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内战一触即发
工程结束，执事僧验收完结了工钱，并安排几名小沙弥领送工匠们出山。
从北山绕过主峰出寺，就得经过山林小道。
小灵山这广阔山脉中，生态繁荣，麋鹿獐属、鸟雀羚兔，各类野味不计其数。除禅心崖过去的那片野生峡谷，寺中其他地方生存的都是温顺的草食性动物。
寺里僧人当然不会捕杀动物，野生动物们没有天敌，种群数量时时处于饱和状态。
工匠师傅收的徒弟中，有一位叫牛二的，原本是灵山村的屠户，后来改行去镇里拜师做了工匠。
他在小灵山的这些天，早看到山中穿梭着各种野味，垂涎不已。在他们进山时，执事僧就反复交待他们在寺里不得沾染荤腥，更不得杀生。工匠们吃不惯斋菜，每隔几天就会下山去大吃大喝进补一顿。
这会工活完结，附近也没有太多和尚看着，牛二就动了心思。
他鼓动几个同村熟人，想要偷猎些野味回去，几人一拍即合。
最初牛二他们是让领路的小和尚回去，表示他们认得路，可是小沙弥认真守纪，必须要送他们下山。
沙弥们年纪虽小，却也不好哄骗。此计不成，牛二几人干脆走在后面，趁路角大家不注意，躲到树林里，攀了下去。
山路他们走的多了，心想打到野味，直接从未开发的山路出去，不必要非得走寺道。
几百年没有天敌的小动物们，今天就引来了几名天敌。
牛二他们人手有限，搬运不了几头野味，就算是抬一头花斑鹿下山都累得慌。可是狼入羊群，哪有得仁慈的。
他们操着工斧，在山里跑了一个多小时，砍杀了三百多头野生动物。
可怜这些羊啊，豚啊，鹿啊，几百代繁衍下来完全丧失了逃生的本能，根本就不怕人，不懂得什么是逃跑。
血气大量飘散出来后，千光寺法阵闪动起警报。
牛二等人见势不妙，满心不快的往山外逃去。野路难走，疾行途中，牛二有个同伴被山石绊倒，滚了几圈。
说来也是报应，就那么滚了几圈，他的脑袋恰巧被一根尖石刺穿，当场抽抽就死了。
见死了人，牛二他们更加害怕了，也不管那死掉的同伴，发命的逃。
可惜他们缺少见识，没有寺僧引路，他们是无法从护山法阵里出去的。
事发后，主持借助法阵追查到了牛二几人藏身之处，千光寺众僧出动，将他们带回盘问，才得知事情经过。
“死一人，伤百兽，已启天谴。”泓慈怅惘，不住摇头。同泓禅说道：“带我去见牛二他们吧。”
“师兄，主持已经将他们放走了。”
“放走了？”泓慈大惊。
“是，那牛二倒也有些急智，知晓我寺僧不行杀戮，有恃无恐，除了扣钱外，其他全然不在乎。我们留他不得，主持就让人送他们走了。”
“那在送他们走之前，主持与长老是否有做些什么呢？”
泓禅说道：“没有，牛二几人走后，主持和长老他们去案发地诵经祛祟了。”
泓慈怒道：“祛什么祟，哪有这种东西！”
泓禅知师兄一向温和，今日却是已经动怒。可听起来这怒气不是冲犯事的牛二他们，而是对主持他们。
泓慈道：“带我去找他们！”
“是。”
泓禅待要转身出去，泓慈冷然道：“抓紧时间。”
他拉起泓禅，骤一踏步，直接跃上峰顶，一掌破了避尘法阵。
泓禅指明方向，二人在山中纵身如飞，一步百米往主持那边疾奔。
山林中，一团血气氤氲聚集。
泓慈瞧见时，凌空中就一掌打了过去。
这举动倒将泓禅吓了一跳，师兄这一掌威力甚强，可以说非真武境之人，必死无疑。
泓禅不知师兄为何如此鲁莽，竟不问缘由就先行出手，这在寺规中也是严令禁止的。
一掌击出，不说那血气，就是方圆一片的树木都一扫而光。
下方主持、长老们齐齐出手，震散泓慈的掌力。
泓慈与师弟落在他们面前。
主持喝骂：“泓慈，你竟然袭击尊长，意欲何为？”
泓慈质问道：“主持，长老，请问你们在做什么？”
“哼，你整日只顾自己闲乐，何曾管理过寺中之事，现在何必再问。”
“我问你们，你们在，做什么！”泓慈怒音大喝，身上真法猛然激荡，将主持震退的连连后退，差些摔倒。
定光一闪身，将主持撑住。
主持兀自责道：“泓慈，你好大胆！”
泓心、泓寂、泓灭三人闪到泓慈身后，寺里其他长老也在陆续赶来。
泓禅同三位师弟传音：“师兄今日不知为何，将怒气都发泄到主持和长老们身上了。”
泓灭激动不已，回道：“管他什么原因，看来咱们寺六百年来要进行首次内战了，好哇，火并起来吧！”
泓禅道：“泓灭，别瞎说话。”
“都已经动手了，还瞎什么？”泓灭战心大动，传道：“待会打起来，师兄对付那四个大长老，咱们对付另外十四个真武境，可要认真了啊！”
泓寂笑道：“以师兄的实力一挑四对付那四个大长老不成问题，可是咱们四个初入门的小真武，能对付的了这许多同境长老吗？别说十四个，就是四对四，咱们也不行啊。”
“行的行的，痛快一战！”泓灭双拳起势，早已热血沸腾。
有大长老撑腰，主持丝毫不惧泓慈。可是泓慈略显身手，大长老们却是感知到了他当下恐怖的实力。
虽说泓慈向来尊师重道，对于寺中诸事也看的平淡，可毕竟泓慈实力在这，长老们也不能完全不将他当回事。
定光安抚道：“泓慈，这里的事看来你也听说了，我们会处置妥当的，你，不必掺和。”
“掺和？这个词用的好。长老们准备怎样处置妥当？”
主持骂道：“泓慈！事关我寺存亡，你不操心也就罢了，在这捣什么乱？想遭天谴不成？”
“天谴？”泓慈冷笑出声，言道：“牛二，一介凡夫俗子还不配接我千光寺的天谴。恐怕山下万余村民也是不够的，你们是要搭上百里村镇数十万的生灵，以此转移天谴吗！”
此话一出，众僧惊呼连连。天谴，竟是可以转移的吗？
若没能转移，遭到毁灭的，那就是寺中僧人了。
寺僧可死，只是千光寺久远传承，就将断送在他们这几代人手中了。
“泓灭，去杀了牛二！”泓慈喊道。
“是，师兄！”泓灭应声欲走，却被三名长老移身拦住。
泓禅“嘿”的笑笑，满眼热切的光芒。
“泓慈，你当真是目无寺规，欺师灭祖！”主持大怒，一招手，长老与武僧们团团围了上来。
这时，定尘长老高声道：“都住手吧。”
“泓慈，你可有应劫之计？”定尘问他。
“回长老，天谴以圣婴菩提为基，玄妙无比，穷数十代之力，尚未有破解之法，仅知可转不可灭。”泓慈答道。
“依你看，我寺该如何应对？”
“暂且不知，倘若天劫降临，那也是命数使然，怎可胡乱推脱他人，沾染无端因果？”
“好，很好。”定尘点头认同，告知道：“我等术法未成，已被你破除，既如此，也不必再行施展。”
泓慈同他施礼，“多谢长老。”
“如今寺劫将至，泓慈，你身为方丈，当尽位份之责。竭尽所能，助众僧应劫吧。阿弥陀佛。”
“长老大德，弟子依命。”
双方谈开，长老们带同主持离去，僧众皆散。
泓灭大失所望，说道：“怎么就这样结束了？”
泓禅呵斥他：“你真当混战是好玩的？寺里要真的打起来，别说天谴了，天谴还没来咱们寺就先完了！”
泓灭无所谓，说着：“命数使然，该打还得打。”
见泓慈忧心忡忡，问着：“师兄，现在还用去杀那个牛二吗？”
泓慈摇着头，“长老说术法未成，不可伤他性命。”
“嘿，听你的。”泓灭凑过来，又问道：“师兄，真打起来，你能打几个同境的？”
泓慈正烦心呢，瞅他一脸无忧相，无奈说道：“寺里就你最没出家人的样。”
“这话可不对，寺里闲言碎语的，都说你最不像个出家人。要论的话，师弟我只能排第二。”
泓慈眺望山外远野，深深叹息着。“回去吧。”
泓慈也无心再去参悟命魂法诀了，同师弟们回到禅房，商议天谴之事。
对于天谴之事，寺里一直存有详细记载，包括灾劫转移秘法，只是并非所有人都能有权限了解。泓慈将这其中师弟们不知晓的部分全盘告知。
师弟们都认同泓慈的决定，不可贪得己生，而肆意祸乱百姓。
泓灭很是乐观，说道：“又没人见过天谴，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先祖们设下天谴，无非就像个禁制，如今我等也是真武境之人，难不成对我们还能起效？”
泓寂附和，“寺里舍利都是先祖传下的，先祖们最高的修为也就是真武2境，同寺中当前实力相当。”
“天谴对外人有多厉害不好说，但是对于我等寺僧，还是有极大制约性的。”
泓慈同他们解释着：“天劫阵以圣婴菩提为媒，将这枚佛门至宝融散入山脉中。在寺中常年累月修行的寺僧们，所吸纳的天地灵气都分属天谴的一部分。”
“那又怎样？”
“天谴形式未知，可若真要毁灭我等，一经发动，我等体内全部真法修为，都将成为天谴的一环，第一个反噬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