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黑暗
痛吗？
当然痛的！
可是相比心里的苦，这点肉体的痛又算什么呢？
自己被抓了 ，梦梦肯定也被抓了，不知道她现在又在受着什么罪。
想到这里，萧泽骤然大叫起来：
“去给我把凌渊喊来！快给我去！”
牢头被他吓了一跳，破口大骂：“你个阶下囚在这乱叫什么？急着找死吗？”
牢头举起烙铁，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识趣的犯人。
可是当他走近时，眼睛忽然一花，从吼叫着的萧泽身后看到一道虚影。
这虚影一闪而过，牢头揉揉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心里不禁嘀咕，这牢里虽然进来的犯人不多，可长年下来冤死的、被他折磨死的加起来也有几十人。莫不是闹了鬼？
以前千光寺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担心过这些，拜佛拜的可虔诚了。相比其他地方，佛光郡最是干净，根本不会有什么邪祟。
如今千光寺没了，毒也来了，妖也来了，再来点鬼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牢头心里一阵发怵，打了个激灵。他将烙铁扔回火盆，拍手道：“老爷我去吃点宵夜，你给我老实点！”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牢门，上了一把粗铁锁，拔腿从昏暗的通道里跑出去了。
萧泽发疯似的扯着手镣脚铐，却根本扯不动。
这镣铐是为武者专门炼制的，结实的很。
他一声声的喊着，喊凌渊、喊太守、喊人过来，任他喊到声嘶力竭喉咙出血，也没有一个人出现。
这个大牢，只有两个看守的狱卒，日夜轮值的。佛光郡乃礼善佛都，犯人不多，大牢不需要太多的狱卒。且佛光大牢建在府衙内，外有官兵把守，自然没人敢来侵扰。
萧泽难受的垂着头，脑中一点点的分析着事情经过和当下形势。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否则凌渊为何要针对梦梦？
二皇子在秘境丢失的事，看凌渊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在意。看来这个皇子，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凌渊和军队只是在形式上搜寻一番罢了。
那问题就不在这。
梦梦的话，在第一次妖兽攻城时，在城上相助射杀妖兽，展现了一定实力，但也只是法宝之力，并没有泄露妖力，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而针对梦梦的。在之后的时间里，梦梦没有得罪任何人，也没出现什么异常。
那会是因为什么？自己的法宝长刀吗？宝刀贵重，还没贵重到这种程度。若是风千影的通灵宝剑，倒还说得通。
萧泽没法动弹，就在脑子里将从进入佛光以来的事一遍遍的回想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想要竭力找出缘由来。
苦思无果，他又绞尽脑汁的思索着怎样脱身。
只是眼前的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身体被束缚，动都动不了。
他体内有泓慈传他的【命魂灵诀】，可惜这不是他自己修炼的，只能发挥出被动固魂的神效，却无法像泓慈一样魂魄离体。要不然萧泽恐怕早就放弃肉身借助魂魄飘走了。
无能为力，无法可想……
不知过了多久，铁牢里的灯油燃尽，熄灭了。
整个地牢陷入了黑暗中，一片死寂。
萧泽不肯闭眼，他紧紧的握着拳头，两只眼睛盯着火盆，只有那里还有些许炭火微光。
在这样的环境中，焦躁、不安、无助，所有的负面心情都变得格外明显，让人感到死一般的压抑和恐慌。
萧泽等了很久，很久……
没人来，天也一直没亮。这里没有窗户，辨不清日夜。
萧泽感觉自己的肚子很饿，饿过之后又没那么饿了，再之后又变得很饿。
他想起在小灵山饿死坐化的那些僧人，或许自己也会同他们一样，饿的皮包骨头，然后变成一具尸体吧。
可是他与性空他们不同，众僧释了心结，尘缘已了，乃是甘心献身归佛的。
萧泽呢？
萧泽还有太多的事没做，还有太多的人未见，有太多太多的放不下。僧人们可以立地成佛，萧泽若是死在这里，就不是成佛了，恐怕要变成厉鬼！
呵，何其的悲哀。他就算变成厉鬼，也成不了泓慈那样厉害的，只能做一个没有实力空有怨气的“怨鬼”。
“梦梦……梦梦……”萧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
在漫长的黑暗之后，萧泽耳中传来一阵铁门的吱呀声。
地牢里出现了一丝闪烁的亮光。
“大、大、大爷，就在前面，整个牢里就他一个人，小的、小的……”有人声响起。
“是……千影……么……”萧泽无声开口，他的嗓子已干枯的发不出声音来。
“快点的！”
“是是是，大大爷……”
没多会，牢门口出现了一个火把，萧泽刺痛的闭上了眼。
听一道惊声喊起：“萧泽，你！”
“混账！你胆敢这样对我的朋友！”那人训斥着牢头。
“大爷，上面交待的，是不让他死了就行，其他的……小的只是……”
“快给我开门！”
“哎哟、哎哟，轻点轻点大爷……我开，我开……”
萧泽睁开眼睛，看到不是风千影，而是上官彦。他嘴巴动了动，无力的耷拉着脑袋。
上官彦举起火把，看着眼前的萧泽，竟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两眼深陷，面容枯黄。喉咙里流出的血液结在嘴角早已干黑，满身都是烙印，连左边脸上都没有放过。
曾经一副花花模样，被毁的不成样子。
上官彦猛起一脚，将那牢头踢翻在地，哭喊个不停。
他拿出水壶，给萧泽喂了些水。
“这六天你都没给他送吃喝的吗？”上官彦质问着牢头。
牢头捂着肚子，不敢答话。别说是送东西了，自从他说了闹鬼的事，两个轮值的狱卒连地牢都没进过，就坐在上面的班房里。
“救……救……”萧泽嘶哑着。
“放心，我就是来救你的。”上官彦没让牢头拿钥匙，直接取出兵器将萧泽身上镣铐都砍断。
“救救……梦梦……”
上官彦动作一僵，愣了愣，说道：“先救你出去再说。”
他取出一套不带家族标识的普通衣服给萧泽套上，背起他往地牢外走。
牢头满眼期待的盯着他们，心想这个瘟神可算是走了。
上官彦刚走几步，到了门口时，不经意瞥了牢头一眼。牢头吓的脖子一缩，赶紧撤回目光，低头无所事事在地上的干草里扒拉着。
上官彦将萧泽轻轻放下，说道：“你在这等一下，我给你出个气。”
萧泽微微摇头，“算了……”
“你怎么变了？在千光寺学的仁慈吗？”上官彦说道：“我爹教育我做人要狠，这样别人才会怕你，人性至贱，你越对别人好，别人越是欺你辱你。你好好待着就行，看我怎么给你出气！”
上官彦的话把牢头吓了个激灵，推着双手紧张道：“别别……别开这种玩笑，大爷……小的心脏不好……”
“喜欢折磨人是吗？”上官彦往里走了几步。
“不不不……小嗜好而已，大爷……我我我……你这……”牢头一会功夫脸上轮换了五六种表情，身子已经退到了墙角。
“本公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没出息的小角色，居然胆敢虐待别人！”
上官彦箭步上前，一把将牢头左臂抓住。
还没使劲，那牢头就像杀猪似的哭叫了起来。
上官彦将他摔在地上，抬起脚，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踩断。
“哎哟哟，我滴手啊~”牢头哭嚎个不停。“哎哟哟，我滴个老天爷诶~”
这可真要了他的老命！
都说在衙门当差，能够平安一辈子，到了五十岁安稳退休。上一任牢头就是这样的。
怎么轮到他，就要遭这老罪呢？
“真是废物，这点痛就哭成这个样子！”上官彦大感无趣，一把扯断他的右臂，翻过身子，将手臂从他嘶嚎的口里塞了进去！
牢里顿时安静了。
“嘿，本想给你好好出个气，可是这玩意儿太不争气，惹的我烦。走。”上官彦重新背起萧泽，走出地牢。
出了大牢，上官彦带着萧泽钻进黑暗，奔行了一阵，跳墙出了衙门。
往后是太守府，往前是街道。上官彦没有停歇，在城里一直跑过好几个片区，跨了几十条街巷，最后冲进一户不起眼的人家。
屋里亮有灯光，有两个汉子正在屋里等候。另一边墙角处，堆了五六具尸体，没流血液，但很明显看出确是死了的。
这些人不是屋子原主人，因为原主人死在里屋。墙角的这些是临街餐馆里送饭菜过来的小厮。
桌子上摆放的十几道菜肴，这会还在冒热气。
上官彦将萧泽扶到桌边坐下，萧泽二话不说，用手抓起吃的闷头就往嘴里塞。他品不出菜肴的味道，只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身体亟需补充食物和水分。
旁边的两名汉子是上官彦在家族里培养的心腹，其中一人问道：“少爷，当真要这样做吗？后果可是难以预料的。”
“我意已决，不用多说了。”
另一人指着萧泽问起：“少爷，他与龙家二小姐关系不错，为什么不让她过来治疗？”
上官彦撇着嘴，气愤道：“哼，龙婉儿现在已经信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