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婢子婉君
第四章：婢子婉君
“好了，娘知道你委屈，想要得到什么，必先舍弃什么，这个道理还要娘教你，你这丫头啊，醒了，娘屋里有一套粉色的水蓝纺纱裙，快去试试。”萧姨娘看着女儿委屈的模样还是心疼了，叹了口气稍稍透露了些端倪。
“谢谢娘。”端木蕊听到水蓝纺纱的时候心里的不快早就飞灰湮灭了，漂亮衣服的吸引力始终要比无关紧要的人更大。
夕阳的余晖照射进来，染红了躺在床上休憩的秀美脸颊，端木黎紧闭的双睫轻轻颤抖着，过了几秒后，那双如镜面平静的眼瞳睁开。
睡了一觉身子的沉重感确实消减不少，端木黎斜靠在床沿边上，眼眸冷清的望着窗外翠色的植物上，心里回忆当年在后院斗得势成水火的两位姨娘，她想要在后院中占有一席之地，首先要防备和算计的就是她们。
端木蕊的母亲萧月岚和端木雅的母亲雪无双……
萧姨娘是个精明人，不然也不可能从一青楼女子一跃成为相府相爷最宠爱的女人，许是因为青楼出身，看得太多，萧姨娘更是明白男人是靠不住的，所以她从没有把希望放在父亲身上，温柔体贴全是建立在父亲的身份地位上，这也是她能在相府彻底垮台之前带着足够过下半辈子银两出逃的原因。
与之相较，雪姨娘性格虽然狠辣，但智谋却屈居在萧姨娘之下，性格也不似萧姨娘温柔小意，有一种潇洒肆意的感觉，加上雪姨娘的容貌偏向大气，所以一直被萧姨娘压在下风口。
端木黎细长的眉轻轻聚拢，从明面上比较帮助雪姨娘更适合她，但端木雅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若是一个不小心露出些端倪，只怕会被反设计，到那时计划中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就会变成自己和萧姨娘。
与萧姨娘联手，端木蕊一向对自己嫡女身份十分厌恶，加上她就算联手也不打算让萧姨娘知道自己并未痴傻，在某些时候说上写‘真话’，一个傻子怎么会说谎，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相信的了，可端木蕊那个性子，只怕会把事情搅黄。
两者对比后，无论哪方都不适合与之为伍，弄巧成拙只怕自己都不够她们塞牙缝的，思来想去都找不到适合的合作者，端木黎的心里渐渐升起一种浮躁的感觉。
“小姐，您休息好了？”婉君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瓶口有裂纹的青玉瓷瓶，若有所思的看着端木黎。
小姐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刚才进门的那瞬间，她明明感觉到小姐身边有一种深沉躁动的感觉，府内所有人都知晓小姐智力发育迟缓，十四岁与五六稚儿无差，照道理是不可能出现这种隐晦的情绪。
婉君？！端木黎先是被婉君突然推门进来吓了一跳，收敛面上不愉的神情，注意到婉君眼底的疑虑，在心底感叹，婉君的心思仍如前世般细腻，当年若不是婉君相护，自己早在这吃人的后院中死去，她本想让这两个真心相护的丫头轻松些，自己面对那些困难，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婉君怕是已经发现自己不对劲儿的蛛丝马迹了。
“婉君，进来吧，顺便把门关好。”端木黎看了一眼门外，萧瑟的院子空无一人，一个被人遗忘在后院中的小姐，有这样的待遇很正常，许是夜晚到来的缘故，端木黎觉得身体较之前好太多，手臂的沉重感消褪不少。
“小姐？！”婉君看着端木黎坐在床上眉眼中带着璀璨的星光，浅浅弯起的笑颜如同最美丽的牡丹花，倾国又倾城，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是一个傻子？！“您……”
“过来坐吧，想问什么不着急，这院子里除了你和宛若也没人在，用不着端那个奴婢小姐的礼仪。”端木黎笑了笑，这两个上辈子为自己亡的两个丫头，是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刻的记忆，在她看到她们两个死亡的那一刻就定了格。
“小姐您……”婉君心里有很多疑问想要个答案，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看着端木黎，从上到下的打量一遍，暗道，这还是她的小姐吗？
“婉君，不要怀疑你看到的，我就是我。”端木黎有些好笑的看着一向沉稳娴静的婉君，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婉君也能露出这样有趣的表情，是她给的惊吓太大了吗？
婉君坐在端木黎床沿的小角那儿，看着端木黎仿若是陷入了回忆般的模样，一模一样的面孔，却呈现出不同的风情。
平心而论，婉君更喜欢现在这个虽然失去了清透眼眸却有了自己心计的小姐，在高门后院里，没有心计只会被人害死，就像夫人那样，夫人对她和宛若的娘亲有恩，在她们落魄无助的时候伸出手，所以在夫人离世后，她们悉心照顾小姐也是理所应当的，但人毕竟是有心的，谁不想过轻松的生活。
“小姐，您是什么时候……”婉君看着端木黎问道，看宛若之前隐藏自己伤痕的模样，显然是对小姐已经恢复了一点儿都不知情。
“今天清晨醒过来的时候。”端木黎看着婉君，似是感叹似是嘲讽的说道，“迷糊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清醒了，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跟在她这个傻主子身边受尽了委屈，今后不会了。
“那小姐为什么……”婉君看着端木黎眼里闪烁着晶莹，她的小姐……小姐是嫡女，府中唯二的主子之一，小姐清醒了，今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而且小姐不痴傻了，以往那些欺辱过小姐的人都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为什么？端木黎眼底的柔和内敛了起来，整个人释放出冷然的煞气，婉君坐在一边儿受影响做大，身子不自觉瑟瑟的抖了起来。
“婉君，这后院的阴私你知道的不比我少，若是此时我莽撞的恢复了，你说那些后院的人能容的下我吗？只怕原本不合的姨娘们会立刻摒弃前嫌联手再次把我拉下马吧。”嫡女……自古这个身份就是加快死亡的催命符。
在端木黎的提醒下，婉君也意识到后院那些姨娘们，各个手腕了得，若小姐真的恢复了，只怕不日就会再临危险，倒不如继续装成个傻子，可是为什么要瞒着她们？她们不值得小姐信任吗？
“婉君，我知道你奇怪为什么我不告诉你和宛若，但我只能说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恢复这事儿你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宛若也不行。”端木黎看着激动的婉君柔和了凛冽的眸光。
宛若的性子欢脱，藏不住事情，若知道自己恢复了，不大张旗鼓也会被人看出端倪，在她还没有任何基底之前，绝不能暴露自己。
婉君则不同，婉君心细如尘，之前它还有几分犹豫，在看到婉君只是一个照面就有所怀疑，即使是她未曾注意表现的反差太大，但这也证明了婉君的细腻心思，日后和那些姨娘斗法，婉君会是最好的帮手。
“婉君知道了。”婉君点点头，看着小姐的眼神，她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若她是小姐，这么处理事情确实是最完善的，宛若确实更适合做一个单纯的人。
“婉君，今日后碧华院除了你与宛若不允任何人踏足，我要你把持住这个院子，找出能够为我所用的人，然后利用各种手段把他们归入我碧华院。”端木黎看着婉君严肃的说道，她身边暂无几个可用的人，为今之计充足人数是万万不可搁浅的。
“可是小姐，现在院子里只有我和宛若，那些势力眼怎么可能会想来小姐的院子里。”婉君皱眉说道，小姐虽然清醒了，可对后院的阴私事儿还没有掌控的能力。
“就是这样才好，现在我们必须蛰伏，没有人注意才是最好，而且能这样平静的日子不多了。”端木黎浅笑道，再过不久就是她十四岁生辰了，皇上舅舅必会来看她。
接下来的路还很远，未知的困难还有很多，但她必须迈出的一步，接下来的风波浪潮将会源源不断，如果连起步都走不到，她还不如继续龟缩在院子里，当一个痴儿了此残生。
“是，小姐。”婉君看着端木黎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这许是她自照顾小姐最为真实的笑颜了。
“早点儿去休息吧，记住，我还是之前那个傻子小姐，以前什么样子，现在也不要有任何变化。”端木黎看着婉君眼底的青黑，还有时不时闪过的萎靡，想到在自己病中的日子她们两个忙前忙后都没有好好睡一觉。
“嗯，小姐，婉君先下去了。”婉君确实累坏了，如果不是宛若身子不适，也轮不到自己来守夜，现在小姐一切都很好，自己也可以放心的去休息。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碧华院的门就被人敲响，端木黎对声音格外敏感，撑起困顿的身子打个哈欠，昨天晚上精神太好，她是将近天明鸡叫才睡下的，看外头天色，她躺下绝不超过一个时辰，这么早谁会来这么偏僻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