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17章第十七章
范桂香带着几个脸上稚气都还未脱,最多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一冲进田瑛家的院子,她就指着田瑛说:“几位小同志,她就是田英,萧北放萧团长的爱人,就是她想要走资本主义路线,把采来的山货拿去黑市卖的,你们快把她抓去批斗游街!”
那几个被她从市里中学忽悠过来的精力旺盛,情绪激奋的小将,虽然心心里早已有些按耐不住,但不知是不是顾忌田瑛革命烈士子女的身份,倒是没有像对那些成分不好的人那样冷酷无情,一上来就喊打喊杀。
其中一个高个子少年压下想要立刻四处开砸的冲动,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
“田英同志,你是革命烈士子女,觉悟也应该比一般人更高才是,看在已故英雄的份上,我们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允许你自己主动承认错误,范桂香同志说你走资本主义路线这事,是不是确有此事?”
田瑛还没有回答,这时其中一个带着绿军帽,军帽下还露出两个小短咎的女孩又补充道:
“田英同志,还请你实话实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你说谎,那么即便你是英雄的女儿,我们也一样不会徇私,到时你可是真会被拉去批斗游街的。”平时他们这番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的话一出口,基本站着他们对面的阶级敌人,就会被吓的面如士色,有的还会痛哭流涕,甚至是跪地求饶的都有。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骨头硬的,但那些骨头硬的,只需几次武斗下来也就老实了,甚至有的会永远的老实了。但田瑛完全不慌的态度,明显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本来范桂香擅自把这些被人鼓动的早已昏头的半大孩子,带来家属院,就是为了利用他们的无知和冲动,达成把田瑛抓去批斗游街的目的。
其实不管是范桂香,还是她的爱人周营长,萧北放和他们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周营长还是萧北放一手提拔起来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范桂香这块滚刀肉却盯上了他们一家。
不过在上次遇到范桂香后,田瑛这些日子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觉得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范桂香对她这个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人那种莫名的仇视,明显有些太过突兀。
即便范桂香是块滚刀肉,喜欢捧高踩低,甚至是落井下石,但周营长既然能在部队升到营长这一步,显然也不是个蠢得。
要是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相信他绝不可能放纵范桂香,把这帮行为根本不可控的小将,带来军区家属院,甚至还是闯进一个还没有彻底垮台的团长的家。如果没有军区有着一定权力的人默许,今天来的这些小将,甚至包括之前那两个革委会的干部,都不可能这么畅通无阻的进到部队来。
由此看来,想要拉萧北放下马的人,在部队的身份绝对不会低,至于想拉萧北放下马的原因,田瑛猜也无非两点,要么是范桂香他们背后的人,以前被萧北放那张嘴得罪过,要么就是萧北放能力太过出众,在部队挡了某些人的道,才会想乘他父母出事的时候,对他落井下石,拉他下马。
之前想利用她和萧北放退婚的事没有利用成,就又放了条狗出来挑衅甚至是诬陷。
本来田瑛还只是打算把范桂香一次整怕,让她不敢再凑上来就行,但从她把这些小将带到他们家开始,田瑛就不可能再放过她。
田瑛收敛心神,打起精神,毕竞眼前这些小将,可不是之前那两个还算理智尚存的革委会干部,不会一上来就喊打喊杀。
所以田瑛一开口就先把之前那两个革委会干部提出来,先给这些小将们降降火,醒醒脑:
“几位小同志,我之前就和革委会派来的两位同志表过态,不管是我还是我爱人和他父母,就连我们家只有几岁的孩子,都坚决拥护上级政策方针,绝不给像我父亲这样的革命先辈们抹黑,所以我又怎么可能做出违背政策的事。而且之前来部队的两位革委会的同志,还亲口对我说过,日后我若有什么委屈,可以随时去找他们。”田瑛的话,果然把这帮半大孩子给唬住了。范桂香见状,赶紧拱火:"革委会的同志可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是让你要是受了萧北放的欺负,再随时去找他们的。”
“哦,是吗,那不知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上次造谣我爱人逼我退婚的人就是你?”
田瑛的话一出口,范桂香明显有些心虚,不过马上就大声嚷嚷:“你别血口喷人,诬陷别人也一样要被拉去批斗游街。”
“你也知道平白诬陷人要被拉去批斗游街,那你还陷我,是不是也要被拉去批斗游街。”
田瑛说到这里又转头对几个小将道“几位小同志,这个范桂香,在军区家属院,那是出了名的滚刀肉,自私自利,捧高踩低,撒谎成性。她的话,在我们军区家属院,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我不知她是怎么跟几位小同志说的,但她肯定是在撒谎诬陷,几位小将若是不信,你们就让她拿出能证明我去黑市卖过东西的证据。”还别说,范桂香还真没给他们什么证据,不过这个年代有时随手写的一张无中生有的大字报,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有几个被诬陷的人,是因为别人有他们确凿的犯错证据才被抓去批斗的。
而且他们这次来,抓田瑛的资本主义尾巴什么的是其次,最主要还是因为萧北放,因为不仅萧北放父母有问题,连带他本人也被革委会盯上了。
要是他们能按范桂香说的,通过田瑛所犯的错误,从侧面掰倒萧北放,那么到时革委会的干部,肯定会表扬和认可他们的能力的。
所以几个正是听风就是雨年纪的半大孩子,就被范桂香给鼓动过来了。
只是他们却忽略了,田瑛不仅是革命烈士子女,出生也好,可以说比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根正苗红,更没想到她也会把革委会的干部给搬出来,甚至还要求范桂香拿出证据。
几人毕竟年纪太小,即便一腔热血到处乱喷,但在面对比他们都根正苗红又不怕吓的田瑛时,他们一时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就在这时就听见范桂香道:“你不是要证据吗,我就是证据,是我亲眼看见你在黑市不仅卖野菜,还卖蘑菇的。”
田瑛见范桂香张嘴就来,也随口胡谄:“你说看见就看见了,那我还说看见你杀人了呢,就在林场杀的,你杀的那人现在已经被野兽给吃了。”
范桂香:“你别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田瑛:“这不是你先乱喷的吗!”
田瑛说完,不待范桂香再开口,就又对几个小将说:“几位小同志刚才也听到了,范桂香就是在胡说八道,想诬陷革命烈士子女,不过为了证明我自己,几位小同志大可以进屋看看,我确实采了不少野菜回来,但却不是为了谋利,而是怕冬天没菜吃才屯的。毕竞我没有工作,和孩子的粮食户口又还没迁过来,一家三张嘴都要靠我爱人一半的工资来养,所以只能穷到要靠挖野菜来填补囗粮缺囗。”
说到这田瑛又拿手一指范桂香:“你们看,范桂香自己吃的膘肥体壮,却连我的野菜多挖了些她都要管,还跟你们造谣,要你们来抓一顿饱饭都吃不上的革命烈士子女,她这样的行径,与封建时期剥削穷人的地主老财又有何区别,不知几位小同志又要对她作何处理?”“几位小同志,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就凭她明知萧北放父母有问题,不但不和他们划清界线,反而还硬要嫁给他,她的思想就违背了上级的政策方针。”范桂香见空口白牙诬陷,在田瑛这里根本行不通,只能现学现卖,也学田瑛把上级政策方针给放到了前面。“范桂香,你不要说话只说一半,故意误导几位小同志,萧北放父母只是调离苏城军区去支援西部边疆了,却不是犯了什么思想上或是行为上的错误,要是我就因为他们不再是苏城军区的首长了,就要取消早就定下的婚约,那才是真正的思想有问题,嫌贫爱富,背信弃义!你难道非要我犯错误才能如你的愿,你到底是何居心?”虽然有人告诉过范桂香,田瑛这张嘴能说,所以尽量别和她掰扯。
本来范桂香还不信,毕竟之前她的挑衅,目的不止只想撞田瑛他们那么简单,也是想让田瑛回家给萧北放告状,以萧北放的脾气,绝对不可能忍气吞声,肯定会去找她算账。
那到时她就可以把家属院的人都招过去,再让人把革委会的干部请来,让他们好好看看萧北放是怎么仗势欺人的,到时还怕掰不倒萧北放。
只是范桂香没想到,田瑛虽然看着瘦弱,但眼神却能吓死人,还特别能忍气吞声,竟然回来后一直都没跟萧北放提自己要撞他们的事。
所以这些天,范桂香虽然没往上凑,却一直在暗中留意田瑛,看她天天采那么多野菜蘑菇回来,估计她肯定是想学当地那些人偷偷拿去卖补贴家用。
毕竟据她所知,田瑛和田不苦的粮食户口还没解决,萧北放工资又有一半,是固定寄给那些牺牲的战友家属的。他父母现在又被撤职了,肯定也没法再补贴他们,所以范桂香就以为田瑛家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会想其它路子赚钱。
范桂香甚至见过田瑛带着个大蓝子去过市里,虽然田瑛警惕,她没能跟踪上田瑛,但她已经确定田瑛是偷偷去卖东西。
本来她也可以等抓到田瑛的实则性证据再带人过来,但据她爱人说,要是萧北放这次的任务顺利完成,回来又要立大功了,那到时再想下手就更难了。
所以范桂香他们背后的人,才会想在萧北放还没回来之前,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走资本主义路线这顶帽子给田瑛扣上。
即便范桂香手上没有实则性证据,但那些小将却很好忽悠,只要忽悠到能让他们把田瑛家给砸了,再把她拖去批斗游街,那么就成了既定事实,到时就是田瑛浑身是嘴也再也说不清了。
等萧北放回来,即使他立了功,上面可能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对他做冷处理,即使暂时不能让他垮台,但也决不能让他再起来甚至是往上走。
但范桂香却没想到,田瑛的那些词一套一套的,甚至把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将都给震慑住了,这怎么能行,范桂香眼珠叽里咕噜乱转了几下,刚想继续拱火,却听田瑛又道:
“在当今这种浩然正气下,怎么还能容下你这种栽赃陷害贫苦大众的阴险小人存在,你这样的老鼠屎才该立刻被抓去批斗游街!″
“好了,你们先别吵了,等我们进去看了再说!”高个子少年被田瑛又是拍马屁又是威慑的阵仗,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他很希望进屋看不到那些他快吃吐的野菜,不然以田瑛的性子和好出生,他们今天怕是很难收场。田瑛往旁边让了让,让他们尽管进去看。
范桂香见状也想跟进去,就见田瑛挡在了她面前:“你算什么东西,一颗老鼠屎,也配和几位小同志同进同出!”“你”
范桂香见吵不过,就想仗着庞大的体格动手,却被几位小将给呵斥住了“范桂香,你要是再无理取闹,伤害革命烈士子女,我们真会抓你去游街!”
田瑛那句你一颗老鼠屎,也配和几位小同志同进同出,显然取悦了几个半大孩子。
范桂香一听说竞然要抓她去批斗游街,脸顿时都吓白了,她狠狠瞪了田瑛一眼,随后退到了一边不敢再动。几人一进屋,就看到几个麻袋,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野菜做的梅干菜,另外还有一些蘑菇干和木耳干,脸色越发的不好了。
田瑛在一旁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们一家一年要吃的菜,因为粮食不够吃,只能乘野菜蘑菇下来的时候,趁机多采一些晒干,这样到冬天的时候才不至于饿肚子。来的几个小将虽然还是学生,但也知道他们这地方家家有屯菜的习惯,毕竟他们各家的父母每年也都会这么做,听田瑛说完,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为了好收场一些,他们不得不在屋里继续左看看,右翻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书籍信件之类的东西,只要找到一样,他们也就有底气继续把帽子给田瑛扣上了。可屋里值钱的东西和钱票之类的东西,早就被田瑛找地方藏起来了,就连昨天她采的那支山参,也被她刚才在他们闯进来之前,找东西包了塞进了没有烧的炕洞里。所以几人最终只看到一些旧衣服和被褥,以及一本崭新的语录。
几人见传闻中有问题的萧团长家,家中竟然在最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他们奉为至宝的语录,还保存的这么完好。原本油盐不进的他们,竟然也有那么一瞬间的脸热,他们再次后悔听了范桂香的鼓动。
不过也怪最近他们周围的人都太过安分守己了,导致他们都找不到由头找人来批斗,而他们可以批斗的那些人,已经被批的只剩一口气了。
以他们几人的胆,暂时还不敢弄出人命,所以只能另寻目标,最后又被范桂香一鼓动,就找到了田瑛他们头上。“我看你这语录这么新,怕只是买来装装样子的,不会一个字都没看过吧?″
范桂香看着那个高个子少年拿出来的那本崭新的语录,乘机挑拨道。
田瑛见范桂香竞然问到她和田不苦最擅长的事上了,笑得有些意味不明:“语录上的每一句话,我们都是刻在脑子里的,就连我们家这么小的孩子也是铭记于心,几位小同志要是不信,可以让我家孩子给你们背一段。”田瑛的态度越端正,几个小将就越心虚,为了验证她是否在撒谎,自然要让他们家孩子背,还都齐刷刷的看向了田不苦和也在田瑛家的陈图南。
田不苦在他们看向自己之前,收起了像在看几只躁动的猴子一样的眼神,同时也及时收回捂住陈图南嘴的手,并警告的看了陈图南一眼,示意他不许乱说话,随后在几个小将震惊的目光中,一字不差的背完了一整本语录。田不苦背完,陈图南也不甘示弱的背了一段,虽然背的有些磕巴,竟然也都对。
几个小将面面相觑,震惊的同时又开始脸热,毕竟就连他们自己,也不一定能背的全,现在竞然还不如两个孩子。
“今天是我们误听了范,不是,是这颗老鼠屎的造谣,误会了我们自己的同志,没想到田英同志不仅自己觉悟高,还把孩子都教的这么好。田英同志,你放心,我们对待自己的同志,一定会给予春天般的温暖,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等下就抓这颗老鼠屎去批斗游街。”那个高个子少年说完,转身又进了屋,拿起田瑛常备在桌上的两只野菜糠团,对田瑛说“这个我们会带走,让大家看看,萧北放萧团长还有你和孩子的生活现状。”范桂香闻言顿时瘫倒在地,她的三角眼里一直都是凶狠的光,此刻终于变成了惶恐,惧怕,到最后没了一丝生气。
不过田瑛对她生不起一丝同情,今天要不是自己的身份太过根正苗红,这几个小将根本就不会给她开口的机会,更不会把本该给她扣上的帽子,改扣到鼓动他们过来的范桂香头上。
其实田瑛从决定和萧北放结婚开始,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才会拦着不让萧北放去买那些贵重的大件。
而萧北放给她后买的那辆自行车,也算今天运气好,被夏舒骑去军区医院了,因为之前那位老首长的手术,就定在后天,所以军区医院那边又通知夏舒过去,也不知是不是想最后再给她做一次思想工作。
至于夏舒之前骑的那辆因前轮子松了害她和陈图南受伤的自行车,夏舒也没有去修,因为她不认为那是意外,所以这证据自然得留着。
至于屯的这些菜,虽然田瑛确实是要卖的,但等拿出去的时候,她自然会想好办法,不可能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下拿出去买。
只是没想到范桂香竞然连证据都没有,就敢带人上门来抓她,她要是还不把她收拾了,都对不起前世她砍的那些丧尸。
最终范桂香被那个高个子少年拖走,因为太重,另外几人也不得不帮忙。
范桂香已经吓懵了,完全忘了拿田瑛那辆常骑的自行车说事,不过即使她记起来,田瑛也有应对之词,只不过要再多费些唇舌罢了。
几个小将临走前,那个戴着绿军帽的女孩还问田瑛,问她要不要去看范桂香批斗游街。
田瑛委婉拒绝了,说她不想去看被碾碎的老鼠屎,其实她是不想去看这个年代一部分人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独有的“狂欢”。
几个小将因为理亏,倒也没有强求,不过他们觉得田瑛的话多少有些损,碾碎的老鼠屎?亏她想得出来!不过田瑛的话,到也给几个小将那匮乏的词汇量做了点贡献。
在范桂香带着几个小将进了田瑛家开始,周围的邻居就聚在外面悄悄议论了。
虽然家属院的人都避着田瑛他们,但也没想过要落井下石,大家没想到范桂香这块滚刀肉,竟然敢把那些人给招来部队。
要是范桂香这次能把田瑛真抓去批斗游街,她倒是能相安无事,但现在被抓去批斗游街的,却换成了范桂香自己,这下别说范桂香,就是他爱人周营长,恐怕也要受她牵连。
要是部队之后不对此事做出处理,即便萧团长现在处境不好,但架不住人家能力强啊,以他的性子,他回来得知此事后,要是能饶了范桂香俩口子才有鬼。不过范桂香就是军区家属院一害,所以并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的遭遇,甚至有爱凑热闹的,还悄悄跟在后面,准备去看热闹。
等到金歌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田瑛家门口已经没人了,只有田瑛带着两孩子在院子里。金歌见田瑛他们都全须全尾,连点油皮都没破,家里也没有被打砸过的痕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刚才他去师部送完东西回来,听人说范桂香带人去找萧团长爱人麻烦,最后不知怎么搞的,却把范桂香她自己给弄去批斗游街了。
虽然被抓去批斗游街的不是田瑛,而是范桂香,但还是差点把金歌吓的魂都快没了。
他们团长临走前,可是再三交代过,一定不能让那些人把手伸到田瑛和田不苦身上,他这才离开一会,没想到就出事了,还好,田瑛他们都好好的。
田瑛见金歌跑进来的时候,脸都吓白了,忙安慰他:“金歌你别担心,我们都没事。”
“田英姐,吓死我了,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瑛便把事情经过跟金歌说了一遍。
金歌听完气呼呼的说:“这个范桂香,还真是又毒又蠢,还好田英姐和不苦聪明,这也算她恶有恶报,害人不成反害己。还有那个周怀林,等着吧,团长回来绝不会饶了他!”
“还有我还有我。”
一旁的陈图南见金歌只夸田瑛和田不苦聪明,却没夸他,连忙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金歌好笑道:“对对对,图南也很聪明。”田不苦心说聪明个屁,刚才差点被他坏事。田瑛见田不苦对陈图南一脸嫌弃,也很无奈,只能把陈图南拉到自己面前,把他又好好夸了一番,夸的陈图南咧嘴傻乐,觉得田英阿姨才是真夸他,不像小金叔叔只会敷衍他,别以为他人小就不知道。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夏舒也回来了,她的车把上挂着几网兜吃的和一大块猪肉,后车座上甚至还有一箱瓶装的葡萄糖。
本来夏舒在路上听说了范桂香来找田瑛麻烦的事,也被吓得赶紧往回赶,没想到一进门,就见田瑛抱着陈图南笑得一脸开心,陈图南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一时搞不清状况。
“嫂子,你买这么多葡萄糖回来干嘛?”
夏舒买吃的她还能理解,但买这么多葡萄糖,田瑛就有些理解不了了,而且葡萄糖也紧俏,夏舒是怎么一次买到这么多的?
“这些等下再跟你们说,你先告诉我,范桂香带人来找你麻烦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夏舒一边停车一边问田瑛,但车子上东西太多,有些不好停,田瑛见状,赶紧和金歌一起上去帮忙。夏舒一边请金歌把车子上的东西都搬下来,一边示意田瑛说。
田瑛就只能把事情又跟她说了一遍。
“这些人是真当北放是软柿子,还有陈玉明也不知死哪去了,北放走前让他看着点,他却也没了影子。”夏舒明显动怒了,甚至迁怒了陈玉明。
金歌在一旁不敢替他们临时被派了任务的政委说话,说实话,他有些怕夏舒,虽然夏舒为人其实很不错,但脾气显然并不好,不像他田英姐,和人说话总是笑眯眯的。不得不说,金歌还是太年轻,看人还是不够透彻。“嫂子,你别气,政委和北放都是军人,任务来了,哪里能由得了他们自己,你看我们不都好好的吗。”其实田瑛不知道的是,夏舒会迁怒陈玉明,也不光是这一个原因。
不过既然田瑛他们都没事,还趁机整治了范桂香,夏舒也就撇开这个话题,开始跟他们说她带回来的这些东西的来历。
原来这些东西都不是夏舒自己买的,而是他们院长为了让夏舒答应替那位老首长做手术,大出血“送的”。这些天夏舒也考虑清楚了,最终她决定去做这台手术,不过她跟院长提了几个条件。
第一,这次手术的助手人选得她自己挑,以免再有人想陷害她。
第二,对于之前的医疗事故,必须尽快给她一个明确的调查结果。
第三,就是她说手术前需要补充体力,才能有力气做完这台大手术。
军区医院的院长可能也是真没办法了,因为他们军区这位老首长的这台手术,绝对不容有失,最终只能当众答应了夏舒提出的三个条件。
“嫂子,你厉害啊!"田瑛听完夏舒的话后,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旁边其他三人也都十分赞同田瑛的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夏舒年纪是他们中最年长的,她见几人这么乖,心情不由也好了不少,大手一挥:“弟妹,这些肉,咱们中午都顿了吧,还有金歌,你去拿几只碗来,咱们先尝尝这不花钱的罐头是什么味。”
金歌闻言,喜滋滋的跑去厨房拿碗。
而田瑛看着夏舒带回来的那块足有五斤肥瘦相间的猪肉,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心说嫂子,你哪里是我嫂子,你就是我的亲姐啊!
田瑛吃了北方万能的黄桃罐头后,咂咂嘴,“果然这不花钱的罐头,就是好吃。”
夏舒几人听了她的话,都笑了起来。
吃完罐头,夏舒他们几人就帮着田瑛做午饭了。不过这年代,谁家也没有一顿炖五斤肉吃的道理,而且这肉还是夏舒的。
所以田瑛帮她腌了一半起来,打算给她带回家慢慢吃,虽然夏舒不会做饭,但听萧北放说陈玉明会做饭。夏舒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在她看来,田瑛帮她腌起来的这块肉,她也没打算留给陈玉明来做,就陈玉明那手艺,也最多就能把饭给煮熟,这肉要是给他做,那就白白浪费了,所以最后肯定还是会让田瑛炖了一起吃了。田瑛把那一大块猪肉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一分为二,一半切成长片大块的,做了梅干菜扣肉。另一半切成小块红烧,因为家里没有粉条,田瑛就加了不少蘑菇进去炖。
中午包括金歌在内的五个人,痛痛快快吃了顿香喷喷的梅菜扣肉和蘑菇炖肉配大米饭,几人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特别是田瑛这个从末世穿来的人,这一顿油水十足的饭吃下肚,田瑛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没之前那么馋了,这真的要感谢夏舒。
吃完饭,金歌就揉着肚子回部队去了,而田瑛也帮着夏舒把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搬回了他们家。不过被她腌起来的那块肉,还是被夏舒执意留下了,她说是等萧北放和陈玉明回来的时候,再一起炖了吃了。田瑛闻言,也只能同意了,不过到时她打算再多买些菜,正正经经把田不苦这拜师宴给办了,另外还得给夏舒准备一份像样的拜师礼。
因此第二天田不苦依旧留在家跟夏舒学习,田瑛又去了林场。
等她从林子深处出来,不仅多了一筐蘑菇,另外今天又被她找到了两支参,不过其中有一支实在太小,她便没挖它,只是做了记号,人都说人参会跑,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田瑛做得那个记号,也就图个心里安慰,到时还能不能找到,全凭运气。
最终她只把那支上了年份的挖了。
在边疆这边的林子里,能采到野山参,在这年代倒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以前这边甚至还有人专门以采参为生,所以之前田瑛也没有刻意隐瞒夏舒自己采到参的事,她对夏舒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她问过夏舒,关于这边山参的价格,毕竟夏舒在边疆的时间比她长多了,不过夏舒说在这边,即便是年份品相都很不错的山参,也卖不出什么高价。
所以她在得知田瑛采到了野山参,替她高兴的同时,也让她别急着出手,还教了她处理参的办法,说等找到机会可以帮田瑛卖,价格自然会比田瑛自己在这边卖的贵不少。
好在田瑛现在已经没那么馋肉了,而且她又不是真的没钱买不要票的高价肉吃,毕竟萧北放把钱放在哪,让她随便花。
只是那钱到底不是她自己赚的,她哪里好意思大手大脚花萧北放的钱,不过自从连着采到这两支参后,田瑛多少也有了些底,虽然那些梅干菜和蘑菇干也是她的底气,只是毕竟太轻了,还得来个大头心里才能踏实些。而且自从采了这两支参后,田瑛也多少摸出了一些门道,那就是不仅要去寻找那些适合山参生长的林子,还得往深了走,越是普通人基本不去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遇到上年份的参。
田瑛终于理解,为什么古人采那些珍贵药材的时候,为何总往深山老林甚至悬崖峭壁上去找,毕竞越是无人的地方,才能让那些名贵药材生长多年而不被人发现和采摘。田瑛从林场回去的时候,没想到竞然又遇到两个军嫂,她们各背着一筐竹笋在路上走着。
田瑛也没打算停下打招呼,和往常一样,打算从她们这些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的人身边骑过去。自从范桂香被抓去游街后,家属院的人,对田瑛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就比如现在,其中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军嫂,竞然破天荒的把田瑛拦了下来,她拦下田瑛的原因,自然也并不是为了和田瑛打招呼,而是想让田瑛把她背上那满满一筐的竹笋给捎回去。
拦田瑛的,是萧北放他们团一个姓李的教导员的爱人张艳红。
田瑛只简短的回了两字“不带!“随后便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你看看,看把她给嚣张的,不过一个乡下来的!“张艳红说完还朝路边啐了一囗。
“嫂子,你小声些,小心被她听见,范桂香的下场你忘了!”
她身边的那个长相清秀的军嫂小声提醒她。张艳红却道:“那是范桂香蠢,她最好别被我发现什么小九九,不然我保证让她和那个到现在还在嚣张的萧北放一起完蛋!”
而她身边的军嫂却依旧小声劝她:“谁让人家萧团长有嚣张的资本呢,他的能力,在咱们整个军区,你觉得有几个能比得上,军区首长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再说他爸妈又没犯那些天理难容的大错,难保什么时候不会再起来。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做那出头鸟,他们如何又不关我们的事,没必要平白得罪人,给自己留下隐患。”“常红玉,你就是胆子太小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张艳红见常红玉不顺着自己的话说,反倒替田瑛他们说起了话,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就背着自己的笋快步走了。被唤常红玉的军嫂摇了摇头,也没追上去,反倒故意放慢了一些脚步,最终导致她和张艳红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兀。
等到夏舒要去军区医院给老首长做手术的时候,田瑛也没再去林场,而是一大早起来做了不少吃的装了好几个饭盒,又把夏舒和陈图南叫过来吃早饭。
等夏舒吃完饭,准备要去军区医院的时候,就发现田瑛竞然提着个篮子,带着田不苦和陈图南跟在她身后。“你们这是干嘛?”
“嫂子你不是说军区医院有人要害你吗,你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所以我们仨也跟你一起去,不过你放心,我们就在外面待着,绝不会打扰你的。”
夏舒本来确实想带上田不苦的,毕竟这次手术很难得,所以她也想带田不苦进去观摩一下。
但田不苦实在太小了,身体又弱,她怕现在就带田不苦去看实操,会给他的心理带来不可逆的心理阴影,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现在夏舒见不但田不苦要去,就连田瑛和陈图南也要去,无奈的同时又有些感动,最终同意了。不过这台手术,连夏舒自己也不确定要做到什么时候,所以她让田瑛他们天黑之前要是还没见她出手术室,就先带着俩孩子回来。
只是等到了军区医院后,夏舒才发现,田瑛的担心还真不是多余。
因为夏舒原本跟院长定好一起做这台手术的人里,竞然多出一个人来,她在看到那人时,脸顿时冷了下来。那人田瑛竞然也认识,就是她带着田不苦刚到部队时,在部队大门口遇到的那个盛副主任盛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