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传火
“大哥，再有半个月，我们就能回去了，你准备把家里人安排到哪座城市？”
隔壁帐篷内，几人正在穿戴装备，准备去湖上例行维护飞机。
机械师看向机长问道。
他们四个，早就猜到一些情况，心里明的跟透镜似的。
只是谁都不说出来，互有默契。
他们的后半生，基本要彻底和首长绑定，故而关系亲密。
机长年龄最大，入伍时间也长，当过班长，自然就是大哥。
其次便是副机长，偶尔不着调，但也一把年纪。
观察员和机械师最年轻，都是军校毕业生。
机械师的询问，也是观察员关心的。
两人一起看着机长。
机长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副机长没好气骂道：
“这种事儿是你能决定的吗？脑子也冻成冰疙瘩了！”
跟着首长，就得听从命令，就算人家不准自己进入堡垒城市，冻死在湖上，那也有其道理。
为了保密嘛。
入住券人家都给了。
安排家人这种事情，要么顺其自然，要么听从组织安排。
他们四个就是开飞机的。
机长动作最是麻利，戴好头盔，放下面罩，打开耳麦，淡淡道：
“以后名留青史，别想有的没的，就算我们死了，那也是牺牲，家里享受烈士待遇。”
机械师和观察员深吸口气，应道：
“明白！”
他们早做好了准备。
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可总有人要知道，但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秘密要么烂在心里，要么埋在地下。
这次返航，首长如果不选择坐飞机，那他们也不用回去。
人家是超进化人类，最强的一个，横穿冰原问题不大。
不过早先他们问了一句，得到的答案是可以回去，至少还能和家人团聚一次。
四人收拾妥当，一人提着一个工具箱，走出帐篷，通过雪洞来到鲲龙所在。
他们开始检查。
这个过程将持续三个小时。
听到几人交谈，李前有点沉默。
他们猜得到李前的身份，自然知道震动感应，明白任何交谈都会被听到。
人，哪怕心存死志，也还是不想死，怕死的。
太多不舍。
这也是种态度。
要告诉李前，他们不怕死，并做好了准备。
只是希望家人得到照顾。
李前感应中，他们存在吸引永恒之火的特质，
心坚，坚心，
某种坚固不朽的信念。
只需李前一个念头，他们都将获得一枚火种。
但是他真的在考虑保密的事情。
这四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异常生物诡异，拟态成他人，甚至能够获得一些记忆。
失去太阳后，混在人类之中的它们，如狼入羊群。
哪怕李前更换身份，躲起来。
多一人知晓，就多一个破绽。
一直等到四人例行维护完毕，返回帐篷，李前才终于有了决定。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还有不低的赌徒属性。
念头微动，脑中的弦震动，模拟频率，眼前浮现永恒之火。
火焰闪了闪，四道极其细微的火星脱离，飘向隔壁。
穿透帐篷、积雪，落入四人眉心之中。
瞬间，好似汽油遇到火星子，立刻被点燃，他们的信念便是薪柴，腾起熊熊火光。
四人正在脱装备，清理身上的积雪，到炉子边烘烤冻僵的手掌、脚趾。
他们身体齐齐一震，当下的动作停顿，眼神恍惚，瞳孔里倒映出一团炽烈明焰，如盛大篝火，令他们身形温暖，驱散了寒冷，冻僵的四肢迅速传来知觉。
好几秒时间，眼前景象缓缓消失，他们重新看到现实中的景物，看到彼此。
四人面色皆惊愕，但并未失态，交换一波眼神。
“你们也看到了？”机械师道。
“很温暖。”观察员眼神恍惚道。
机械师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觉醒了，成超进化人类了？”
三人一起看向大哥。
机长唇线绷着，迎上三人目光，缓缓点头。
“我们四个都成了，算不算近水楼台先得月？”
机械师笑道，坐了下来开始泡茶。
“觉醒是看几率的，我们又没看过那些污染源。”观察员心思缜密，肯定了机械师的看法。
四个人一起觉醒的概率太低。
副机长笑容更甚。
机长斜睨两人，冷道：
“滚去做饭。”
所有与首长相关的事情，都不能说出来，心里知道即可，交流也只用眼神。
这地儿没别人，他们放松警惕，以后回到城市里就可能疏忽大意，万一被听了去，他们就是全人类的罪人。
观察员和机械师自知理亏，同时站起，啪地敬礼，然后往地上一滚。
真滚去做饭了。
李前收回感知，嘴角上翘，心情盛佳。
人海茫茫，异常生物没有线索，恰好碰到四人，并尝试拟态的概率太小。
官方公布的一些资料表明，异常生物可以拟态成任何动物，但存在局限性，不会连续拟态。
否则现在的许多国家恐怕彻底乱套了。
忽然，他手机响了下，收到一条消息。
李前感知一扫，看到来信人，眉梢不禁挑起。
……
……
……
滨海市，
最近的柳如烟，过得并不好，感觉很冷。
不止心冷，物理意义上的冷。
日照时间越来越短，就连大海都开始冻结。
南下的寒流，海上的风暴，时常侵袭这座城市。
今天竟双双交汇。
寒流和台风撞在一起，天上下起冰雹，宛如开启战争，无数战机正在轰炸城市。
李煜被拿下，留给柳如烟的，只有这套在她名下的房子，一些家具，一辆轿车。
滨海市核心地段的房子，放以前，普通人做梦都不太敢想。
那辆车也价值不菲。
现在却全都不值钱。
柳如烟其实知道，李煜并非公众认知中，白手起家的精英人士，他出自李氏家族，背后人脉通天。
但李煜失势后，并没人管她，仿佛不存在。
自己可是李煜的妻子啊……
柳如烟想着，把被子裹得更紧些。
全城限电，她没工作，配额更少，早就耗尽。
另外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是，
之前身为富太太，但她把家里翻遍了，也只找到几万块钱，两只保险箱却不知道密码。
这几万块钱，根本不够她撑到进入堡垒城市。
手里的入住券，也被收走了。
柳如烟大学学的财经管理，这年头基本无用。
她悄悄去过堡建委匹配工作，自身掌握的技能基本没什么轻松的工作，有个驾驶证，但需要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开车。
她不想去，还差点被认出身份。
昔日站在聚光灯下，多少人羡慕她，认得她的脸。
缩被子里发抖许久，柳如烟缓缓伸手摸到手机，打开聊天软件。
之前结识的一些夫人，她都私聊过，没有回应。
一些消息显示红点，发不出去。
那些个同学、闺蜜，更是靠不住，没有冷嘲热讽已经不错。
送出去的入住券，也被收回，那些人受到牵连，过得并不好，甚至恨她。
她身心绝望，想到了李前。
身为技术人才，现在一定过得不错吧，或许都有进入堡垒城市的资格了。
过去的时光，她曾用精心伪装的小号添加对方。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用其他手机发送短信，打电话，提示关机。
现在，她只能通过聊天软件尝试。
犹豫许久，颤抖着手指输入：
“在吗？”
想了想，又删掉。
李前不理自己，早就铁石心肠，下定了决心，但她知道，李前是个心软的人。
她重新输入：
“李前，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吗？”
ps：工具人，没多少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