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54章
第54章
被填满的欢喜之情悄然消散。
谢只南由他抱着,一时间有些不明情绪,前所未有的恐慌在心底蓦然升起。为什么呢。
不明白。
她在心中暗暗记下,这是晏听霁同自己第三次道歉了。希望之后别再有了吧。
她慢慢回抱住晏听霁的腰,将脸侧靠在他心口处,安静听着那一声又一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并且认为这是在为了自己而跳。她慢慢跟着这个节奏数着。
一下、两下、三下.
这颗心脏跳动的速度突地慢了许多,仿佛被钝刀不停戳弄着,失去了几分活力。
谢只南忽然开口:“晏听霁。”
晏听霁从片刻失神中回神,“我在。”
又是长达半刻的沉寂。
晏听霁手指微蜷,喉口发涩,忍住这股情绪,他握住一缕怀中人垂下的发丝,重复了一遍。
"我在。
”
谢只南松开手,往后退开些许距离,只为了更能看清楚一些他的脸。那缕发丝顺着轻微的风从他手心快速滑走,只留下的一点温度和痒意,却贯穿在他全身各处。
晏听霁弯弯唇,压下细微起伏的情绪,道:“怎么了?"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仿佛要看穿些什么东西,不过很可惜,她什么也瞧不出来,她应该是笨的,不然也不会在谢府遭受长达十几年非人的虐待“我很喜欢你抱着我,紧紧的,”她微微笑起来,笑眼中是极力掩饰的难过,"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会有人能对我这样好,好到我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尽
差劲,对吧?
官你最开始的目的是来杀我的,但现在我相信你不想杀我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晏听霁不敢看她,可还是忍住别过头的动作,静静地听她说话。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谢只南仍是笑着,将那泥人放了回去,继而期待地看着晏听霁,道:“你气来,大到两颗心脏都在互相共振。
晏听霁再次抱住了她,力道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大,大到谢只南真的喘不过他压低的声音异常的嘶哑,只重复着:“不会,我不会,永远不会。”谢只南体验着这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濒死意,刺激着她身上滚滚涌动的血液快速翻腾,她微微颤抖着,将自己的兴奋传递在了另一颗与自己同鸣的心趴上。
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渐弱,晏听霁惊觉自己忘了力道,松开些许后道:“对不起。’
谢只南倏地止了笑意,这是她第一次对晏听霁露出疏冷,她往后退开几步,黑白分明的眼直直看他,随即硬声道:“我不喜欢你跟我说对不起。晏听霁习惯了道歉,被这样一说,已然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道歉了。他想不到别的了。
而后她又道:“你有做错什么吗?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之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对不起的,
为什么?
晏听霁微抿着唇,“那我该说些什么来哄你?”
谢只南思考了一
会儿,大胆亲上他的脸,笑道:“抱我就是哄我啦。"晏听霁失笑一声,再次抱住她。
往后好几日,晏听霁都没再出门刺杀令,
他说现在的钱足够两人后半辈子
肆意挥霍了
谢只南对此感到窃喜。
不需要再出去打打杀杀,沾一身血气回家,不好。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今日夜里,晏听霁忽然告诉自己,说明日要带她去一个地方。问是什么地方,他说是迁都城中最美的一片山林。谢只南没去过多少地方,听他这么说,自然是高兴的。同那城中姑娘们时不时会聚一起的郊游般,她从未去过,更别说是这迁都城中最美的山林了。本该是兴奋的,她却在听完
这番话后渐渐起了困意,浓烈的,
直压着她的
眼皮,
,当她很想继续问时,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她缩在晏听霁怀里,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衣领子,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着。
“真的么
.我好开心
眨眼间,一缕细微的红色灵光“咻”地钻入她的眉心。晏听霁欲开口,但他抿着唇,抱着怀中人渐渐睡去。听完高兴的事,本该是喜悦的,可谢只南的梦却像是无边烈火,滚滚燃烧着她的身体,余烬蹿入她的口鼻,逼得她难以抑制掉下泪来,张着的口也发不出任何的呼喊。
这是她第一次梦到以往的旧事。
过往十几年里,每日都会不断上演重复或是别出心裁的戏码来折磨着她的身心。
长久的疲惫叫她夜里睡不安稳。就连美梦,都是断断续续的。许是老天见她太过幸福。
在她这样喜悦的时刻,给她当头一棒槌。
那是在谢云茵十四岁生辰上。
谢只南像个四处流浪但又总是躲在暗处窥探他人幸福的一只野猫。她带着最锋利的爪刃,无情排斥任何一个靠近自己的人。因为她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抱着纯善的目的来的。.
他们想看自己的笑话,又或是今日在哪个嬷嬷那受了气,来这找她撒气一通。
从她记事开始,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
偏生她就要比别人感知得早,
,在她能清晰辨别出哪些人靠近自己是因为恶意,哪些人靠近自己只是为了撒气时,府里同她一样大小的家生子和谢云茵,还缩在母亲的怀里撒娇。
他们什么也不懂,
可谢只南没有。也为他们有这个底气。
她和谢云茵只差了一岁,生辰却很是巧合的相差了一日。今日是谢云茵,过了子时,便是谢只南的。
可惜,没有人会愿意为她过生辰,也没有人愿意记得她的生辰。谢府内张灯结彩,笑声和匆忙脚步声各处搅在一处,,今夜无人顾及谢只
南,也没有人会来找她不痛快。所以这是她一年唯一一次夜里能吃得饱饭的地方她穿着一身素灰色衣裙,几乎快要融合在夜里。等宴席上的菜肴尽数摆送完毕,她就可以悄悄地溜进那个能填饱肚子的菜地,任意采撷着。不知等到多久,谢只南饿得两眼昏花,看着那皎洁如盘的月亮,突然在想。
要是有仙人从天而降就好了。
仙人见到她这么苦,连饭都吃不饱,肯定会带她离开这里,去一个能吃饱穿暖的世外桃源去,哪怕是让她一辈子当个座下小童,她也愿意。可她看了又看沿吴看着那月亮越升越高,看着一片又一片的云层将它遮蔽,又见它升高,
多出什么来。
谢只南撇撇嘴,这种事怎么会轮到自己?
闲暇之际,她忽然萌生出一个极坏的念头来。
前十几年谢云茵的生辰都让她给好好过了,自己无人问津,今年得给她来点惊吓。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耗子,提着它的尾巴,恶笑一声。种另样的陪伴了。
之四
夕左
也算是
一
还八赤托子陪了自己对歹牛,
谢府里外,谢只南其实并不是很熟,只有这谢云茵每年生辰过的客厅,她最是熟稔。
她悄无声息地溜进一处鲜少人能发现的小道,下面有个被草堆填补的矮
洞,无人修缮,所以在谢只南不懈努力下,这个洞越来越大,这一处的杂草也起长越多。
从这里爬进去,就能抵达客厅后方的死角处,除了那不愿修缮用草堵住这洞口的小厮知道,就只剩下偶然发现这
里的谢只南了
谢只南拨开枯干的杂草,顶着掉落满头的蓬乱草屑慢慢爬了进去,一只手上还死死捏着那耗子的尾巴。
这耗子不老实,直挣扎着想逃,她就恶狠狠地捏了捏它的肚子,威胁一声:
“再乱动,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情分了,下一次饿到死我就剥了你的皮,拿
你这二两肉烤了充饥!
起码也喂了它这么多年,有自己一口吃,就有它一口,一人一鼠简直像那孤苦伶仃飘零在外的姐妹,
,虽然不同类别,但胜在有了情谊。但她更坚信这耗子是听懂了自己的威胁,才不挣扎着跑。
谢只南满意地提着它成功溜进了客厅后方。
这里没人守着,只有前厅照得光能分来一点,给她视线。谢只南对耗子说:“你跑到那谢云茵裙底,吓她一吓,然后赶紧跑,不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耗子吱吱叫了两声,似作应答。
放下它以后,谢只南又一次从矮洞里钻了回去,把那堆着的干杂草重新团在一起,堵住这洞口后,心满意足地起身拍于。随之而来的,是谢云茵穿破了天的惊叫声。
自胸腔震动而出的频频笑意径直盖过了这惊声喊叫,谢只南捧着肚子弯着腰,隐隐有些上不来气的趋势,她笑得疼了,就抹了眼角的泪,用力地呼吸着。趁着混乱间隙,她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厨房。
正当她以为自己一路通畅的时候,一脚才踏进厨房正门槛,左手手臂上遽
然落下一道棍棒,冰凉的麻意最先席至她的整条手臂,她迟钝地看看持有棍棒的她的全身各处,让她不得不、不能不去忽略这道伤。,旋即是铺天盖地的灼痛感,仿佛把她的手卸下,架在火上烤着,但又连接着“我就知道!是你放那该死的黑耗子到云茵脚下!你怎么如此歹毒!我又怎么会有你这样心思恶毒的女儿!
个字都能把她挺直的脊背给压弯,直至埋进泥底。谢启哲愤恨不已的声音从她头顶扑簌簌地掉,每一个字都能砸死她,每一叶玉旋的声音也在另一旁响起,她哭声阵阵,又时而刻薄。我的茵奋什嫂个你囊福符条作套件么启您冲书者照要带奢借爸总豪要欺物就留着这个祖宗跟你一起过吧!”
“你怎么如此歹毒!"
“冲我来!冲我来!”
“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今夜就给我滚到佛堂去思过!”两人的声音如同群聚在蜂窝里的野蜂般,嗡嗡嗡地叫个不停,她又像是置身在山谷之中,无法逃离开这回荡一遍又一遍的空响谢只南大脑混沌,只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唯有手臂上的疼痛叫她知道自己仍是站着的。
直到谢启哲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砸在自己身上时,她终于清醒片刻。饱的样盯着擅在鼻己脚寵磐如耗在是它和身己一样,瘦瘦小小,总是一副没吃对她的,死不瞑目。
另一只不见了,只留下空洞洞的眼窝。
辱骂声又一次响起,环绕着她,无时无刻不再侵袭着她。谢只南想动动自己的脚,发现这双腿不知何时已经被什么黏糊之物缠绕住,用它那黏滑、腥潮的长舌慢慢卷没自己。
陡然间,一阵微风从门外袭来。
携着一股微末的淡香,让谢只南短暂的心安片刻。谢启哲和叶玉旋蓦地消失了,连同着他们的声音,还带走了自己脚下惨死的小耗子。
眼前缓慢地、隐隐地聚起一道白影,乌发长飘,衣袂翩跹,长身玉立如远山独松,他戴着一个银质面具,上半部分的面容被遮挡完全,只露出一点白皙的下巴和那双不易令人忽视的琥珀色的目珠。
他弯着眼,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又朝自己伸出一只手来。
谢只南鬼使神差地将手搭了上去。
只这么一会儿,谢只南身上的疼痛霍地消失了。她盯着这不似凡人的男子,那快要平息下去的心跳声顿时跳动剧烈。手、脚、胸膛、脖子、脸,凡是所能感受触及之地,无一不在她耳边发起强烈的进攻。
谢只南怔愣着。
“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