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第十三天
刘伟发在网上的图文一开始还没被多少人注意到，但明星的八卦对吃瓜群众来说总是有天然的吸引力。
他起的标题又足够标题党，慢慢地，帖子的浏览量越来越多，随着转发数的增长，一个名为#综艺？明明是宫斗现场#的tag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热搜的尾巴。
“琳姐，你看这个！”
在酒店里，小秋原本正盯着直播间，手里拿着手机时不时地刷新两下，想看看云墨景今天到底能上几个热搜。
刚看到这个tag的时候，她甚至没往云墨景身上联想，只是因为“综艺”这两个字，才顺手点了进去。
却没想到这居然就是云墨景的黑热搜！
说是云墨景的也不准确。
博主发了一个链接，附上几张截图，点击链接后直接跳转到一个有名的八卦论坛，图中的帖子正带着“Hot”标高高挂在最醒目的位置。
发帖人在帖子中把全员都往黑暗向分析，就连没开口的纪亦寒，都被他强行抓了几个小动作，像模像样地分析了一顿。
琳姐接过来一看。
好么，直接给她气笑了。
帖子从云墨景爬树开始说，一会儿说她爬树是凹人设，一会儿又说她爬树很不雅观，没有女明星的样子。
说她分辨果内虫子是靠买通节目组作弊，直接丢果子给纪亦寒，是对他不尊重；扔果核是乱扔垃圾；只给江蓠带果子不给楚河带是搞小团体霸凌别的艺人……
总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随便一个细小的举动或者言论，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被发帖人解读出一大堆隐藏含义，韦琳勉强把帖子看完，都差点被洗脑。
……她家艺人，有这么复杂？
小秋拽过笔记本，刷新热搜榜单，看到黑热搜的热度明显有了加速的趋势，已经爬上了前十。
“琳姐，怎么办？”小秋快急死了，云墨景才刚签约不久，上了这么个黑热搜，就算事后澄清，名声也会受损，这事儿处理得稍有纰漏，都会给云墨景未来的事业带来后患！
韦琳取消“只看楼主”，先看了看论坛吃瓜群众的评论风向。
果然由于楼主分析得过于细致，楼里有一些常年吃瓜的路人提出了质疑。
可楼主连解释都懒得给，直接删评拉黑一条龙，有些上一秒还能看见的质疑，在刷新之后都直接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而那些顺着他说的，他都点赞加精。
琳姐看完帖子，先给公司公关部打了个电话。
黑热搜的热度得先压，但还不能着急删帖。
这些图文帖子可以是刺向云墨景的利剑，但同样也可以为她所用，给她带来利益。
韦琳心中燃起熊熊火焰，只觉得自己熄了火的战意都被勾出来了。
艺人都这么争气了，那她这个经纪人，怎么也得不拖后腿不是？
她给法务部也去了个电话，要求他们及时保存证据，随后又联系节目组，说明此事后，有条不紊地联系节目其他嘉宾的经纪人。
小秋在旁边看得也热血澎湃。
她听到过一些琳姐的过去，听说琳姐以前是一个很强势很有手段的经纪人，自从出了点什么事之后才一蹶不振的。
她还担心云墨景出事琳姐会不想管。
看琳姐这样她就放心啦！
在忙叨一阵儿之后，韦琳刷新一下热搜榜界面，却发现那条黑热搜的热度不降反升。
“怎么回事儿？”韦琳皱了皱眉，她该通知的都已经通知到了，按理说这些电话打完，这条热搜就应该直接消失在这个榜单上才对。
眼看着tag后面代表热度的数字一直在上涨，韦琳又给公关部去了个电话。
她压抑着火气，沉声问：“怎么回事？那条黑热搜怎么还没下？”
公关部的人陪着笑，语气听起来很客气，可说的话却让人冒火：“哎呀，我们也是要评估的嘛。刚才组内紧急开了个会，经过我们商量之后，一致认为，这条热搜完全没有撤掉的必要。”
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在安静的酒店房间中不受任何遮掩，小秋坐在旁边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韦琳还能保持理智，冷静地问：“你们开会开了什么内容？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公关部的说：“您别急，您看啊，这个云墨景呢，她毕竟是个新人，没什么热度，这时候正需要一些东西给她提供一些热度。这咱们业内也是有一句话的，‘黑红也是红’嘛，您看，咱们不如让这条热搜再多待一段时间……”
韦琳冷声打断：“然后等其他家的主动花钱压热搜是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其他家的公关部也这么想，这条热搜难道就一直这么挂着？”
“那肯定不可能啊，这种明星八卦，他们也就看个热闹，路人看完热闹就忘记了，最终粉丝们下来控场，这事儿不就完美解决了？”
韦琳问：“你当路人都只有七秒记忆吗？看完就忘？云墨景的路人缘会因此受到影响，她以后的工作怎么办？粉丝控场，亏你说得出来，云墨景自己的粉丝都还没稳固呢，其他家的粉丝出面说什么话你能控制？”
公关部的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话筒里的人才慢慢地说：“反正……”
韦琳冷笑：“反正这个预算你们就是不肯用在云墨景身上，对吧，觉得她没价值？”
电话那头苦笑着打哈哈：“您别为难我啊，这话说得，刚才那些决策还不是上面人的意思？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肯定还是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上面？
韦琳一怔，上面是哪个上面，将白会特意安排秘书给她打电话，就为了让她在云墨景录节目的时候多上点心，他是肯定不会坑云墨景的。
……但他一出手给安排了这个凉凉综艺，这种安排到底是不是他下达的，还真说不好。
不能真是小将总安排的吧。
韦琳心里有点打鼓，把自己熟知的高层想了一圈，都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在这上面坑云墨景。
但要说某个高层觉得不值得在云墨景身上投入公关费，也是有可能的。韦琳想了想，觉得若是这种情况，她有自信能说服对方安排预算。
于是她问：“你给我个准话，到底是谁要求的，我亲自去说。”
公关部那人磨磨唧唧地不肯直说，韦琳的心被他搞得七上八下的，索性问：“这样吧，我说，你就说是不是。是你们部长吗？”
“不是。”
“比部长大吗？”
“……是。”
“不会是小将总吧？”
“…………是……”
“好了，我知道了。”韦琳一下子把电话挂了。
小秋把对话完完整整地听了个清楚，这会儿还有点懵，傻傻地问：“琳姐，怎么办？”
韦琳一咬牙：“我打个电话去问问。”
上次小将总秘书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她习惯性保存了，这会儿“兴师问罪”倒是方便。
电话一拨过去，对面在铃响三声之内接通，语气温和地问：“有什么事儿吗？”
琳姐最擅长通过语气听出别人的态度，一下子心里安定了不少，也不兜圈子，把刚才的遭遇都说了一遍。
对方听完之后很肯定地说：“这种安排绝对不是小将总的意思，事实上，小将总这会儿正在看直播，他还不知道黑热搜的事。我去跟小将总说一下，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这句话算一颗诚意满满的定心丸，韦琳心下大定，估计这事儿一定能解决了。
但毕竟已经耽搁了这么久，黑热搜的浏览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就算是现在撤热搜，也早就过了黄金公关期。
小将总这种不了解圈子的门外汉就算想帮忙，估计也就是让公关部多拨点钱撤热搜。
韦琳不但不着急，嘴角还勾起了一抹笑。
想抹黑别人，那么就要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她从业这么多年，从来就不是一个手段光明正大的人。
之前的艺人也是因为这些事情和她产生矛盾，跟她离了心，她因此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个行业，才提出离职，要离开这里去散散心的。
那么散心之前，她就是小小地出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这个笑把旁边的小秋看得一哆嗦，差点把杯子里的咖啡泼在电脑上。
然而一眨眼，琳姐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很公事公办地对她说：“小将总这边估计还需要点时间，接下来我跟其他艺人团队沟通，你要好好学。”
小秋看琳姐拖过笔记本，随手打开了一个文档，双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字，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好几个解决方案便罗列在电脑屏幕上。
虽说这些方案还比较粗糙，但已经初具模型。
小秋以往也挺关注娱乐圈，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娱乐圈常用的手段。
*
与此同时，将白也听到了秘书送来的消息，自己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抱一下亲爹的大腿。
他走到书房门口，一把打开书房门，整个人不着调地靠着门框，伸个脖子往里瞅。
“爸，你忙啥呢？”
将青峰正皱着眉盯着手机看，屏幕中传来让将白分外熟悉的声音。
……难道……
将白灵光一闪，问：“爸，你也看直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