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丫鬟
夜幕悄然降临，王府内四下灯火通明，弥漫着低沉的哀乐声，氛围压抑而肃穆。皓月随大伙儿迈入府门，一股夜风扑面而来，寒意透骨，带着隐约的香烛味。
四周都是穿着丧服的仆役们，个个面色凝重，走路也轻手轻脚，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
进门后，一位面容冷峻的老嬷嬷悄无声息地出现，示意她们跟随。经过一条静谧的回廊，皓月和一众新来的丫鬟被带到了后院。一盏孤灯在院角摇曳，映出几道纤细的影子，几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好奇和忐忑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深青色衣裙的年轻妇人从暗影中走出，自称是钱姑姑。
她挨个儿询问大家擅长的活计，轻声细语中透出一股压迫，让皓月不由得心虚。见着其他人一一报上女红、厨艺，皓月心头一紧，想着裴少教她的那一招，抬手露出掌心的小红点，装作不谙世事地胡诌了几句。
钱姑姑果然多瞧了她几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待所有人都报完后，钱姑姑开始分配活计。
皓月意外地被分到了二等丫鬟的位置，心中忍不住窃喜，暗暗觉得裴少的来头不小，竟让王府的人卖了几分面子。
夜色渐深，幽幽灯光下，钱姑姑带着她们沿着回廊前行，介绍各自的住处和将来的工作地点。
听说她们将要伺候在王爷院中，皓月暗暗得意，心想这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很快便能见到那个该死的安瑾溟。
正满怀期待时，钱姑姑低声道：“因王府丫鬟频频出事，安王爷身边的侍奉之人死了一批又一批，便急需几位新人顶上。”皓月闻言，心中顿时一寒。她对安瑾溟的印象多了几分疑惑和忌惮。
翌日清晨，皓月怀着不安的心情来到安王爷的院落，打算探一探虚实。可事与愿违，钱姑姑竟安排她做着和其他丫鬟一般的粗重活计——打扫院子。
看着手中粗糙的扫帚，她差点忍不住抗议，心中愤愤不平地想：“安瑾溟好大的脸面，她可是……得，人下屋檐，怎么也得低头。”
连续几日下来，皓月的手磨得生疼，还是未见安瑾溟的踪影。她偷偷找钱姑姑探问，姑姑却一脸不置可否的神情，只淡淡道：“安分守己做自己的事就是了。”
皓月不甘心，暗中多方打听，才知道安瑾溟因公务繁忙，白日常不在府，唯夜晚才偶尔回府歇息。
又一个夜晚，她特意拦住钱姑姑，悄悄塞了一些银子过去：“姑姑，能否帮忙调个差事？我想值夜，好伺候王爷。”
钱姑姑微微一愣，随即捏了捏那份银子，目光在皓月身上打量，眼神如鹰，仿佛想要洞悉她内心的每一丝隐秘。
半晌，她冷哼一声，收下银子，却未忘冷冷叮嘱：“年纪轻轻，最好别惦记什么不该惦记的，安分守己才有活路。”她的话如刀，直刺皓月的心房。
皓月皱起眉，内心的不屑与无奈交织，但她并不打算理会姑姑的讥讽。心中暗道：“这不过是为了报仇，我有我的理由。”
见她毫不在意，钱姑姑忍不住叹气，语气渐柔，似长辈般耐心劝导：“云裳，王爷可不是常人，伺候他的人，身边丢了性命的不在少数，你可要想清楚。”
可皓月当时一心只想着报仇，哪里听得进去，恨不得马上能站在安瑾溟面前，弄死他。
钱姑姑见她如此执拗，摇头叹息，最终还是不再多言，只冷冷补上一句：“若因此丢了性命，可莫怪我没提醒你！”
皓月毫不在意地点头，心中暗自发誓，绝不会轻易退缩。
夜色渐深，皓月端着银盘跟在钱姑姑身后，步伐轻盈却步步暗藏算计。门前，钱姑姑不放心地回头瞥她一眼，低声警告：“待会儿进去不可多言，只看我眼色行事。”
皓月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微微点头，“是，姑姑。”
厢房门轻轻推开，入眼的只是一袭淡色衣衫，男人背对着她们而坐。皓月不由得屏住呼吸，认出那身影——她“心心念念”的人。
仅凭一个背影，皓月便恨不得手起刀落！
钱姑姑朝她使了个眼色，皓月强忍杀意，将盘子轻轻放在桌上。就在她转身准备退下之际，男人缓缓回头，视线掠过她的脸庞却冷若冰霜，仿佛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影子。
他的脸庞在烛光下轮廓分明，却带着几分阴郁，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晦暗，远不像记忆中那般锋锐。皓月一时怔住，心中竟生出几分疑惑——这真的是她曾熟识的安瑾溟吗？
他随手拿起一块点心，淡淡咬了一口，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皓月心中的不满如火般窜起，眼底几乎要迸发出仇恨的寒光。钱姑姑见她失态，急忙拉着她退出去，低声道：“王爷慢用，奴婢退下了。”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依然未曾多看她们一眼。
一出门，皓月不甘心地叹了口气，暗恨自己没能抓住机会，什么都没做成。她这般懊恼的模样，看在钱姑姑眼中，却变成了意犹未尽的眷恋。姑姑暗自摇头，压低声音责备：“你还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王爷何等人物，岂容你这般惦记！”
皓月懒得解释，只心底暗自思索对策——守株待兔终非长久之计，既然等不来机会，那便要主动去制造。
自那晚起，王府里悄然流传起皓月“垂涎王爷美色”的传闻，仆从们无不摇头叹息：“这丫头怕是疯了，居然想攀附王爷，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就连久未露面的老管家也被惊动，找到皓月时，满脸慈爱又无奈地劝道：“姑娘，若是遇到了难处，大可同老奴讲讲，切莫自贱了性命。”
皓月微笑着摆手：“没事，安管家，我只是无聊，找点乐子罢了。”
老管家叹气摇头，边走边喃喃道：“这丫头，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唉，王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