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做这个测试对你我有什么好处呢？蒋南舒很郁闷，却只能嘴硬：“真的是忘记东西了。”
宋野冷淡地哦了声，显然不相信。
电梯抵达，他径直走进电梯，蒋南舒总不能说自己又落了东西，免得宋野以为自己年轻轻轻就得了健忘症，只能跟着走进去，站在他旁边。
电梯门缓缓关上，宋野按了-2层，转头看她。
“我去1楼。”蒋南舒说。
宋野手指微顿，帮她按了1层，“没考驾照吗？”
“考了。”蒋南舒两年前抽空考了个驾照，但是在深城通勤还是地铁方便，而且……她爸爸是车祸去世的，她对开车一直有点阴影。江毓问过她要不要买辆车，她还在考虑，小区附近地铁站比较远，打车有时候确实没自己开车方便，“可能过段时间去买辆车吧。”
“你昨晚出去了？”宋野手抄在兜里，漫不经心地问。
蒋南舒一愣，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难道昨晚还是被林曜他们看到了？
“听到开门声。”他昨晚回到家已经快一点了，比她早三分钟进门，如果他晚一点上楼，两人或许还会在电梯里碰面。
蒋南舒哦了声。
电梯陆续停了几次，进来几个人。
两人没再说话，抵达1楼，蒋南舒走出电梯时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宋野撩眼看她，嘴唇似乎动了一下。
蒋南舒回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走出大门，不知为何突然有种错觉，宋野刚刚可能是想让她坐他的车一起上班？
不可能！
她迅速摇头，走进寒风里。
这种若有似无的试探和接触，让她有点难以招架，甚至感觉有些煎熬，像是被定温煮着的温水，也不知道哪天或者什么时候加一把火，突然就沸腾了。
打车等的时间有点久，蒋南舒差点迟到，虽说游戏公司对迟到抓的不严格，因为加班狠，但运营组昨晚没加班，她一个新人迟到不太好。
走到工位上，周佳乐正在偷偷做游戏任务，转头跟她打招呼：“早啊南舒。”
“早。”蒋南舒拉开椅子坐下。
“你住哪儿啊？”周佳乐又问了句。
蒋南舒闻言一顿，他们应该知道宋野住哪儿吗？这种事不好说谎，同事做久了容易露馅，犹豫几秒，还是实话说了个小区名字。
“哇，那边房子好贵。”两人昨天聊过，周佳乐知道蒋南舒是本地人，“你跟你家人一起住吗？”
“不是我的房子，只是借住几个月。”蒋南舒没解释太多。
“宋……野哥不是也住那边吗？”一直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的鹿晓薇转头，她是目前项目A运营组的组长，“你们认识吗？”
项目组里大家对宋野的称呼要么是“老大”要么是“野哥”，也有直呼名字的，比如……蒋南舒。鹿晓薇语气不太友好，不知道是想打探什么，还是单纯对她不满，她微微一笑：“我刚搬过来几天，小区人那么多，哪能都见过。”
鹿晓薇笑了下，转过头去，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佳乐给她发了条信息：[她跟主程是男女朋友。]
蒋南舒立马懂了，昨天会上她给宋野站队，宋野又在会上怼了几次主程，主程可能对宋野不满已久，大概没少跟女朋友抱怨。这个项目组真是……连运营组都分了派系，她有点头疼。
目前运营组有点闲，周围几个人都在偷摸玩游戏，蒋南舒点开昨天没看完的项目资料继续看。项目资料从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宋野来了之后，慢慢恢复初期版本。
这期间他应该废了不少力气。
周围一个组轮着一个组去开会，开完会回来的人脸都是垮的，尤其是原画组嗷叫连天：“还改，一个人设改得我头都秃了。”
“人手不够啊，突然要求画那么多，怎么画得完！”
“野哥说在招人了，后面会外包一部分出去。”
原画组开完会又跟文案组吵起来，怪文案没写好。文案组又怪原画组画风没按要求画。两个组每天都有吵不完的架。
最后，轮到运营组去开会了。
宋野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侧脸轮廓被会议室的白灯映得格外清冷。他没抬头，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等挪椅子的咯吱声停止，才抬眼。
他还是一贯地言简意赅：“月底预约玩家再做一次核心玩法的封闭测试。”
孟晓薇问：“测试规模多大？”
“五十人左右的小规模现场测试。”
蒋南舒问：“邀请哪些类型游戏的玩家？”
宋野目光转向她：“开放世界玩家为主，另外再找几个卡牌、竞技游戏之类的玩家，用来做玩家类型测试。另外运营组记得维护好官网的社交账号，可以把我们已经通过的设定图，放一些出去。”
众人点头，会议到此结束，组长回去分配任务。
中午在食堂吃完午饭，蒋南舒被周佳乐拉着一起去买奶茶。楼下奶茶店人很多，点完餐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等。
周佳乐捧着脸看蒋南舒，笑眯眯问：“南舒，你有男朋友吗？”
蒋南舒笑了下：“没有。”
“你这么好看都没有男朋友吗？”周佳乐不太相信。
蒋南舒摇头笑：“真没有。”
周佳乐眯着眼说：“那你等着，公司里肯定有不少男的想追你。”游戏公司内部消化很正常，因为大家都忙，办公室恋爱更便捷。
“……那还是算了吧。”蒋南舒只觉得这是烦恼。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周佳乐好奇追问。
蒋南舒想了想，挑眉笑笑：“我看脸，喜欢帅的。”
“那全公司最符合你标准的，就是野哥了。”
“……”蒋南舒拿出手机点开一个一直在玩的乙女游戏，严肃地看着她，“其实我有老公，他不喜欢我看别的男人。”
周佳乐：“……”
—
宋野很忙，非常非常忙。
一连好几天，蒋南舒跟他除了开会，日常接触并不多，为了避免早上跟他碰面，她都准时准点出门。
周日下午，她陪江毓逛了会儿街，给陆明坤买了套新茶具，傍晚一起回陆家吃饭。回到家，陆明坤正好端着汤走出来，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
江毓环顾一圈：“游川不是说晚上过来吃饭吗？”
陆明坤提起儿子就没好气：“他一个小时前走的，说是有事。”
江毓说：“什么事这么急，饭都没吃。”
“不用管他。”陆明坤不在意道，对上蒋南舒的目光，马上变成笑脸，“南舒陪咱二老就够了。”
蒋南舒觉得有点好笑，顺势指指茶几上的大盒子，“我妈说你茶具坏了，我给你挑了一套新的。”
陆明坤很高兴，对江毓笑道：“我就说吧，还是闺女好，儿子不顶用。”
话音刚落，蒋南舒的手机响了。
正是被嫌弃的陆游川。
除了接机那天，两人没打过电话，这些天更没什么联系，蒋南舒看了看二老，说：“我哥电话，我接一下。”
陆明坤哼了声：“肯定是落东西了。”
蒋南舒接通电话，陆游川在那边说：“小妹，你回家了吗？”
“嗯，刚到。”
“我给我爸打电话他没接，估计炒菜没听到。”陆游川咳了声，“那个……我还有个手机不见了，你帮我看看沙发上有没有？”
“……”
知子莫若父。
蒋南舒走到沙发，掀开两个抱枕，果然看到有个手机，“有，黑色羊皮壳的。”
“对，你……”陆游川说，“帮我下个闪送？”
闪送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而且手机这种东西比较重要，蒋南舒问：“你急吗？不急的话我吃完饭送过去给你。”
“不急，你吃完饭陪他们聊会儿，我现在还有点事，晚点给你发个地址。”陆游川这会儿还在公司处理事情，他公司距离家有点远，宋野他们约了晚上一起打球吃宵夜聚一聚，他过会儿也要过去。
正好，让宋野送蒋南舒回去。
蒋南舒不知道，她便宜哥又给她安排了一场高端局。
饭后，陆明坤就迫不及待用上了新茶具，她陪二老喝了会儿茶，八点多才收到陆游川发来的定位，是个篮球馆。
宋野和林曜他们预约了七点的场次，陆游川路上堵车来晚了，他们临时拉了个大学生凑数。
“太久不动了，累死我了。”林曜撑着膝盖弯腰直喘，抬头看了眼仰头喝水的宋野，有点不服，“你不是也整天坐办公室，怎么你体力精力还跟当年一样好。”
宋野盖上瓶盖，瞥他一眼：“谁跟你说我整天坐办公室？”
“哦对，你也就最近比较忙，还经常晨跑。”林曜直起身叹气，忽地又嗤笑出声，斜他一眼，“你这种单身狗不懂的，抱着老婆睡觉怎么可能早起晨跑。”
宋野不置可否，目光不经意扫到入口，看到站在门边四处张望的女孩，顿时愣住了。
女孩穿着白色羊绒大衣，伞尖支着地面，留下一滩水渍。
徐浩食指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瞥了眼，顿时惊了，不敢置信地推一把林曜：“哎我靠！我眼花了吗？那个是不是蒋南舒？”
林曜一听这个名字，立马看过去，看清对方的模样，霎时瞪大眼睛：“可不就是她吗？”他飞快转头看宋野。
却见宋野反应平平，半点不吃惊的样子，他眯眼：“你们见过面了？”
“嗯。”宋野没什么情绪地点头。
林曜警惕：“那她是来找你的？”
宋野顿了顿，还没说话，站在篮筐下的陆游川也已经看到四处张望的蒋南舒，大喊了声：“南舒，这边！”
球场人实在是多，而且大多数都穿着球服，蒋南舒把伞立一旁，一边往里走一边找人，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停驻脚步，循声望去。
“这里！”
陆游川又挥手喊了声。
蒋南舒感觉他这么一喊，众多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有几道尤其强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往陆游川身后看了看，果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白色球服，球服号11，跟高中时一样，这熟悉的模样让蒋南舒有些恍惚，呆愣地盯着他。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撩眼望向她。
四目相对。
蒋南舒像是回到年少时期，坐在球场边上看他打球，他不经意的一眼，就让她心跳不受控地加速。
她心想：大意了，怎么忘了问陆游川宋野在不在这儿？
更大意的是，她发现他旁边还站在一脸震惊的林曜和徐浩，深刻体验到什么叫“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蒋南舒感叹自己时运不佳，硬着头皮走过去。
陆游川旁边的男人看着她，好奇问：“你女朋友？”
这话也是林曜和徐浩想问的，如果真是那可就太狗血了。
“别瞎猜。”陆游川正经介绍，“这是我妹。”
在场有几个是知道他爸再婚的事，瞬间就明白了。
蒋南舒看向林曜和徐浩，对他们笑了笑：“好久不见，两位老同学。”
林曜也笑了下，语气却有点阴阳怪气：“是啊，好久不见。”
程嘉嘉说的没错，林曜好像确实不太喜欢她。蒋南舒记得高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林曜对她挺客气的，有时候几个人一起吃饭，他还会请她和程嘉嘉喝奶茶。
也许是因为宋野不喜欢她吧。
蒋南舒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从包里翻出手机，递给陆游川，“那我先回去了。”
陆游川接过手机，问：“你打车来的？”
“嗯。”蒋南舒点头。
“那你等几分钟，我们也正准备走了。”陆游川说着转头看宋野，“你跟宋野住隔壁，等会儿坐他的车，外面下雨呢。”
宋野正在收拾东西，闻言动作一顿。
“什么？？？？”林曜震惊大声，“他们俩住隔壁？？？邻居？？？”
他反应太大，出乎大家的意料，陆游川尤其不解：“不就是住隔壁吗？有这么惊讶吗？”
林曜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不情不愿地瞎扯解释：“我、就是比较惊讶，隔壁不是你家吗？”
陆游川点头：“是啊，我让南舒暂住一段时间。”
“那也不能让宋野送她。”林曜脸色很难看，“刚刚不是说大家一起吃宵夜吗？难得聚聚。”
林曜以前也不是这么没有风度的人，陆游川对他有点不满，担忧地看向蒋南舒：“那我送你。”
蒋南舒有点尴尬，“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也不远，打个车很快的。”她顿了顿，看了眼拎着包走过来的宋野，“就不打扰你们聚会了。”
“姐姐，我送你啊。”
说话的是刚刚临时凑数一起打比赛的大学生，很年轻，长得也阳光帅气，正盯着蒋南舒看。
宋野神色冷淡地瞥他一眼，收回目光，看向蒋南舒：“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个衣服。”说完又看向林曜和徐浩，“宵夜不吃了，下次吧。”
蒋南舒一听，连忙说：“不用了，我……”
“你想让他送？”宋野打断她的话，斜睨一眼刚刚一起打球的男大。
“……那倒也不是。”
怎么他的语气也阴阳怪气的？错觉吗？蒋南舒盯着他平静的神色，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转头对那位男大说，“谢谢，不过不用了。”
男大看着她和宋野微妙的气氛，失望地点头：“好吧。”
“在门口等我。”宋野看了一眼蒋南舒，转身走向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