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医馆波澜，邹家将惩
卜瑶在济世堂的日子渐渐步入正轨。她医术精湛，待人温和，来看诊的病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是从邻县慕名而来。王掌柜对她赞赏有加，医馆的生意也因她蒸蒸日上。
然而，夜深人静之时，卜瑶卸下白日里的坚强，内心的伤痛便如潮水般涌来。她独自坐在窗前，月光洒在她清瘦的脸上，更显苍白。从袖中取出那枚邹清曾赠予的玉佩，温润的触感却如同针扎一般刺痛着她的心。曾几何时，她以为邹清是她的良人，会与她携手一生，如今却只留她一人独自品尝这苦涩的滋味。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玉佩上，仿佛在诉说着她无尽的委屈和悲伤。
白日里，卜瑶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医治病人上，以此来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让她心痛的事情。可是，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林大夫眼见卜瑶声名鹊起，心中妒火中烧。他阴沉着脸，在药房里来回踱步，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才能将卜瑶赶出医馆。一个歹毒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这日，一位患有风寒的病人前来求医，卜瑶细心诊脉后，开了药方。病人按方抓药服用后，病情却突然加重，高烧不退，甚至开始说胡话。病人家属怒气冲冲地来到医馆，指着卜瑶大声斥责，说是她开的药方有问题。
林大夫见状，立刻跳出来，添油加醋地说道：“王掌柜，我早就说过，卜瑶年纪轻轻，医术尚浅，怎么能让她独自坐诊呢？如今出了这等事，我看还是把她赶出去的好，免得坏了济世堂的名声！”
病人家属的情绪更加激动，围着卜瑶叫嚷着要她赔偿损失，甚至有人开始动手推搡她。卜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时不知所措。她明明仔细检查过药材，药方也没有任何问题，为何病人的病情会加重？
王掌柜见状，连忙上前劝阻，安抚病人家属的情绪。他转头看向卜瑶，眉头紧锁：“卜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卜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仔细回忆着诊治的过程，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她快步走到药柜前，拿起病人之前抓的药材，仔细查看。
“这药……有问题！”卜瑶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拿起一株药材，指着上面细微的划痕，说道：“这药材被人动过手脚！”
卜瑶目光如炬，直视着他，语气冰冷：“林大夫，这药材上的划痕，与你平时处理药材的习惯一模一样。而且，我记得很清楚，这位病人抓药的时候，正是你在负责。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林大夫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林大夫脸色骤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强装镇定，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不可能！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王掌柜看着林大夫慌乱的神情，心中已然明了。他脸色阴沉，厉声喝道：“林大夫，你身为医者，竟然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你还有什么脸面待在济世堂？”
围观的病人们也纷纷指责林大夫，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转向了他。林大夫百口莫辩，只能颓然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王掌柜当即决定对林大夫施以惩戒，并赔偿病人的损失。
危机化解后，卜瑶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她知道，林大夫只是个跳梁小丑，真正的敌人，是邹家。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这时，小顺子偷偷地溜了进来，他神色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卜瑶耳边，低声说道：“卜姑娘，我…我听说邹家最近的几笔生意出了问题，好像…好像损失了不少银子。”
卜瑶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邹家生意上的问题，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个反击的机会。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小顺子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卜瑶。原来，邹家最近在与外地商人合作一批药材生意，结果药材在运输途中出了问题，导致大部分药材都损坏了，邹家因此损失惨重。
听完小顺子的讲述，卜瑶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她给了小顺子一些碎银，让他继续关注邹家的动向。小顺子走后，卜瑶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思忖着如何利用邹家这次的危机。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卜瑶的脸上，显得格外清冷。她从袖中取出那枚邹清曾赠予的玉佩，紧紧地握在手中。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邹家轻视、羞辱的画面，一幕幕地在她眼前闪过。
邹夫人那尖酸刻薄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你一个落魄家族的女儿，也配得上我儿子？要不是看在你父亲曾经有些名望的份上，我们邹家怎么可能答应这门婚事？”
邹清那冷漠无情的眼神也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卜瑶，我们之间结束了。我对你，从来就没有过真心。”
卜瑶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和悲伤压抑下去。她攥紧手中的玉佩，指关节泛白。
“邹家，你们欠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她起身走到桌前，铺开一张白纸，开始写信……信笺上，赫然写着两个字：陆家。
卜瑶凝视着闪烁的烛火，墙上的影子舞动着，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映照出她内心的混乱。她在邹家所遭受的羞辱啃噬着她，每当她敢回忆起时，就如同新的伤口被重新撕开。她看到邹夫人那冷笑的脸，看到她眼中的轻蔑，邹夫人把卜瑶当作一个施舍对象而不屑一顾，认为她是自家显赫门第的一个污点。那些话在她耳边回响，尖锐而残忍：“你，一个破落家庭的女儿，配得上我的儿子？我们考虑这门婚事只是看在你父亲昔日的名声份上。”
记忆转换，变成邹清那冷漠的目光，他给予了最后的打击，粉碎了她所抱有的那一点点希望。他的话，曾经是月光下的甜言蜜语，现在却充满了恶意：“卜瑶，结束了。我从未真正在乎过你。”一种虚幻的疼痛在她胸口悸动，那是她曾经愚蠢相信的爱情的幽灵。
每一次轻视，每一句居高临下的话语，每一个不尊重的时刻，都助长了她心中现在燃烧着的怒火。邹家漫不经心的残忍剥夺了她的尊严、她的未来、她的自我。但他们也在不知不觉中把她锤炼成了更坚强、更敏锐的人。那个天真、轻信的卜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冷酷、坚定的决心驱使的女人。
她把手中给陆家的信揉成一团，她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在薄纸上显得发白。陆家，邹家的宿敌，一直在暗中示好，察觉到了竞争对手的弱点。卜瑶起初犹豫不决，不愿卷入这种权力争斗。但邹家的背叛让她别无选择。为了生存，为了复仇，她必须参与这场游戏。
邹家生意失败的消息是一份礼物，是他们看似坚不可摧的盔甲上的一道裂缝。那批受损的药材，对他们来说是一场厄运，对她来说却是一个机会。但该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呢？她在小房间里踱步，脚下的木地板在她不安的脚步下嘎吱作响。小顺子提供的信息很有价值，但还不够。她需要更多细节，更多筹码。
她的目光落在整齐堆放在书桌上的医书上。一个想法开始形成，黑暗中的一丝灵感闪现。她的医学知识，她对草药及其特性的了解，可以成为她的武器。她可以直击他们生意的要害，暴露他们的弱点，让他们屈服。这个想法让她兴奋不已，一种危险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接下来的日子里忙得不可开交。卜瑶在诊所不知疲倦地工作，赢得了王掌柜的信任并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她观察、倾听、收集信息，同时谋划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林大夫受辱被辞退后，潜伏在暗处，他的怨恨在滋生。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卜瑶知道他可能会突然发起攻击。她树了一个敌人，但她不能分心。她的注意力仍然牢牢地集中在邹家身上。
一天晚上，一个信使来到诊所，是一个神情紧张的小男孩。他递给卜瑶一封密封的信，眼睛四处乱转，好像在担心有什么麻烦。卜瑶撕开信封，心跳得厉害。信是陆家来的，内容简洁而隐晦。有一行字特别醒目，用粗体墨水写着：“银月亭见。今晚。”
卜瑶把信塞进袖子里，思绪飞转。银月亭是一个臭名昭著的赌场，一个买卖秘密的地方。陆家想在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讨论什么呢？她向窗外望去，月亮低低地挂在天空，给城市蒙上了一层诡异的光辉。一阵寒意顺着她的脊梁骨流下，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预感。她吹灭蜡烛，房间陷入黑暗。
“是时候了。”她低声说，声音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淹没。她从诊所的后门溜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一个孤独的身影在阴影中注视着她，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是林大夫，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意。“卜瑶，”他喃喃自语，“你还没摆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