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5)
听了洪大鼎的话,邴一如暗道:多么温顺,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呀,仅仅这一点,就值得我邴一如去爱。现在我却要放弃她,以后的日子,将是何等的无聊和单调呀。想到自己为了完成舅舅舅妈的任务,潜意识里确实有利用补课去诱惑她、欺骗她感情的意图,觉着自己太不光明太不地道了。不由得暗骂自己:我太混蛋了,这些年的官,我是怎么当的,学都上到哪儿去了?他看着洪大鼎说:“谢谢你大鼎,听了你的话,我都要羞死了,我哪点儿配得上你的这份情呀!”
洪大鼎淡淡地说:“你是为了报恩,我不怪你。”她突然捧住他的脸,凄然地笑道,“可我对你是真心的,说的也是真心话呀?”
邴一如知道自己对她也是真心,可此时他不能有丝毫地犹豫,连忙拿下她的手,直言不讳地说:“谢谢你的大度和理解。你是一个好姑娘,可我志在仕途,需要家庭的稳定,并且又比你大了十几岁,我怎么配得上你呢?”
洪大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你是推搪话,还是真心话?”
邴一如拧了拧身子,把她的头轻轻地推开,认真地说:“你在我的心目中,是无比的圣洁完美,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话呀。”
洪大鼎流着泪道:“谢谢,谢谢你的真话。那么,你认为,只有刑玉成才能配得上我吗?”
“玉成是配不上你,可玉成毕竟是未婚男子呀,家庭殷实。人生一世,谁都有残缺和不如意。我舅的亲戚和朋友,多数在工商和一些权利部门工作,你们成了亲,对你哥的事业是非常有好处的。”
洪大鼎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说:“你如果敢娶我,我什么都可以抛弃,可以马上跟你走,你就是大我一百岁,我也不在乎?”
邴一如急忙抽着手说:“大鼎,快放开,让你的徒弟看见了不好。”
“不放,我就是要她们看见。”洪大鼎攥得更紧了。
邴一如惶惶地道:“大鼎,放开,我不想毁掉你,也不想毁掉我的家庭和前途,更不想毁掉你二哥,也不想让我舅一家记恨我一辈子,我们这种感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就此放下,不能再让它发展了……”
“不,我只要爱情,不要结果,就是做你的二姨太三姨太我也愿意?”洪大鼎扑到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那宽厚的胸脯上,呜呜痛哭。
她温软的身体,一度使邴一如意乱神迷,他本能地收拢胳膊,将她笼在怀里,大概有几秒钟,他就清醒了,轻轻撕开她的胳膊,把她推离胸膛,用非常动情、非常磁力的话,讲解剖析她嫁给刑玉成的利弊得失。最后,他告诉洪大鼎:“我舅虽然是个杀猪匠,可他和舅妈都是省城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立志实业救国,大学毕业后,他和舅妈在省里一个机械设计研究部门工作,因受不了别人的嫉妒排挤,就到省城一家国营的机械修造厂工作,舅舅很快成为总工程师,舅妈为技术部长,为厂里立下了汗马功劳,前途一片光明。由于厂长嫉贤妒能,对他们百般地压制打击,二人一气之下,双方辞职,被人拉去合伙办了一家钢球厂。
“不几年,就使一个濒临倒闭的企业发到起来。在厂子扭亏为盈的第二年,他们接了一桩大买卖,产品卖出后,给原料供应商付款时,合伙人,也就是老板的丈夫却将五十万大洋卷走了,他们苦干了几年,落得两手空空。得知他们的生意失败后,好些同学朋友邀请他们去工作。舅舅舅妈都是非常自尊要强的人,他们不愿意寄人篱下,为了胡口,就在家乡的张岭市场上开了酱肘子店,以他刑家祖传的酱肘子,意图东山再起。挣了钱后,他们觉着张岭市场太小,就来到河滨区的四岭镇。当时,四岭镇新街建成不久,肉店也不多,他们在开酱肘子店不久,又开了肉店。
“由于肉店的生意很不错,又没有一点风险,他们挣了不少钱,就放弃了实业救国的幻想。由于年龄大了,觉着力不从心,玉成又不是经商的材料,酱肘子也不做了,想开一家肉食品加工公司的,因为玉成是个无法传承衣钵的浑人,才放弃了打算。他的同学遍布全省,多数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背后有一张很大的关系网,一动百动。他们不是黑恶势力,谁也奈何不了他,能耐大着呢。在金州市,别说我一个副县级的镇长,就是市里掌握实权的局长部长,甚至于副市长、市长一级的大人物,也未必有我舅吃得开。别看玉成脑满肠肥,胸无点墨,活脱脱一个‘薛蟠’,可在四岭镇,甚至于河滨区,要嫁给他的女孩子多得是,其中不乏洋学生和一些官僚家庭的千金,要不是你自身的条件非常优秀,他们是绝对是看不上的。
“舅舅舅妈放弃有钱有势的人家不找,惟独看中你,可能看中你的文化高和你的聪明诚实,以及你潜在的经商能力,你过了门之后,他们一定会开办一家公司,让你担当大任的。”
邴一如说着,洪大鼎不停地摇着头。他知道,她摇头是表示她不需要那些,只要爱情,可他既然决定成全刑玉成,就得把舅舅舅妈的任务完成好,还得把话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