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同母异父
连城连续下了一晚的暴雨，第二天一早终于放晴。
铁桶似的钢板房内，酷热难耐。
宋岁欢是被热醒的，她眼睛被蒙住，看不见走周围的环境，一股潮湿和腐臭的味道钻入鼻腔，她干呕了几下。
手是紧绑着的，好在绑在前面，她侧倒下，拼命磨蹭，用手摘了眼睛上的布。
她所在的地方是个四面都是铁片围住的房子，房间里倒是被打扫过，她和陶芝芝躺在一堆稻草上，雨水渗进来，上面干的地方没有多少。
宋岁欢估摸这是在海边或者河边，因为她听见了水声。
陶芝芝被推醒，惶恐的看了看四周，这几年经历的事情让她不至于哭出来。
“岁岁姐，我们是不是被绑架了？”
“嗯。”
“我们会不会被撕票？”陶芝芝问。
“目前应该不会。”宋岁欢皱眉，她看了看四周，密不透风的，连窗户都封死了，才几分钟的时间，感觉屋内的温度已经上升了好几个度。
过了一会，陶芝芝也感觉到了周围温度的变化，问道：“岁岁姐，我们会不会死？”
……
顾堇订了机票，却被困在机场，海关以海外公司涉嫌违规操作为理由把人扣住。
至此，他隐隐察觉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一连两个小时，他不断的给国内打电话，无一人接听。
丁助理上前汇报说：“顾总，连城那边发生大暴雨，机场和通讯设备都被损坏了。”
顾堇烦躁的挥挥手，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刘安平。
越是慌乱的时候就越需要冷静，顾堇一连点了两根烟，抽完才打通那边的电话。
“阿堇，怎么样，珊儿有信息了吗？”
顾堇站在休息室的窗户口，徐徐的冷风加速了烟的燃烧程度，他半晌才嗯了一声。
“刘叔，我们认识很久了，那个时候你老是抱我，围棋，象棋都是跟你学的，”
顾堇可不是在怀旧，他是在想，人是怎样被权利裹挟，一步步走到面目全非的地步。
刘安平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叹口气说：“珊儿是我的命，我只要她安全。”
“那其他人呢？”顾堇指的是的宋岁欢，他在试探。
“珊儿安全，其他人自然也就安全。”
挂了电话，顾堇捏紧了手机，没忍住直接扔了出去。
手机以一个抛物线的方式砸到墙上又回弹，屏幕碎得四分五裂的，丁助理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顾堇多少年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稍作准备，顾堇出了休息室，门口还有人拦，他让丁助理给刘安平打电话。
“这就是让我去找人的态度吗？慢了一分钟，我可什么都不能保证。”
休息室外的安保人员果然放行，顾堇到机场外面，拦了一辆车往贫民区开去。
一路上，丁助理小心翼翼的看了顾堇好几眼，到一个脏乱的街道，车子停下。
顾堇钻入街道，七拐八拐，站在一间紧锁的房门前，手指有节奏的敲击门板，没一会一个黑人开门。
“有事？”黑人问。
顾堇用丁助理都听不懂的语言和黑人交流，原本还有些防备的黑人立马换上笑脸，把人往楼上迎。
街道对面，跟踪顾堇的人立即把消息传给刘安平。
这边，刘安平思索再三，顾堇是极不好惹的，虽然现在连城没有通讯是做掉宋岁欢的最好时机，可为了保证刘珊的绝对安全，他还是通知了顾朝南，再等等。
他们用的是内部电话，顾朝南在收到信息后，并没有让人把宋岁欢从房间里放出来，而是找人开了一扇小窗户。
“生死有命，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们自己了。”
……
贫民窟。
刘珊不知自己被关了多少天，身体哪都不舒服，她无法面对自己这几天遭受的非人折磨。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开始被绑架就选择自杀。
大门缓缓打开，今天挑选中刘珊的客人走了进来，看见她这副样子，一边嫌弃一边露出贪婪的目光。
在一众的外国妞中，她这样的柔弱的东方面孔很容易勾起体内的暴虐因子。
男人指了指浴缸，让刘珊先去洗干净。
刘珊拼命的摇了摇头，她看这次的客人还算有些体面，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哪里还看得到平时尊贵大小姐的样子。
她祈求看男人的眼神犹如看一个天神，她愿意被她凌虐，只为了换取自己出去。
“求求你，救救我。”
男人用鞋尖挑起她的下巴，“我就是在救你呀，我迷人的小姐，上帝说要带给别人快乐，一会你会很快乐的。”
刘珊拼命摇头，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我家很有钱，只要你救我，或者让我打一通电话也好，我肯定会给你特别丰厚的报酬的。”
几乎，刘珊对她招待的每一个客人都说过这句话，无一例外，他们都认为她是疯子。
“刘小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最下等的妓女，也比你高贵呢。”
男人说的中文，刘珊想装不懂都不可能，她脸上火辣辣的。
“求你救救我。”
男人缓缓放下脚，皮鞋踩在她手上，“我跟你讲个故事，从前有对姐妹，赛坤和赛娅，因为他们的父亲是酒鬼，母亲跟人跑了，他们两兄妹相依为命的长大。哥哥赛坤为了能让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帮一家人做了坏事，结果那家人为了消灭证据，要把我杀了。”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化了，“看见了吗，这是刀子坎的，就差了一点，我就活不了了。而那家人呢，活得越来越好，好像曾经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关于家里那些事情，刘珊是知道一点的，正当她打算装不懂时，男人给了她一脚，“你爹这么多年年，就是以你这副嘴脸活下去的。”
刘珊脸上火辣辣的，疼极了，她不敢哭，只能捂着自己的脸。
“你知道宋岁欢吗？那是个极美丽又聪慧的女孩子，如果是她，她一定会说，换成是她，她一定在事情发生之前把事情捅出去，鱼死网破。你们一家施加在她身上的，凭什么这么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刘珊止不住的颤抖，她匍匐到赛坤脚前，“你认识阿堇，那你一定知道我是他的前妻，求你放了我，刘家做过的那些罪行，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赛坤哈哈大笑，“前妻？你怕是连个情妇都算不上吧，堇在三天前到这边，可他并没有联系我，也就是说，他在拖，他不想找你。”
“不可能！”刘珊情绪激动，难以置信，“你说他来了？”
这时，赛坤的手机响起，他勾唇一笑：“瞧瞧，他打电话来了。”
接着，他接起电话。
“嗨，堇，好久不见。”
顾堇单刀直入的问：“刘珊在你那？”
赛坤莞尔，中国人说话就是有意思，老是喜欢绕好几圈，他回道：“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顾堇停顿一下，声音冷冰冰的，“做绝一点，还有，别弄死了。”
刘珊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然后又被推下万丈悬崖，她拼命的大喊，“阿堇，我是刘珊啊，我们就算没有夫妻情分，你也要看在曾经我照顾你们的份上……”
她搬出顾星澄，“澄澄那么小，那么单纯，你怎么跟她说呢？”
顾堇一直等她说完，缓缓道：“我原本已经放过你了，是你爸，做得太绝了。”
电话挂了，刘珊绝望了。
……
当天下午。
一则视频在暗网不断被点击，流量一度飙升。
刘安平最近一直有关注暗网的活动，彼时他正在开会，秘书急匆匆的闯了进去。
“做什么，冒冒失失的。”刘安平批评道。
秘书擦了擦汗，把视频摆放到他面前，“刘市，是在暗网发布的，找不到源头也无法阻止它的传播。”
刘安平气的气息不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视频最后，刘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嘴角流血，她哭诉道：“刘安平，我真后悔做你的女儿，如果不做你的女儿，我根本不会遭受这些，你就是个人渣，禽兽，你肯定会下地狱的。”
刘安平知道刘珊是被胁迫才说这番话的，可她眼神里的恨意是真的。
这么久以来，他自己手上多少血腥他并不在意，可他一直在保护刘珊的纯洁。
终于，刘安平再也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你们欺人太甚了！”
秘书在旁边抽了抽嘴角，作为事件的间接参与者和旁边者，他心里无比清楚的知道，欺人太甚的一直是刘安平，被他残骸和踩在脚下的人何其无辜。
他提醒道：“刘市，小姐还在他们手里，可是宋岁欢那边如果再关下去，人很有可能脱水而亡啊。”
刘安平笑得阴沉沉的，“这件事是顾朝南做的，关我什么事，就让顾家父子自相残杀好了。”
他想起什么，忽然拨通了顾堇的号码。
“暗网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珊儿有信息了，你给我赶快去找！”
顾堇正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他包了一架私人飞机回国，连城的机场停不了就近找可以停的地方。
他很担心宋岁欢。
已经深深失去过一次，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他会疯的。
“我只能保证她不死。”顾堇说。
刘安平快速的思索他这番话里的意思，很快反应过来，“珊儿在你手里？”
“不在我手里。”顾堇如实说，“你自己得罪了多少人，你心里没想法吗？刘叔。如果岁岁没事，她肯定也没事的，否则。”
“疯子疯子。”刘安平握紧了手机，他以为握着宋岁欢就握住了顾堇的命脉，却算忘了，论起疯，谁能疯得过他！
“我就是个疯子，别惹我。”顾堇冷声道，“但凡岁岁有一点事，我绝对让刘珊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电话挂了，刘安平脱力的坐回凳子上，他立即拨打了顾朝南的电话。
那边通讯修好了，电话很快接通。
“看你教出来的疯子。”刘安平一向在顾朝南面前趾高气昂的，这会把气全撒在他身上，“顾堇拿着珊儿的命威胁我不准动宋岁欢。”
“他的威胁已经没有用了。”顾朝南说，他已经命人在房子周围点燃了火，他深知，只有做到最狠，才能让一切回到正轨。
电话刚挂断，顾谦闯进房子，手里拿着的是厨房的刀，直指着顾朝南。
“芝芝是被你绑的，是不是？”顾谦虽然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从这对夫妻住进民宿，他就各种不舒服，那种感觉相似又陌生。
林芸素整天对陶芝芝颐指气使，抬着个鼻孔看人，在他的记忆当中，几乎没有人能这么对陶芝芝。
尽管他不想承认，这多年的相处，陶芝芝已经在生命当中留下不可或缺的位置。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这么指着我？”顾朝南负手而立，一脸威严。
“我管你是谁。你只要告诉我，陶芝芝失踪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顾朝南看着顾谦那张脸，以前培养出来的绅士黄金二儒雅不见半分，身上只要野蛮和粗鄙，他叹了一口气道：“阿谦，我是爸爸啊。”
“我还是你爹呢！”顾谦气急了，他说的什么完全不过脑子，“交出陶芝芝，不然我今天让你半条命都送在这里。”
“你额头上有一块疤，是七岁时为了保护弟弟自己摔下楼梯砸的。”顾朝南缓缓的说，“大家都以为你是为了保护弟弟，我知道，你是怕我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弟弟身上故意使坏的。这件事被我发现了，你求我不要告诉你妈，然后做了一个暑假的奥数，第一名却被你整天玩乐的弟弟抢去。”
顾朝南对这些事记得很清楚，为什么清楚呢？
大概他的儿子平平无奇，而那个人的儿子是个天才，他不忍自己的儿子失落，总是鼓励。
顾谦听着那些话，脑海里有些许的片段闪过。
“你说我是你儿子？”
“对。”
“那顾堇呢？”
“是你同母异父的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