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熟悉的声音
街道繁华一路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子趴着卖酥饼的小贩篮子不走，母亲和小贩讲价。
小贩要一个一文，母亲说三文四个，小贩摆手不同意，没看住孩子拿了一个已经吃在嘴里，口水顺着酥饼滴落到地面上，母亲见状，巧笑一番，说三文四个，不卖就把孩子嘴里的还给他。
小贩看着半大的孩子跟个猫似的完全不能讲理，堆脸笑笑，爽快地再取了三个酥饼，接过女人手里的三文钱，此事就成了。
那孩子咬了一口没拿稳，掉落到地上，留了一地酥香。
女人将酥饼拾起吹吹给孩子拿好，满脸都是温柔，抱起孩子走了，小贩一个地点也不久待，担起地上的篮子继续边走边叫卖。
慕曦灵看着街上和谐生动的景象看花了眼，京城繁荣人却显得严肃，从来没有这么惬意繁荣。
丝毫没有留意到，一群飞鸟从高空又飞回地面，飞到刚刚酥饼小贩和女人停下的地方，正在啄食地上饼渣，那群飞鸟中间夹杂着一只异类，一只白色的鹦鹉。
夜幕迅速落下，沿街的商铺都把明灯挂起来，有了黑夜做掩，小镇更是美不胜收。
前面不知道为何围了一圈，慕曦灵带着沈玉珩不便去凑热闹，只能远远看着，听到人群里面锣声响起，往上凑了凑，猴子的叫声飘出来，才知道是耍猴人，猴子不知最后做了什么动作，引得围观的人连连叫好。
慕曦灵在人群的最外层，踮了踮脚什么都看不到，拉着沈玉珩就想绕过去，
“想看吗”，沈玉珩低语。
“嗯”，根本就插不进去，绕着人圈往前走。
慕曦灵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浑身一震定在原地。
再要细听，却是耍猴人道：
“这猴子是经三年才训得像人行走，路过的舍点钱让它吃饱肚子”，周围人这才注意到那猴骨瘦如柴，纷纷取出一二文钱抛在猴子的脚边。
人群里一身披斗笠的男子取出一片金叶子，周围人纷纷惊讶谁人出手阔绰？
“拿着这些，他日见你，要这猴儿和你一样膀大腰圆”
这声音，是流光的声音！
慕曦灵松开沈玉珩的手，调转方向，挤进人群，想找的人没看到，只见瘦骨伶仃的耍猴人双手捧着金叶子跪在地上感谢。
他那猴子通人性一样，一道和他跪着。
“刚才送你金叶子那人呢？”
慕曦灵走进圈里，问询还在低头跪着的耍猴人。
耍猴人抬起额头，顺手将金叶子踹到怀里“给了就走了”。
耍猴人今日收入颇丰，满脸藏不住的笑意。慕曦灵往后望望，什么踪影都没有。
“你刚看他长什么样子？”会不会是他?
他的声音太有特点，温润如玉，她不可能记错。
“没仔细看”光看了金叶子了，哪有功夫看人。
“你再仔细想想，金叶子你都拿了，什么人给的你不知道？”
“具体长什么模样真没看清，印象里眉目清明，身形挺拔，和小姐一样，光看气质就知道贵气不凡”
是他了，是他，听到耍猴人的描述，慕曦灵更加确定是他，他在这里做什么？
又知不知道她在这里？
正想着，一个路人回忆起来“看不清长相，他脸的右眼，我想想，不对是左眼下面有一颗痣”路人做回忆状。
一个路人一说，还有几个路人也接连想起来是有一颗痣，“是你要找的人吗？”，路人问她。
痣？他脸上什么痣都没有，是她弄错了人？
这世上真有人的声音如此相像，况且不止是音色，而是拥有一种沉静的让人心安的力量。
耍猴人带了猴子走了，周围人群便散了，眼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在了眼眶。
不是他，那他在哪里，他可知道她想他了。
夜色愈深，街上人少了很多，不少商家都关了铺子，微弱的光亮，慕曦灵曲腿蹲在地上，抱着胳膊头弯在腿上哭泣。
全然忘了，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
沈玉珩站立在大街上，孑然一身独守在明月之下，眼上的白布随风飞扬。
侧听着耳朵，静听她小到极致的声音，慢慢走近她，听那声音低低的，知道她现在正蹲在路上，
“起来吧”
他把手尝试着伸出去，不知她的位置怕戳到她，只能向上弯起。
慕曦灵听见，擦干眼泪，眼睛往上抬起，见沈玉珩依然面带微笑，朝她的头顶前方伸出手心，心里一软，她在这里蹲了多久，他就在一边静静的站了多久。
“我能先不回去吗”
往常总是命令的语气，今日头一回在询问他的意见，本想答应。
可他听出她声音里带出的少许寒意，这个时节江南不冷，但是晚上免不了会湿冷一些。
“地上凉，我们回府”他把手收回，脱了自己的披肩，给她递过去。
慕曦灵站起身，抽抽鼻子，轻握住披肩，她要这麻烦的东西做什么。
正要褪下披肩的手被他握下来，“公主在大街上，万不可小孩脾气”。
他听到她还在哽咽的嗓子，心里如千军万马踏过，芳草尽毁。
为了另一个男人在大街上难过，小声提醒她的身份，不知道是生气她不顾自己的体面，还是生气别的什么。
“今晚我不做公主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发丝黏住了泪水，沾在她通红的眼睛旁，动的发痒，她借蛮力用袖子擦过。
“好”
如果是平常人家，她现在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而已，不会接过这么严峻的考题，承担那么多未知的风险，如果她只是想今晚放下公主的负重，他又怎么能不应她。
“前面不是有船吗？我想坐船”大街上昏暗了不少，只有前面拱桥的地方亮堂堂的，一艘花船顺着水流的方向刚好要停靠在桥边。
熟练拉过沈玉珩的手，走到桥边，一个船家打扮的人正坐在船头，冲着船家喊“船家，载我们一程”。
这些以城内为主要区域的船家就是靠接客为生，闲时顺便捞一捞鱼第二天早上卖给鱼贩。
这些船家是不会做免费的生意的，沈玉珩将腰上的银两摸出，递在空中。
那船家依旧坐在船头，摆弄他装鱼的篓，不曾回头看向沈玉珩，
“船家，麻烦载我们一程”
沈玉珩声量提高了许多，见船家不理他们，猜想应该是个耳力不好的老人。
终于老人稍侧过了一点身子。
借着月光和灯火，老人的隐蔽的斗笠下闪过一颗黑色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