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晋江独家发表/莫八千著/感谢所有正版小可爱~转瞬之间,千头万绪。
是否郡主一直以来都是在哄骗于他,只是为了叫他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郡主是不是从未把他放在心上,所以才从来不告诉他任何打算?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注定都只是无用功。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郡主对自己毫无感情。但很快,又被他否认了。
若真是对他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又何必与他亲近?这么大的牺牲。
只是为了让他帮忙透露透露皇上的心思、在皇上那边帮衬几句,哪里需要选中他打发打发宫中沉闷无聊的时光,随意逗弄逗弄。或许是瞧着他模样尚可,又是宫中有头有脸的人,日日都能打理得干净,便说白了,也就是贪一时之欢罢了。
反正不褪去衣裳,不大声说话,他们与寻常男子的差别倒也不大。怪不得相处至今,她也只是对他亲亲抱抱,从未有过更深入无间的触碰。还好他.......从未表露出期待。
他从不愿意承认,郡主对他,不过如此。
而猝不及防地听到真相,让人心酸到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好似从未来过。可香阳知道他来过,若此时不见郡主就直接离开,郡主定会知道他听到了什么。
他不确定郡主会不会连样子都懒得与他装了,就连最后的相处机会都从指缝间溜走。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还能得到一点点怜爱。
陈焕深吸一口气,擦去脸上的水光。
努力平复了情绪。
等到房间中换了话题,他才轻轻敲了敲门。
“郡主。”
在就可以。
“陈公公?进来吧。"枫黎抬头,冲绪白摆摆手,“去休息吧,这儿有陈公公陈焕垂着头进来,轻轻掩好了门。
他看到郡主冲他伸手。
一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没变过,仿佛郡主从未想过离开。"突然过来,可是有事?
"
他将手放入郡主掌心,看着她合起手掌。
薄茧微微粗糙的触感传来,温温热热地摩擦在皮肤上。还是那么叫人安心。
他真希望郡主能牵他一辈子,别松手。
“没什么,奴才只是......想郡主了,顺道路过,便想与郡主略待一会儿。"怕郡主瞧出他的不对,他还特意模仿过去的模样,微微挑起眉梢,“怎么,奴才无事便不能来寻郡主么?
枫黎闻言,脸上笑意扩大:“怎么会,你过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陈焕低哼:“哼,这还差不多。”
过去他很喜欢暗暗往郡主身上黏,偷偷地希望她能升起些别的心思。这回,按捺住了自己扑进她怀里的冲动,只站在一旁。枫黎觉得奇怪,扬头看他:“怎么不坐下?”
“郡主。”
陈焕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早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多了层水汽。他意识到了这点,掩饰般抿了下嘴唇。
注视着那张占据了他大半心神的脸,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一次上涌。他真想问郡主,能不能不走?
或者,带他走。
别把他一个人丢在宫里。
幸福来得太快,可也太短暂了。
他不想往后数十年,都靠着这一点点短暂的回忆支撑着走下去。可他问不出口。
他太清楚了,郡主既然打算走,除了皇上,便没人能留下她。若他真有留下郡主的能力,她一早就不会打算离开。郡主也带不走他,皇上不会允许的。
原来有时候爬到高处也不是好事。
话在嘴边绕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
他换了话题:“再过两日,就是赏花会了。”
皇上会在赏花会上做最后的决定,为郡主赐婚。战报来得早一步就能打破此事;
而来晚一步,皇上金口玉言,或许就盖棺定论了。枫黎知道皇上的心思。
那日在勤政殿外,陈焕心情不好,难道皇上与他说的就是此事?她没再让陈焕坐下,而是自己站了起来,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到底怎样还不确定呢,何必为还没发生的事难过?她没说太肯定,因为她也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怎样。官方战报还未送到京中,她不知道等战事传来,皇上到底会不会派她出征。从她的角度来看,她是不二人选。
但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
一切她没法掌控的事,都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而那些她决定不了的事,她很少心烦,因为想再多也别无用处。若皇上非要留她在京中,那只能另寻他法,徐徐图之了。她绝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盼望出征的将军与将士们命陨沙场。“郡主通透,但奴才做不到。”
陈焕此时有些怨。
NO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他的想法就那么不重要么?
“倒也不是通透,只是见过太多无可奈何了。”枫黎叹了一声,特意放柔了动作,把人一点点地抱进怀里。手掌轻柔地抚在他的背脊上。
陈焕似乎比平时少了一丝生气,不跳脚,也不骂她。只是在被她搂住腰身的时候,无声地红了眼眶。她有些不舍得看陈焕这样。
人,第二天就丢了性命,连个全尸都找不见,有几个人能逃出宿命.....“我们行军打仗的,早就习惯了有一天过一天,兴许前一天晚上一起喝酒的“呸呸呸!”
陈焕这回急了,一下子打在枫黎的肩膀上。
他骂道:“不准乱说!郡主福与天齐,即便出征在外,也定是算无遗策、百战百胜!
"
他这次猛地意识到了一个比郡主离开他更可怕的事--出征在外,战场上九死一生。
想到这个,郡主对他的感情如何都不那么重要了。他希望郡主能健康长寿,好好地活着。
他怕郡主真会出事。
如果郡主被皇上留在了宫里,岂不是两件事都迎刃而解了?郡主既不会离开他,也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
他们是不是就能顺遂地......过完一生?
枫黎见他终于“活了过来",低声笑了起来。
她自豪道:“那是,本郡主自是百战百胜,要不是有些实力,怎么镇守北地那么多年?
"
“你知道么,北地的景色与京中很不一样,天更蓝,草更绿,百姓们的日子或许不如京中富足,但欢喜却不少,每次走在街市中,看到百姓们笑容满面地跟我打招呼,感觉特别满足。"
回忆起从前,她眼皮微瞌,漆黑的眼眸带着笑意,却也染着某种苦涩。福的生活。
她说:“我曾在大家面前说,我会永远护佑他们,让他们能一直过着平静幸可如今,她却需要拿战乱作为回去的理由。
她已经能预见那座遍地战火的城池是何等模样。总有罪恶感蔓延在心头。
正如绪白所说,一切都不怪她,她却难以心安理得。只要可以,她一定要回去亲手平定战乱。
不管前路危险与否,胜算几分。
停顿半晌,她叹息般笑了一声:“倒是我食言了。”陈焕猝不及防地窝在她肩头掉了眼泪。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胸口钝钝地疼。郡主是真情实感地担忧百姓,还是在说给他暗示?又或者二者皆有。
他觉得郡主是说给他听的,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他,她会走。她在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在跟他讲道理。
她不会为他留下,因为她向往自由,肩上扛着责任,装着比他更重要的人与事。
或许,郡主根本就知道他方才在门外偷听。
没有直白地跟他说,是一种温柔。
也是一种残忍。
对他而言,太残忍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他心里只有郡主,而郡主心里盛的太多了。
就算郡主留在了宫里,得知北地动荡、民不聊生,她能不忧心么?她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与他你侬我侬么?即便有人替郡主平定了战乱,她此生都困在方方正正的皇宫中,会高兴么?会不甘心的吧,心里会有怨恨的吧。
若能自由自在地生活,谁会愿意一直留在宫里呢?他要能走,他也走。
郡主在宫中不会快乐。
他知道。
枫黎感觉到肩头的湿润,连忙抬起陈焕的脸:“怎么还哭了?”陈焕觉得丢人,用力扭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小家子气的狼狈模样。他清了清喉咙,隐下哭腔,才道:“奴才心疼郡主。“那也别哭了,我都要心疼了。”
枫黎用手指擦去他眼角的泪珠。
她是真的有些心疼了。
起初意识到自己对陈焕的兴趣,只觉得喜欢便喜欢了,她要凭着心意与他在一块儿,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其他一切都抛到脑后去吧。如今见他红着眼眶的模样,突然不确定她在自己的前路都不明朗的情况下接受他的感情......
到底是对是错呢?
明明他在旁人面前那么气定神闲,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宫中那么多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脸色一沉就让宫人颤上三颤,害怕得不得了.......这么一个人,在她面前,却总能弄得她心中不舍。她出征作战,活下来了还好;
若真有个三长两短.
眼前的人要难过成什么样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能不能离开京城都不一定呢。她如今怎么也开始想那些没发生的事了。
“郡主若真心疼.......不要离开了。
陈焕还是没能说出口。
何必明知不可能,还非要去自讨没趣呢?
他侧头,吻在枫黎唇畔:“郡主今日还未亲奴才呢。”“.....”枫黎轻笑,“是我的错,冷淡陈公公了。”陈焕红着眼瞪她:“郡主就知道取笑奴才。”
不就是因为没被亲而委屈那一次么,郡主要记到什么时候?需求罢了。
枫黎一边擦去他脸上的水痕,一边吻他的唇:“哪里是取笑,正视陈公公的陈焕听了,心里又是满足,又是难过。
郡主愿意包容他的小性子,记得他的小期待。
那些小事她都愿意做。
她只是不会为他停留罢了。
她有她的原则,她的追求。
和那些相比,与他的感情只是真实存在却格外渺小的东西。在她那无足轻重。
他想,如果郡主一定要离开,那他祝郡主旗开得胜。等平定了战乱,郡主就可以如愿留在北地,又可以骑着马光鲜亮丽地穿梭于市井。
看上了哪家的少年,就接过他们塞过来的礼物,将人纳入怀中。他圈住枫黎的脖颈,在她耳畔轻声地问:"郡主,骑马在百姓的拥簇中入城,是个什么感觉呢?"
回京入宫一遭,郡主归去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不知道那时,她还能不能想起,远在京城也有人为她牵肠挂肚。她会记得吗?
记得她曾经给了他一点点施舍,让他偷偷地窃喜了一整个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