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其实这不是蒋南舒第一次捡猫。
高三那年冬天，她跟程嘉嘉也在学校附近捡了一只小野猫。当时快上晚自习了，只能先把猫带回教室。
那会儿宋野已经保送，其实不用去学校了，但他还是去了，别人问起他就说在家无聊。他的日常就是给她和周围的同学讲讲题，主要是给她补习。
当时整个班，只有宋野的课桌有空位。
她的课桌里满满当当塞着各种辅导资料，她就把猫藏在他课桌里。看宋野一脸嫌弃，蒋南舒小声问；“你不喜欢猫吗？”
宋野皱眉：“不喜欢。”
蒋南舒有点失望，哦了一声：“我很喜欢，但我妈对动物毛过敏，一直养不了。”
第一节晚自习，班主任过来讲试卷，课上忽然听到一只猫叫声。
下课后，那只猫一下课就被班主任带走了。晚自习后蒋南舒厚着脸皮去要，班主任说：“你们高三了，给我好好学习，猫我带回去给我儿子养。”
蒋南舒不死心：“那高考完能还给我吗？”
班主任很冷酷：“不行。”
蒋南舒一脸失望地从办公室出来，看向门外等她的宋野和程嘉嘉他们几个人，小声嘀咕：“我连猫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肉松，一听就又胖又好摸。”
其实就算高考结束，她也不一定能养，“肉松”这个名字是她很早以前就想好的宠物名。蒋南舒怎么也没想到，宋野的猫，居然叫“肉松”。
她呆愣愣地看着宋野，心里五味杂陈，喃喃开口：“这个名字……是我先起的。”她不确定宋野还记不记得，顿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你记得吧？”
宋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低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底的情绪慢慢收敛，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克制，不动声色移开目光，“你买断署名了？”
“……没有。”蒋南舒闷声说，“就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她也说不清，就像心里密不透风的防线突然被抽掉了一块，冷风伺机灌入，有点难受。
“喵——”
盒子里的猫打破两人凝滞的气氛。
“走吧。”宋野低声开口。
两人沉默走到医院门口，男人收起伞，撇头看她一眼，嗤笑了声：“你要实在喜欢肉松这个名字，可以叫肉松2号。我不介意。”
“……”
蒋南舒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不要。”
多难听啊！
她要重新想一个。
医院这会儿没人，两人走进去，值班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医生，看到宋野，很快站起来：“宋先生，这么晚过来是猫生病了吗？”
“不是。”
宋野带肉松来这做过几次检查，因为模样出众，又带了只特萌的金渐层，反差萌太大，所以这里的医生都对他印象深刻。还有单身女医生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宋野的回答是“有”，但从来没见过，大家都猜测这只是他拒绝人的借口。
宋野往旁边挪一步，站在后面的蒋南舒抱着盒子走过来，“我捡到一只猫，不知道是不是腿断了，麻烦医生给它检查一下。”
女医生啊了声，忍不住打量起蒋南舒，看到她身上穿着的宽大冲锋衣，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她笑眯眯地上前接过猫：“好的，交给我吧。”
蒋南舒不太放心，跟着过去看。
医院里没暖气，但开了空调，还算暖和。宋野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拿出手机查看信息。
林曜：[宋野我告诉你，你可别犯贱。]
宋野皱眉，回了一个字：[滚。]
林曜：[……]
医生告诉蒋南舒：“是只小母猫，应该是虎斑猫，不太像家养的。”
蒋南舒居然看走眼：“我以为是狸花猫。”
“也可能是串儿。”医生笑了笑，先给猫拍X光片，检查它的伤腿，“做全身检查可能要两三个小时，你可以去旁边坐着等。”
“没事，我先看看。”蒋南舒关切道，“它的腿没事吧？”
“是骨折了，需要做手术，得留在医院观察一阵。”医生抬头看她，“你们打算养它吗？还是要给它找主人？”医院可以提供领养服务。
蒋南舒说：“养的。”
医生笑笑：“那挺好的，肉松也有个伴儿了。”
蒋南舒愣了下，意识到医生可能误会她跟宋野的关系了，连忙否认：“不是……你可能……”
“蒋南舒。”
身后，宋野淡淡地叫她的名字。
蒋南舒的话被截断，转头看他，“怎么了？”
宋野没有马上回答，静静地看她一瞬，才说：“我饿了。”
蒋南舒眨了眨眼，想起自己破坏了他的宵夜聚餐，他刚打了那么久的球，应该是真饿了。刚刚下车的时候，她看到旁边有一家罗森，她转身走过去，对他说：“我去隔壁便利店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好。”宋野点点头，把手机塞回兜里，“三明治就行。”
蒋南舒拢了拢领口，去隔壁买吃的。
女医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宋野这种高冷挂的男朋友居然也会跟女朋友撒娇。
几分钟后，蒋南舒提着一个袋子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她把袋子递给宋野，里面是一个三明治和一瓶水。
接着，把关东煮拿过去给医生：“医生这个给你，辛苦了。”
“谢谢，我刚刚还想去买来着。”医生惊喜地接过，放在一旁，“我一会儿吃。”
蒋南舒笑笑，没说什么。
医生又说：“手术等做完检查，明天才能做，你们可以先回去，不用在这里等。”
蒋南舒考虑到明天要上班，也不好让宋野陪着一起等，便点了点头：“好。”
她交了费用和押金，跟医生互加微信后，就跟宋野一起走出医院。
两人回到车上，蒋南舒转头看宋野：“谢谢。”
“客气了。”宋野把喝剩下的水放进中控箱，把车开出去。
蒋南舒看了看窗外，又转头问：“林曜……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我哪儿招他了？”
宋野面无表情地打转方向盘，“没有，不用理他。”
“……”
好吧。
“你……为什么养猫？”蒋南舒换了个问题，她从看到那只金渐层开始就好奇了，“不是说过不喜欢吗？”
汽车雨刮器开始左右摇摆，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宋野漫不经心地目视前方，语气很平静：”以前想送人，没送出去。”
听到这个回答，蒋南舒竟然有点心跳加快，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莫名想起当年高考前他说过的礼物，再联想到“肉松”这个名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潜意识里又觉得不可能，如果真的是想送给她，当初就不会说那种话了。
肉松这个名字，可能只是巧合，或许是宋野觉得顺口顺耳，懒得想名字了就顺手用了这个名字。
“哦。”蒋南舒没再追问，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安静片刻，车就已经开进小区门口了。
等宋野停好车，蒋南舒已经冷静了下来，想起陆游川今晚的高端局，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好，省得下次再出现这种尴尬的场面。
“我哥……在撮合我们，你知道的吧？”这话有点难以启齿，蒋南舒咳了声，歪头看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要不你提醒他一下？我们俩没可能。”
宋野抿紧唇，侧脸紧绷着，下颚线冷硬，片刻后，他转头盯着她：“你今晚怎么这么多问题？”
蒋南舒无奈：“那我说？”
“……”
宋野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冷声道：“不用。”
这是答应了？
蒋南舒撇撇嘴，也推开车门下车。
回到家门口，蒋南舒把黑色冲锋衣脱下，还给宋野，抱着自己那件脏兮兮的外套回家，打算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顺便送洗。
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她拿着睡衣走进浴室，卸妆时发现头发上沾了两根银色的猫毛——应该是刚刚从宋野衣服上沾到的。
养猫的人，就算是宋野这样一丝不苟有点洁癖的男人，仍然避免不了沾上一点猫毛。
—
烧烤店里，众人酒足饭饱，等代驾的时候，陆游川趁着徐浩上厕所，拽着林曜到一旁拷问。
林曜喝多了，稍微刺激一下什么话都憋不住了。
得知蒋南舒不仅住在宋野隔壁，现在还跟宋野一个公司，一个项目组，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瞬间就炸了。
“什么？？？”他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完了，宋野完了。”
陆游川皱眉：“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解决？”
林曜看着他，冷声嘲讽：“怎么了？你知道蒋南舒高中的时候转过学吗？”
“我不知道。”陆游川对蒋南舒了解很少。
“她高二转学过来的，好像还是从文科转到了理科，具体原因不知道。”林曜语气里带着一丝鄙夷，“后来我猜，可能是因为早恋吧。她在原来的高中有男朋友，转学过来，又喜欢上了宋野，追了宋野很久。宋野喜欢她，本来打算高考后跟她在一起的。高考前，偶然发现她跟初恋还没断。宋野为了不影响她高考，什么也没说。”
“不可能吧？”陆游川震惊了，蒋南舒脚踏两条船？
林曜翻白眼：“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都看见了，她跟那个男生抱在一起，她以前的同学也说了他们是男女朋友。不然你以为宋野这些年跟个和尚似的清心寡欲是为什么？就是被蒋南舒给作践的。”
“……”
林曜：“总之，你介绍谁都可以，蒋南舒她就是不行。你别害宋野。”
十分钟后，代驾开车，陆游川坐在后座上使劲挠头，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愁得不行。最终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给蒋南舒发微信。
蒋南舒准备睡觉时，手机震了震，她拿起来查看，发现是陆游川发来的信息。
便宜哥：[南舒，你之前说你不喜欢宋野这种高冷款是吧？你就当哥之前瞎撮合，你当我没干过这事。]
便宜哥：[我想了想，你跟宋野确实不太合适。]
蒋南舒：“……”
宋野这么快就跟他说了？她心情有点复杂，就算不喜欢也不用大半夜就跑去提醒吧……
对方正在输入中……
陆游川陆续又发来几条信息。
便宜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哥再给你介绍。]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便宜哥：[算了，你长得漂亮，追你的人应该不少，哥也是瞎操心了。]
对方正在输入……
蒋南舒盯着屏幕看了很久，陆游川都没打完字，是要给她发小作文吗？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睛氤氲地盯着屏幕。
便宜哥：[你如果不想住那边，那哥再帮你找个房子？]
蒋南舒一愣，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纠结了，原来是想收回房子啊！
她回想今晚跟宋野的相处，感觉是有点危险，也许搬家是好事，正好也不用纠结问陆游川能不能在家养猫了。
她打字回复：[不用你帮我找，我自己在附近看看就好，你不急吧？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找房子搬家。]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便宜哥：[不是不是，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要赶你的意思！房子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啊！想在房子里开party都没问题。]
这回对方打字飞快。
便宜哥:[我只是想说，妹妹你在外面好好游。]
shu：[？]
大冬天的，她又不是鱼，游哪儿去？
再说，她不会游泳。
便宜哥：[你好好玩，开心就好，注意安全，记得回家吃饭。]
便宜哥：[有事找哥，哥罩着你。]
蒋南舒：“……”
这哥喝多了发酒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