤。
江海月：…
原来日本送千纸鹤的传统这么早就有了吗？给镇民派发物资的志愿者愁眉苦脸的，他们已经知道没办法离开黑涡镇了。他们这群人还算负责，准备派发完物资后再尝试其他方法离开这里。
无法离开小镇虽然诡异了一点，但大家的情绪还算稳定。外界一定还在关注黑涡镇，他们这群人一进来就再联系不上，一定会引起外面的注意，到时候就会有人想办法来营救。
目前来说，刚到黑涡镇的救援队和镇民们都还没有丧失希望。
几天后，学校里出现了完全转化的蜗牛人。亲眼看见一个人变成了蜗牛，这种惊悚感让人头皮发麻，恐惧的镇民们想要杀了它，但在它家人的哭求下还是将其赶进了山里。但家人也受其牵连，被其他镇民排斥。这些被旋涡影响了思想的人，还是隐约意识到了小镇将要发生不好的事。根据性格的不同，有人情绪低落一声不吭，脾气暴躁的人更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变多了，学校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直到台风4号从海那边登陆黑涡镇，开始摧毁其他幸存的建筑。
窗户被关上，屋内变得闷热，所有人都一言不发仔细听着风中传来的声响。玻璃窗被狂风刮得啪啪作响，隐约能听见树木断裂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又一场灾难来了。旋涡状的台风所过之处卷起屋顶的瓦片，接着玻璃破碎房梁断裂，很快又一栋房子坍塌成为废墟。有人被吸入台风眼中，尖叫哭嚎声被风声掩盖，落下时只剩支离破碎的尸体。
当第4号台风被蜻蜓池吸收，黑涡镇才再次安静下来。“结束了吗？"满男小声问。
黑暗中传来案案窣窣的动静，有人从地铺上爬了起来，跛拉着拖鞋往窗户的方向走。只是黑涡镇也是一片漆黑，哪怕睁大眼睛也什么都看不清。
窗户的方向传来五岛先生的声音：“这一次不知道又毁了多少栋房子。”
等到天亮的时候，又有人带着行李搬到了学校里。而黑涡镇的房屋除了那些长屋，也只剩外围一圈还没有受损。在所有人看着成为废墟的小镇心生绝望时，新的台风也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