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永宁禅院
那柳月如向来工于心计,为了争宠可谓是费尽心机。如今,她自觉形势对自己不利,在彩萍的盛宠之下,她似乎失去了往日的优势,于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肚子里的孩子上,妄图以此重新获取苏荣景的注意力和宠爱。
然而,程瑶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程瑶本就是个大度之人,她深知柳姨娘的想法,但并未加以阻拦。相反,为了显示自己作为当家主母的宽厚,也为了府中的安宁,她直接请了一名医术精湛的府医,专门来照顾柳姨娘。
这府医每日精心照料,将柳姨娘的饮食起居安排得妥妥当当,胎儿的情况也被时刻关注着。如此一来,柳姨娘即便再有想法,也没办法再随意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了,这让她心中憋着一股无名之火,却又无处发泄。
这日,苏婉君搀扶着柳姨娘,一起来到正厅向夫人请安。柳姨娘微微福身,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说道:“夫人,妾身近日总是忧心忡忡,想着这十五便是个好日子,妾身想去永宁禅院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保佑孩子平安顺遂。”
程瑶看了她一眼,心中明白她的意图,但也并未点破,微笑着说道:“既然要去,咱们就一起去吧。也叫上阿珂与赵姨娘,大家一起为苏府祈福,祈求阖家平安。”
就这样,到了十五这日,苏府的女眷们都精心准备了一番,一同前往禅院。程瑶与苏珮珂同乘一辆马车,马车内部装饰精美,坐垫柔软舒适。母女二人坐在车内,轻声交谈着,气氛融洽。而彩萍、柳姨娘和苏婉君则共乘一辆马车。马车刚一启程,车内便弥漫起一股微妙的气氛。
一路上,彩萍与柳姨娘暗暗较量,互不相让。柳月如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朝着外面的马夫大声说道:“赶车稳一点,莫要颠簸了,要是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们担待得起吗?”那语气中满是对腹中胎儿的呵护,同时也像是在向彩萍示威。
彩萍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挑衅的笑容。她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领,故意露出脖子上暧昧的吻痕,那吻痕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她像是在无声地告诉柳姨娘,自己才是如今苏荣景最宠爱的人,这无疑是在柳姨娘的伤口上撒盐。马车在两人的暗自较劲中继续前行,朝着永宁禅院驶去。
马车缓缓停下,众人终于到了禅院。这座禅院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庄严肃穆,寺内香烟袅袅,钟声回荡,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程瑶仪态端庄地走在前面,带着女眷们先是来到大雄宝殿烧香拜佛。只见她们手持清香,虔诚地向佛像叩拜,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佛祖保佑苏家平安顺遂、人丁兴旺。拜佛仪式完毕之后,众人来到寺院的庭院之中。
程瑤抬眸看向众人,微笑着说道:“我准备去听清缘大师讲经,你们可要同我一起去?”
苏珮珂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微微欠身说道:“母亲,女儿听说后山的桃花开得正好,粉粉嫩嫩的,煞是好看,女儿想去看看。”
柳姨娘则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露出一丝疲态,轻声说道:“妾身感觉有些疲累了,想让婉君陪着自己去禅房休息一下。”
苏婉君乖巧地站在柳姨娘身边,轻轻点头,表示赞同母亲的想法。
彩萍见状,立刻恭敬地说道:“夫人,我跟着您一同去听经。”就这样,众人各自有了安排,分散开来。
程瑶目光扫视一圈,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叮嘱道:“今日是十五,京城各家各户的人都来了不少,咱们在此处,言行举止都代表着苏家,行事要注意规矩,切莫失了分寸,别被人看了笑话。”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苏珮珂沿着小径向后山走去,还未到后山,便远远地望见一片绚烂的粉色。待走到后山,只见漫山遍野的桃花竞相绽放,像是给山坡披上了一层粉色的云霞。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一场花雨。苏珮珂置身其中,深吸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看着这如梦如幻的美景,感觉心情格外舒畅,所有的烦恼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抛诸脑后。
而另一边,苏婉君与柳月如也没闲着。回到禅房后,柳月如赶忙坐在梳妆台前,精心地为苏婉君梳妆起来。她拿起眉笔,仔细地描绘着眉毛,又轻点朱唇,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深知今日机会难得,绝不能错过。梳妆完毕后,她就带着丫鬟芸儿匆匆出去了,只留下柳月如留在禅房。
苏婉君果真是被苏珮珂的言语蛊惑了,心中怀揣着一丝隐秘的期待。她深知今日那史谦文会出现在永宁禅院,为了能与他制造一场看似不经意的偶遇,可谓是煞费苦心。她事先特意用银子收买了一个小沙弥,小沙弥经不住诱惑,将伯爵府众人所在院子的位置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此次出行,苏婉君精心打扮了一番,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衫,衣料轻柔,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那衣衫的剪裁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更显纤细。她的面容清新淡雅,眉如远黛,眸若星辰,唇似樱桃,未施粉黛却清丽脱俗。这般装扮,皆是为了能在今日吸引史谦文的目光。
前世,因史谦文在春日宴上就与苏珮珂在长辈们的安排下定了亲,此后他常来苏家,一来二去便和苏婉君看对了眼,两人暗生情愫,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纠葛。然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只是苏婉君并不知晓这些前尘往事。
她静静地等在那后门的墙壁处,心跳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加快,像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果然,不多时,史谦文带着小厮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史谦文行色匆匆,似有急事,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专注地向前走着。
苏婉君看准时机,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赶紧走出去,装作不经意地撞在史谦文的身上。那一瞬间,她柔弱的身躯与史谦文相碰,柔若无骨的触感让史谦文心中一颤。她头发上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淡雅的花香,萦绕在史谦文的鼻尖,让他不禁有些失神。
史谦文被撞了个满怀,先是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苏婉君。待看清楚眼前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姑娘时,他忙退后一步,满脸歉意地说道:“姑娘,实在抱歉,是在下鲁莽了。”
苏婉君佯装受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又故作镇定,愣了一瞬,随后略带娇羞地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史谦文听了这话,一头雾水,他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姑娘何出此言?我并未救过姑娘啊。”
苏婉君抿嘴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娇俏动人,说道:“当日在春日宴,婉君不慎落入水中,是公子救了我。婉君一直铭记在心,未曾忘却。”
史谦文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原来是苏二姑娘。你怎么会在此处?”
苏婉君轻咬下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助:“我母亲带我们苏家女眷今日来上香,我是第一次来此处,想去后山看桃花,可是这禅院太大,婉君迷了路,不知公子可否带路?”她边说边微微抬头,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史谦文,眼中似有一汪春水,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史谦文看着眼前这朵如同小白花般纯洁又迷人的女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原本,他对苏珮珂一直念念不忘,可如今再见苏婉君,却发现她也有着一种别样的迷人魅力。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在阳光的映照下,肌肤似雪,泛着淡淡的光泽。史谦文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脖颈上,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日她在水中浑身湿透,紧紧贴在自己身体上的感觉,心跳不禁微微加快。
二人沿着蜿蜒的小径,你一言我一语地往后山走去。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光影。史谦文满心都沉浸在与苏婉君同行的愉悦中,早已经将自己要去陪母亲用素斋的事抛诸脑后,仿佛此刻整个世界就只有眼前这位佳人。
苏婉君就像一位下凡的精灵,每走一步都带着灵动的气息。她不经意间说出几句诗句,那诗句或描绘眼前的美景,或抒发内心的情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心间流淌而出的音符,悦耳动听。她的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像是经过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当她微笑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就像盛了蜜一般甜;当她轻蹙眉头时,眼中便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忧愁,让人忍不住想要为她抚平。这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如同丝线一般,紧紧地牵动着史谦文的心。
苏婉君每次开口前,白皙的脸颊总会先染上一抹红晕,像是天边的晚霞,那恰到好处的羞涩从眼底蔓延至整个脸庞,再到微微发红的耳垂,每一处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韵味。这种羞涩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娇羞,仿佛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在面对心仪之人时最真实的反应,拿捏得堪称完美,让史谦文愈发着迷。
史谦文静静地走在苏婉君身旁,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那娇俏动人的脸庞上,心中思绪万千。他暗自思忖着,眼前的苏婉君就如同一朵盛开在春日里的娇艳花朵,清新脱俗、温婉可人。她的才情、她的美貌、她那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姿态,无一不让自己心动。若是她也能有苏珮珂那样好的出身就好了,苏珮珂虽有侯府做后盾,但在他眼中,却不及苏婉君这般善解人意、充满魅力。
若是能将苏婉君这样的女子娶回家,那才是真正符合自己心意的。与她共度一生,每日欣赏她的笑靥、聆听她的话语,想必那会是一种极致的幸福。哪怕世间有再多的纷扰,只要有她在身边,一切都将变得美好起来。这样的念头在史谦文的脑海中不断盘旋,愈发坚定了他对苏婉君的倾慕之情。
苏珮珂带着春兰在那片绚烂盛开的桃花林中悠然地赏着花。微风轻拂,粉色的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然而,远远地,一阵欢声笑语打破了这份宁静,那是史谦文和苏婉君的声音。那笑声在苏珮珂听来,是如此的刺耳,就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让她顿感一阵恶心。她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不想再看到这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她急忙拉着春兰转身就走,脚步慌乱而急促。可没走一会儿,她就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这里地势空旷,周围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若是继续走下去,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在这情急之下,苏珮珂心生一计,她低声对春兰说道:“春兰,快,施展轻功带我跳到树上。”春兰会意,立刻拉着苏珮珂,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燕般飞起,稳稳地落在一棵桃树上。随后,春兰又迅速跳到了旁边的另一棵树上。
这桃树十分粗壮,树干需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枝繁叶茂,那浓密的枝叶就像一把天然的大伞,刚好能将苏珮珂的身形完全遮挡住。苏珮珂小心翼翼地待在树上,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紧紧地盯着下面的两个人。只见他们二人正款款而谈,苏婉君巧笑倩兮,眼中满是柔情,史谦文则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欣赏。
苏珮珂看着这一幕,思绪飘回到前世。或许前世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一幅场景吧,而自己却还像个傻子一样,满心期待着与史谦文的美好未来,却不知他们二人早已情投意合,背着自己暗度陈仓。她在心中自嘲地想着,自己真是傻得可怜啊。
此时,树下的二人发展可谓是神速。苏珮珂猜测,大概是苏婉君急于将史谦文拿下,所以才这般心急吧。只见他们继续向前走着,突然,苏婉君像是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身子一歪,“哎哟”一声轻呼,原来是扭到了脚。这下子,史谦文赶忙上前扶住她,满脸关切。两人的手就这样拉在了一起,苏婉君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更显楚楚可怜。
史谦文心疼地问道:“你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苏婉君轻咬下唇,摇了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只听她带着一丝委屈说道:“我在家中竟是这样的处境,若是让母亲和长姐知道我这般不小心,定会责骂于我。”
史谦文皱了皱眉头,眼中满是怜惜:“你那长姐看着也像是个好的,却不曾想背地里竟是这样刻薄的。”
苏婉君听闻,心中暗喜,却装作更加难过的样子,拉着史谦文的胳膊,娇声说道:“史公子,可否带我去别的院子稍作休息?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敢回自己的房间。”
史谦文略一思索,对身旁的小厮说道:“你去找监寺,让他帮忙安排一间房。”小厮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跑去安排了。史谦文则扶着苏婉君,缓缓地朝着远处走去,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待他们走远了,苏珮珂在树上心急如焚,她赶紧对着另一棵树上的春兰低声喊道:“春兰,快去叫人,我们准备捉奸。就说我不见了,让大家都来帮忙找。你快去,我在这儿等你。”
春兰的脚步如飞,身姿矫健敏捷,似一阵疾风般掠过。她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前方史谦文小厮的身影,全力追赶。那速度之快,仿佛脚下生风,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小厮。她不敢有丝毫懈怠,眼神紧紧地盯着小厮的一举一动,暗自记下他们将要前往的屋子所在之处。 完成这一任务后,春兰不敢耽搁,立刻转身朝着程瑶所在的方向奔去。
她深知情况紧急,每一秒都至关重要。找到程瑶后,她气喘吁吁地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知,随后便带着众人急忙朝着那屋子赶去。 即便苏婉君和史谦文此刻什么都还没做,但在这佛门净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身就是一件违背常理和道德之事。
只要众人能当场撞见这场景,那么他们二人的名声就会彻底受损,再也无法摆脱这层关系。这就如同两把锁,将他们二人紧紧锁死,让他们成为众人唾弃的对象,苏婉君再想耍什么手段也就无济于事了。
苏珮珂原本满心以为这树上是绝佳的藏身之所,既隐蔽又安全。那茂密的枝叶如同一个天然的屏障,将她的身形完美地遮掩起来,从下方无论如何也难以发现。在这里藏着,就如同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可以躲过那令她厌烦的两人,也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她看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她却忽略了一件极为尴尬又棘手的事情——人有三急。此时,一股强烈的尿意袭来,让她顿时慌了神。她眉头紧皱,心中焦急万分,不断地在心里盘算着对策。这大树如此之高,自己又不会飞,根本没办法下去。若是春兰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回来得晚了,自己万一忍不住可怎么办?这要是真的发生了,那可就太丢人了。
她现在真是后悔不已,怪自己当时只想着躲避,怎么就没考虑到这种情况呢?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失策呀,她在树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