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花
第27章送花
第二天周一,赵旎歌早起收拾,去文工团上班。周末这两天她过得充实又愉快,所以今天起来气色特别好,就算不化妆,整个人皮肤也白里透红,像在发光。她穿上连衣裙,外搭一件米色小西装,拎着小包下楼。与之相比,赵兰心的气色就格外的差了。
她一张脸透着熬夜后的憔悴,黑眼圈浓重,神色恹恹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看到赵旎歌艳光四射的下楼来,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
赵旎歌也没管她,吃完早餐就准备出门了。出门前,她叮嘱了保姆阿姨记得帮忙喂一下猫粮。赵兰心在她身后慢几步,也跟着出了门。
俩人一块出门,一块坐车,一块到的文工团。赵家是有车的,不过只有一台车,赵光辉平时经常要开着车去跑采访和出差,所以平时上班或出门,陶荣和她们几个都是自己打车。
到了文工团后,往台阶上走,俩人谁也没跟谁说话。在赵家家里,赵兰心还可能会假惺惺粉饰一下,但一旦离开那个家,她是连粉饰都不再愿意。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那层虚假的伪装再没必要。就在俩人各自昂着头走进文工团大门时,看到一个抱着束鲜艳玫瑰花的花店送货员在那儿东张西望,瞧见台阶下走过来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顿时双眼一亮。花店员跑过来,先是迟疑地打量了赵旎歌和赵兰心一眼。
然后十分笃定地看向赵旎歌:“您好,您的玫瑰花请签收。”
赵旎歌看花一眼,疑惑:“谁送的?”
“里面应该有卡片,您看了就知道。“送货员把签收卡给她。
赵旎歌仍旧毫无头绪,但还是签了下来。
等人走后,赵兰心便忍不住开讽了:“厉害啊,都有追求者把花送到文工团来了。”
赵旎歌闻言,慢悠悠抱着花转身,低头一嗅,睇着她说:“怎么,你连花也过敏啊?说话变这么酸?”赵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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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旎歌抱着玫瑰花进了练舞间的更衣室,一路上都有人在看她。
她也没管那些人的目光。
赵旎歌在心里猜,这花到底是谁送的?
她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当然是陆宴岭。但下一秒,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以陆宴岭的性格,不是会做这种浮夸事情的人。那会是谁?
高翔?关褚?
赵旎歌揣度了半天,毫无思绪,进了更衣室后,她直接把花往柜子里一放,然后找出别在里面的小卡片。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一一小帅
赵旎歌”
原来是这个憨憨,跟个大傻子似的。
赵旎歌特别嫌弃,直接把花扔进了垃圾桶。正好余倩走进来,看见她将一束玫瑰花往垃圾桶扔,忙道:“哎,这么漂亮的一束花,怎么给扔了?”赵旎歌起身换舞衣,说:“神经病,不要理他。”余倩看那花一样,诧异:“不是你男朋友送的啊?”赵旎歌换好衣裳塞进柜子里,冲她扬眉一笑:“我男朋友是个低调的人,这么浮夸的事他才不会做呢。”余倩闻言,不知想到什么,耷拉着脸闷声说:“也是,他们当兵的都这样。”
“咋啦?“赵旎歌瞧着她,“跟你的小军官男友闹矛盾啦?”
余倩:“没有。”
顿了顿,她又正色强调,“他还不是我男朋友呢,我们只是、只是在接触罢了。”
认真论起来,从上次联谊舞会到昨天周末,他们拢共不过见过两三面,其余时间,都是通过书信往来联系,俩人根本谈不上多了解。
昨天约会,余倩就发现,跟当兵的人谈恋爱,规矩真是太多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许,什么都要讲究一个纪律。弄得她好是扫兴。
“旎歌,你平时跟你男朋友都是怎么相处的?“余倩向她请教。
“我和他……”
赵旎歌想了想,说:“或许,我们本质上观念还是挺一致的。平时各自忙自己事情的时候,就给彼此留出足够的个人空间。但只要在一起的时候,就用大……”赵旎歌本想说′撩他',但看着余倩天真单纯请教的眼神,顿了顿,改说:“就用力相爱。”
”……”
小姑娘真的很好忽悠,立马就一副羡慕向往的表情:“你们好浪漫哦。”
赵旎歌笑了笑,这时外面又进来几个女孩换衣服,也听说了刚才的事,一个个的顿时八卦起来,纷纷打听是谁给赵旎歌送的花。
其实不用问,会送玫瑰花的肯定是追求者。但大家想打听的,是追求者的身份。
赵旎歌还没出声,余倩就替她回答:“没看到旎歌把花都扔了,肯定是不喜欢的人送的呗。”
大家见状,便一脸没趣走了。
等大家都离开更衣室时,赵旎歌看了眼那束花,忽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这么好的让陆宴岭吃飞醋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拍完照后,她抿唇窃笑,见这阵没人,又顺手点开积分系统看了一眼。
在看到系统面板上那点可怜兮兮的心心动值积分时,赵旎歌大脑呆了一瞬。
怎么会这么少???
她在点开系统之前,都已经准备好迎接惊喜了,结果却泼了她一盆冷水。
瞧着那少得可怜的心;动值,赵旎歌神色复杂又迷惑。陆宴岭的心,真的这么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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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
赵旎歌收拾好心情,来到新的练舞厅。
她现在被调到古典舞曲,和其他七个从各舞蹈组选出来的女孩儿,一起编排新曲目。
算算时间,如果编排顺利的话,元旦节就能登台汇演。她们的指导也换了个新编舞老师,四十来岁,人挺傲气,是从沪市大剧院调过来的,据说之前曾是那里的首席。指导老师一进来,就用挑剔的目光将她们七个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
最后停在赵旎歌面前,问她:“你以前跳过古典舞?”赵旎歌眨眨眼,说:“没有。”
她一个从乡下来的女孩子,去哪里跳古典舞?她要是说跳过,那赵光辉和陶荣都不用去做亲子鉴定,就能确定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了!
听到她说没有,指导老师表情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看她一眼,最后转身说:
“把一群什么都不会的人交到我手里,两个月时间排一出古典舞,还要在元旦上台演出?呵,真不知道,是高看你们,还是高看我?”
这话说得,贬低了她们这里的所有人。
其中一个高挑的女孩不悦地说:“编舞老师,我们可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进来的。您还没有开始排,怎么就知道我们不行?”
“怎么知道的?”
那编舞老师扫她们一眼,毫不客气地指出:“看骨骼,看比例,看站姿。你们几个,就不是跳古典舞的料。”古典舞对身体的柔韧性和灵活性,以及轻盈度要求特别高,不仅如此,身体与手脚的比例,协调性,甚至是脖子的长度,肩宽的距离,乃至髋关节的开与掀,都有硬性标准。
除此之外,还需要古典舞演员对音乐与艺术有极高的审美性。
包括她自己本身的美感,也是舞蹈呈现效果的一环。这几样,缺一不可。
但站在她面前的这几个人,都没有入得了她的眼的。唯一一个有条件的,却又好像对古典舞不感兴趣。赵旎歌不是对古典舞不感兴趣,她纯粹是心不在焉。在刚才看到系统心动值后,她的脑子就有点乱,不由对自己努力的方向产生了怀疑。
是她不够主动吗?不够魅力吗?不够美丽可爱吗?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两天过去,他对她的心心动值只上涨了区区三十分。
赵旎歌只要一想到那像是在嘲笑她一般的三十分,就在心里将陆宴岭骂了八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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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就这么摸鱼混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赵旎歌和余倩一起去食堂吃饭。她平时都吃得很少,但今天她一直不停地往餐盘里夹菜,鸡腿夹了一个又一个,在夹第三个时,旁边的余倩忍不住叫住了她。
“旎歌,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赵旎歌回神,低头一看,看到餐盘里的食物,忙把它放了回去。
她端着盘子和余倩找了个清静的座位坐下。文工团四五百人,到了中午饭点,食堂乌泱泱的都是脑袋,即便大家说话声都压低,但聚在一起也像闷雷訇訇,震得人脑瓜子更疼了。
今天早上还是晴朗的天,这阵中午突然就阴云密布,云层灰蒙蒙压在天际,好似在酝酿一场大雨。赵旎歌看了眼窗外天色,根本没有胃口。
随便对付了两口,就回到楼上休息室。中午两个小时,大家吃饭完一般都会出去溜达的溜达,午休的午休。赵旎歌却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仔细翻看她和陆宴岭之前的聊天记录。
翻完后,她沉沉地叹了口气。
冷淡,漠然,无动于衷。
在回看陆宴岭的那些寥寥几字回复时,赵旎歌终于清醒了一下。
昨晚她收到私房菜外送后给他发信息说谢谢,他甚至都没有回她。
多么明明白白的无情啊。
她怎么就自己一下子上了头,认为他已经开始对她动心\了呢?
任重道远,道阻且长啊。
赵旎歌痛定思痛,锲而不舍,决定再次调整全新的战略。
她点开短信编辑箱,把早上那束玫瑰花照片发给陆宴岭。
然后意味深长地发了句:“哎呀,追求者太多了,真是让人烦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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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赵旎歌短信的时候,陆宴岭正好也在部队食堂吃饭。
部队的食堂亮堂整洁,不锈钢桌子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兵官们即便是吃饭也保持纪律严明,偌大的食堂里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没有过多哄吵和嘈声出现。大批士兵排着队走进食堂,简明快速吃完饭,又排着队离开食堂,气氛秩序盎然。
陆宴岭和几个同僚一起,坐在里侧更为安静的单独包间。
跟他坐一桌的其余几人,有杨参谋,还有两个团长。大家正吃着饭,聊着一些闲事,陆宴岭放在长裤口袋里的手机微微振动,他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眼。陆宴岭盯着手机,眼神顿了顿。
他的目光在那张玫瑰花照片上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意味不明地抵了抵下颌,将手机收了起来。
他低头准备继续吃饭,却突然觉得没了胃口。陆宴岭放下餐具,用湿毛巾擦着手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沉沉吐了口气。
杨参谋总是第一个发现陆宴岭异常的人。
毕竟是工作上的搭档嘛,他平时的工作主要就是做思想政治工作和心心理辅导,所以对陆大旅长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
听到他沉声叹气,杨参谋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这次的演习成效汇报上去军总部不满意?”陆宴岭瞥他一眼:“没有。”
“那是什么事?“杨参谋不解,还转头和旁边两位同样一脸茫然疑惑的团长对视了眼。
陆宴岭索性站起身往外走,冷淡道:“私事。”大
走到食堂大门外,陆宴岭抬头看了眼天色,阴云沉沉,天空昏暗,偶尔还响起两声闷雷,这是要下雨了。他抬步往外走,手机在迷彩裤口袋中的掌心摩挲了片刻。
最终还是掏了出来,垂眸回了两个字过去:“不错。”陆宴岭知道,他一旦这么回过去,她一定会立马缠上来。
不用看见人,他都能想象得到她会在那头露出一张怎样洋洋得意的笑脸,狡黠,不怀好意,还有一丝戏谑。但他明知会这样,却还是回了。
其实陆宴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她,明明可以直接无视,一眼就看穿的小把戏。
或许是那束玫瑰花颜色太红,刺到了他的眼吧。但这一次。
赵旎歌的反应却出乎了陆大旅长的预料。
他那条信息回复过去后,便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回音。
一直到当天晚上,女人都没有再给他回过、发过任何信息。
晚上,陆宴岭忙完手头工作,回行政楼的宿舍洗了澡。洗完澡他出来,围着一条军绿色大毛巾,一身还挂着水珠的矫健腹肌在走动间肌理分明,顺着那沟壑深邃的人鱼线淌进围在腰间的浴巾里,将那处沁染成一片暗色。他顶着一头半干的黑硬短发,走到书房,抄起放在书案上的手机看了眼。
除了几条不重要的通知短信,那个被他备注为【伶牙俐齿的小骗子)的女人,没有任何动静。
陆宴岭拿着手机,低垂的黑眸慢慢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