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林暖暖再有意识的时候，浑身上下像是散架一般疼痛，艰难的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地马车残骸，顾青岩躺在不远处，朦胧晨光下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
“顾青岩！”
林暖暖右手捂住不自然下垂的左臂，顾不上观察周围的环境，一瘸一拐地挪到他身边，胆战心惊地呼唤他的名字。
“顾青岩！”
一连几声他都没反应，林暖暖这才慌了神，几乎带着哭腔不停的唤他，视线一寸寸在他身上巡视，当看见插在他左腹部的木块时，整个人脑子一嗡。
抖着手，慢慢碰了碰那个不知深浅的木块。
“唔！”顾青岩像是感受到疼痛，缓缓睁开眼眸。
他先是打量一眼周边环境，才将视线对准林暖暖，顺着她紧张害怕的目光看见插在他身上的木块。
顾青岩先是拧了拧眉，随后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虽然很微弱很微弱，但他脑中真实地感受到了疼痛！
来不及高兴，顾青岩很快判断出他们眼下的情况极度糟糕，他目光一沉，张开嘴，发出虚弱的声音：“林暖暖，你别管我，自己走吧。”
耽误下去，他们两个都要困死在这。
他走不了，何必拖累她。
林暖暖眼里含着泪，不可思议道：“你要让我走？”
“是。”顾青岩深吸口气，冷静道：“我的情况你看到了，失血过多又动不了，你没必要和我捆在一起。”
“能走就尽量走吧，说不定运气好碰到人还能回头来救我。”
林暖暖看着周围遮天蔽日的树林，另一边就是他们掉下来的悬崖峭壁，两人能从山崖坠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
这样陌生的地方独自离开，她根本没有信心，张了张口，吸吸鼻子道：“我不认识路。”
顾青岩抿抿唇，视线望向被树枝照出形状的光影：“不认识路没关系，不要回头，沿着太阳的方向走，如果遇到水源，就沿着水源走。”
他艰难的喘了口气，叮嘱道：“路上菌子不要碰，抓不到猎物也没关系，跟着鸟雀找野果吃。”
“马车里应该还有些干粮，你带在身上，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顿了顿道：“匕首随时拿在手里，动物和人其实一样，只要你不害怕，比它更凶狠，不是饿急眼，一般不会吃人。”
他看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的林暖暖，在她面前第一次露出笑容，淡淡的，像是林间高山的云雾，清冷又缥缈，却似乎染上阳光温和的暖意直往人心里照去。
“如果可以，请一定帮我找到妹妹。”
这是他唯一的请求。
林暖暖咬着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转身在马车残骸里奋力翻找，将有用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用布包包好。
顾青岩垂下眼眸，心里没什么难过的滋味。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感情深厚的夫妻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这样不熟悉的。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不能说林暖暖的选择有问题，他也不会怪她。
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他闭上眼听着林暖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的呼吸，竟然会这样寂寞。
他浅浅叹了口气，等死的滋味并不好受。
温热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一点点带走他身体的温度，好在顾青岩的知觉只恢复一丝，并没有太过难受。
用力地吐出一口气，意识昏沉地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林暖暖拖着两根树枝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刺破云层，穿透树叶间隙的光芒里顾青岩脸色苍白像是死去一般沉睡着。
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林暖暖都不觉得他还活着。
一只手到底是不方便，林暖暖咬着牙，用衣服做了个简易的可以拖行的担架，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将顾青岩拖到上面，然后将之前搜罗到的东西一股脑丢了过去。
她现在顾不上贸然移动顾青岩会不会造成二次伤害，如今只有一个念头，要带着他尽快找到可以休息的山洞，然后升起火堆，再把他身体里的木块拔出来！
她不懂医术，可眼下的情况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林暖暖一只手使不上力气，用牙齿和右手努力拖着顾青岩前行。
她浑身都在痛，可相比于一个人在这不知明地方生存，她宁愿吃这份苦，也要带着顾青岩离开。
不仅是为他，更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曾经忍受过八年的孤独，她依旧没法适应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
林暖暖心里明白，不带走顾青岩，她不仅良心难安，更会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被孤独啃噬的滋味尝过一次就已经足够！
······
顾青岩没想过他能有再次睁眼的机会，轻轻的眨了眨，很快眼底的茫然褪去，又恢复成一片冷锐。
他侧了侧头，果不其然发现正在努力升火的林暖暖。
她拿着火折子几乎趴到地上，不停地吹着搭起来的木堆，火星子没冒出来，倒是呛的直咳嗽。
嘴里嘀嘀咕咕：“我瞧尚意升火简单，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你需要找点易燃的干草叶，否则再怎么也点不着。”
突然出现的声音唬了林暖暖一跳，随即惊喜的看向顾青岩，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身边：“你醒啦？”
顾青岩‘嗯’了一声，皱着眉道：“不是让你丢下我自己走吗？”
林暖暖脸上笑意一收，气呼呼的蹲在地上拿手指戳着他的脸颊，任性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让我丢下你，我偏不！”
“有本事你打我啊。”
“还想然我帮你找妹妹，你想的美，自己的妹妹自己找！我才不帮忙呢。”
“反正又不是我妹妹。”
顾青岩瞧她水汪汪的眼底满是孩子气的认真，简直哭笑不得。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无奈的叹口气，他打量周围的环境一眼，错开话题道：“这山洞找的不错。”
林暖暖高兴起来，道：“对吧，对吧，我拖着你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地方。”
顾青岩没再说丧气话，提醒道：“瞧着天快黑了，为了安全，最好还是先把火堆升起来。”
林暖暖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这就出去找干树叶。”
边往洞外走，边不放心的嘱咐：“你别再睡过去，一定要等我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