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ow·2]
月光从窗边倾斜进屋,和灯光混合在一齐,昼亮亮地打在睿雪面前,叫她有些发晕的视线更加模糊。
贺逢年的话在她耳边转圈圈,睿雪却只想到今天在卫生间苏玉玉的话。
他为什么会出现这儿?
肯定是谭婷漫生日将至......
呵......什么一起出国,明明是谭婷漫先走了半个月贺逢年才走的好不好!两个人去的都不是一个国家,哪门子的一起出国?!
谁允许她这么嚼舌根的?看她明天上班不撕烂她的嘴!
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晃,睿雪定睛从骨节分明的手掌看去,对上贺逢年一双眼,有些迷茫。
“真醉了?”
“没。”睿雪甩开他的手,好看的眉拧在一起,“你走,谁让你来我家的?”
“这鹏城还有我想去不能去的地方?”
男人视线落在站在灯光下皮肤白到发光的女孩身上,清冷的目光一顿。
他们两年未见,她倒是变得不太一样了。
睿雪姣好面容上粉扑扑的,殷红的唇瓣微启,她正半闭着眼,任由长密卷翘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下阴影。
似乎真是醉了。
贺逢年想着现在和她说什么第二天她都会忘,索性再次拉住她的手腕,熟门熟路地朝她的卧室走去。
掌心之下的纤细手腕似乎比他走时更细了些,仿佛只要他稍加用力便可捏断。
注意力不由得落在身后跟着的睿雪脸上,后者闭着眼安心地跟着他走。
倒是心大。
他勾唇。
贺逢年视线不禁下移,在她微仰起的颈下,锁骨如同星空之上的两片月牙,勾勒出令人转不动眼的风景。
再往下......因动作而浮动着的春光一览无余,清晰暴露在他面前。
脚下一绊,贺逢年险些撞上门框,他暗骂一声,收敛了目光推开她卧室的门,转身看到她的手机亮起。
裴之礼:[好的,那周六见。]
“裴之礼?”
想到在楼上听到睿雪和三姑姑说婚约解除的话,贺逢年面容上浮现一抹愠色。
他看向睿雪抓着自己的手,胸腔里一股燥热顶上他的大脑。
“相亲、婚约解除。”
安静的屋子里,突兀地想起他的沉声质问。
“睿雪,你怎么敢?”
被他拽着进了屋,睿雪拧着眉抬眼瞪他。
“贺逢年?”
再次看到那张脸,睿雪后知后觉刚刚不是自己的梦,此刻借着半开的窗帘漏进的月光彻底看清了男人眼底的怒色,一时讶然。
见她如此神情,贺逢年一扬眉,“清醒了?”
“你放手!”
不但没放,贺逢年抓着她手腕骤然拉近。
瞧着那张粉嫩的娇俏脸上浮现反感的挣扎,贺逢年只觉得那么刺眼,几乎是从后槽牙从挤出来的话在房间响起。
“刚刚,你在楼下说婚约解除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说着睿雪就要甩开那只钳制着自己的大手,贺逢年又怎会给她第二次甩开自己的机会,拉扯间,他长臂一伸将身前挣扎的女孩打横抱起,精准在未开灯的房间里找到她床的位置。
“唔——”
几乎是被扔到床上,睿雪脑袋更加发晕,可也比适才清醒许多。
不等她爬起来,一道黑影欺身将她压在身下,强劲的力道按压着她挣扎的手腕,只一瞬她便被控制住身体,动弹不得。
“贺逢年!你干什么!我们都分手了,你凭什——”
“什么时候说的分手?”
下巴被巨大的力道擒住,睿雪被迫和他对视。
黑暗中,那双眸子幽暗又强势,他的脸一半隐匿在黑暗之中,却能真切感受到他的愤怒和压迫。
“你放手啊!”
如此不利于她的姿势让睿雪不禁想起两年前的那个雪夜......
奈何。
那时的他们和此刻的他们,不论氛围还是情感,都毫无对比性可言。
她的酒意褪去,声音就如锋芒的利刃从静谧中划过,割破了夜幕。
“正式通知你,贺逢年,你听清楚!婚约作废,我们分手!”
随之手腕一痛,贺逢年加重了束缚她的力道。
夜色之中被愠色全部填满的眸子一眼不眨地盯着身下倔强的脸,他面色沉得可怕,再开口,尾音却是无人察觉的颤抖。
“分手?睿雪,谁答应你分手了!谁准你单方面分!”
“我——”
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贺逢年霸道地俯身咬住她嚣张的唇,啃咬吮吸,将一切伤人的话通通咽下。
滚烫的气息在空气中灼烧,睿雪承受着他不容拒绝的亲吻,他的手箍住她的腰,强按着她贴向他,直到急促的呼吸落了一地,她张嘴咬上他的唇,一片血腥在两人舌腔中蔓延开来。
“嘶。”
他指腹擦过流血的唇瓣,低头将睿雪眼中的愤怒尽收眼底,只觉得得逞过瘾。
“还分不分?”
“分——”
他掐着她的脖颈再次吻了上去,手上动作粗鲁地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
安静的空间里,属于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肆意弥漫,直至一片凉意,本裹着她的红裙已经掉落在床边,她有些无措地看向身上的男人。
“你还要脸吗!”
男人置若罔闻她的愤怒,只是低头在她白皙的颈侧一吻,贴着她的耳垂,像是下最后通牒。
“分不分?”
她侧头避开他的呼吸却被他捏着下巴转过来,他似乎心情极好,一改适才的愤怒,居高临下地瞧着她的每一处。
一双美眸瞪着贺逢年,睿雪刚启唇只出了个单音节便重新被他吻住双唇,剩下的音节被黑暗吞噬,每一个动作都沉溺于夜色之中。
...
屋外鸟鸣不断,风吹动着竹林发出声响,两者合奏悦耳动听,却被一阵刺耳的响声打破。
卫生间里,睿雪一手一支刷子望着碎了一地的遮瑕,一时间有气无处发。她蹲下身去拾,可那薄如纸脆弱的一块很快在她指尖碎成更小的块,睿雪甩开手上的粉末拍了下洗手池。
“嘶——”
痛麻从掌中蔓延,睿雪五官拧在一起,这下是真的烦了。
她瞧着镜子里脖间粉红一片想起昨晚,脸上一热,也顾不得摔碎的遮瑕,指尖一抹涂上粉红,将它和昨晚一并盖住。
刚打完卡,睿雪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争吵声,和同事一齐进去才看到散落一地的文件和争执中的苏玉玉和贾媛。
从零碎的对话里,睿雪知道两人的设计细节存在很多雷同之处,一方指责另一方抄袭,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连周围围了不少人都顾不上,只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都别吵了!司总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吵闹的办公室倏地安静下来,只见拐角处司祁按着眉心走进来,扫了眼正中间的两人,指了指自己办公室。
“你俩跟我进来,其他人先工作。”
末了,他又停下来道:“睿雪也进来。”
“哦。”
办公室里,司祁递给睿雪一张报名表,“这是‘CNSA’大赛的报名表,要不要试试?”
睿雪正准备拿却被司祁躲过,“好好做,别给祁雪丢脸。”
“我什么时候给你丢过脸?”睿雪佯装不满,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走着瞧吧。”
拿着报名表从办公室出来,隔壁桌的白淼纯迎过来,“睿雪姐,你进老大办公室有没有听到什么内情?”
“什么内情?”
“就是苏玉玉和贾媛呀。”
睿雪摇头,只见白淼纯压低声音道:“你也知道苏玉玉的手法习惯,她惯用穿插,这次在某位客户的设计里用了围合,而且和贾媛的设计高度相似,被贾媛看见了这不就吵起来,我真感觉苏玉玉这次挺冤的。”
“冤?没抄袭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司祁又不会胡乱盖帽子。”
“怎么!他俩在给同一个客户设计方案你忘了!要是其中一个被扣上抄袭的帽子,被客户知道了人家还管你是不是真的,肯定就不用你了。”
“苏玉玉也挺惨的,她方案上个周就设计好了,贾媛是这两天才开始准备,要说时间上也是苏玉玉占优势呀,可惜我也没看见她之前设计的草稿图,不然我就去给她做证了。”
睿雪想到上周她在打印机前看到被遗忘的设计草图,刚捡起来就被苏玉玉一把抢过,当时她那个眼神就像是要吃人。睿雪记得那张图上的桌边设计都是围合,那时候她还纳闷怎么是苏玉玉的。
“电子版的设计稿不是有时间可以证明吗?”
“坏就坏在苏玉玉的电脑上周坏了,修完以后的电子草稿都没了。”
“......”
想到昨晚她那样说自己坏话睿雪便不想搭理她,可想到空口鉴抄是这行的大忌她这该死的正义感便让她屁股长针。
“苏玉玉设计的那份房型是不是东南朝向?房型刁钻,像个挖掘机?”
“是啊。”白淼纯没有丝毫怀疑睿雪怎么知道,还想说什么却见身边人已经踩着细高跟重新往司祁办公室走,“诶!你又去干吗!”
...
[睿小姐,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今晚的见面?]
睿雪刚合上电脑便见手机弹出裴之礼的消息,她看了眼时间,回复道:[没忘,我正在去的路上。]
裴之礼:[需要我去接您吗?]
睿雪视线落在“您”上,总觉得这句话一位律师说出来有点怪怪的,还是礼貌回复:[不用麻烦了。]
裴之礼:[那待会儿见。]
睿雪:[一会儿见。]
今天周末,睿雪本是不用来加班,想着下个周要交设计方案索性今天一并做完,临走前去了趟洗手间,没想到正撞上眼眶红红的苏玉玉。
想起两人似乎每次都在卫生间相遇,睿雪不禁勾唇,落在苏玉玉眼中确实另一份情景。
“你别以为你替我作了证我就感激你,我不过就是一时水逆,你也用不着到我面前嘲笑我。谁知道是不是你和贾媛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就想让我感激你,领你的情!”
睿雪往身后看了眼,确定她说的是自己有些气笑了,“苏玉玉,你是属蛇的吗?”
意料之外的回答,苏玉玉一愣,木讷道:“不是啊。”
“对啊,我也不是农夫啊,那你咬我干嘛?”
“你!”
“而且。”睿雪伸手打断她,从包里拿出口红涂在唇上,“我这人有什么事都喜欢当面说开,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喜欢背地里蛐蛐别人。”
戳中心事的苏玉玉果然一愣,睿雪却没了追究她的打算,收好口红瞧着镜子里绝美的面容忽然心情大好,多和她说了几句。
“你嘴欠我管不着你,但要再被我知道你嚼舌根嚼到我身上,等着你的就不是我善意的警告,而是印着钢印的律师函。”
她走到门口倏地停下,头也没回。
“别以为你多了解贺逢年,他求着我别分手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哪儿呢,跳梁小丑是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