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碧落黄泉
第四十一章:碧落黄泉
“小姐不担心？”拾音见端木黎如此，知其心中有数，遂掀翻而去，此事结论已在小姐心中，她何必多问扰了清净。
“拾音，女子所在之地堪比战场，举个例子，我便是坐镇帐中将军，身侧小兵无数，将军行军打仗向来随遇而安，你可曾见过事事预料准确之人？战场千变万化，后院亦是如此。”端木黎把玩俏皮垂下一缕青丝，眉眼浅淡。
自入了小姐眼中，小姐好似从未有过慌乱之时，仿若事事尽在掌握，和此时一模一样，不知为何，拾音突然觉得这般清浅的小姐令人心痛，眼眶酸涩。
忙转过身擦拭眼底泪痕，她思之如此竟当真流泪，真是太不像话了，身为小姐的侍婢，怎可在主子面前失礼，常年隐忍的习惯令其更多时将自己隐藏，不令人瞩目。
端木黎抬首，拾音刚巧擦净眼眶泪滴，除却呼吸不平稳，半分异样不察。“拾音是位心软的姑娘。”
人人都渴望纯善真诚，可实际有几人可做到？世事无常，为保自身，隐瞒欺骗早已成了生活的调剂，端木府是，其他地方亦如此。
“小姐莫打趣拾音，拾音心硬的很。”拾音用力眨眨眼睛，神情肃穆道。她不心软，为了替父母报仇，即便双手染血亦是心甘情愿，与以往毫无目的行动，现下有小姐在，倒觉得有了主心骨，前路不再迷茫。
“是是，拾音心狠手辣，残忍暴虐，是天底下最坏的女魔头。”端木黎露出笑颜，拾音真真儿有趣，看似老成，实际仍带有天真活泼一面，逗弄时犹如炸毛猫咪，可爱的紧。
拾音刚想点头称是，突然察觉端木黎说的这哪是好人，分明是个夜叉，大眼睛眯起，腮帮子微微鼓起，唇瓣张了又张，却不知该说何反驳，最后，只得丧气喊道，“小姐！”
“噗哧。”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偷听的婉君与宛若二人相继笑出，尤其以宛若最甚，捂着肚子笑的肆意。
拾音懊恼瞪了眼宛若，小跑上前伸手欲盖宛若笑脸，“小丫头，不准笑了。”她好不容易塑造的沉稳大姐姐形象一去不复返，小姐坏透了，她二人在此也不提醒。
“哈哈，哈哈，拾音姐姐，原来你这么有趣儿。”宛若性子欢脱，拾音越是不让，她越是这般做，躲到婉君身后探出头说道，声音响亮在场人听的一清二楚。“婉君姐姐，你可得护着我，不然你的小妹妹就得被拾音姐姐吃了。”
“你二人闹趣儿莫牵扯到我。”婉君笑笑，侧开身子将宛若暴露，冲拾音眨眨眼。
拾音见此轻点头，心照不宣缓步靠近。
端木黎心下甚是满意，不过这些时日，婉君拾音已有了默契，随时间流逝，这份默契将会更自然。
“宛若！”拾音趁宛若不注意，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宛若哈她痒痒肉。
一时间整个房间充斥着银铃般笑声，令人闻之留步。
玩闹后，三人乖巧站在端木黎面前，婉君拾音沉静稳妥，倒是宛若一双眉眼灵动，充满希冀看着端木黎。
“怎得了？你们三人玩耍后令宛若如此看着我，宛若，莫不是拾音婉君欺负你，你在向我诉苦？”端木黎一扫云淡风轻，眼眸轻眨，蝶翼般的睫毛上下蹁跹，自然而然流转一丝俏皮之意。
“咳咳，不是啦。”宛若清清嗓子，有些羞赧上前道。“刚才奴婢询问两位姐姐，为何小姐不担心老夫人将了悟禅师请来，可姐姐都不肯说，奴婢只得求助小姐解惑了。”
“原是如此，你这丫头真是……老夫人并不全然信我，只因我名头之上那佛女称呼不得不信，赖嬷嬷此刻只怕遣了人去大千寺将师傅请来，亲自批言。”端木黎笑笑翻动医书，专心致志阅读，这书籍博大精深，越看越觉珍贵无比，师傅毫无保留赠予她，便是真心培养，所以师傅来了，她亦可好生陪同，已尽师徒孝道。
“小姐，奴婢知医道博大精深，小姐只顾这般查阅医书，并不曾实践，无非是纸上谈兵。”拾音看着端木黎忧虑道，医书内容小姐倒背如流，可理论与实际相差深远，若日后误了诊，恐声名不好。
“无妨，师傅不日便过府而来，与其望梅止渴，不如随师傅一同学习。”端木黎放下书，揉揉眉心，面色略微疲倦，近日不知为何总是神似倦怠，时常觉得乏力，初时以为春困，现下愈发严重。“婉君，让人继续盯着，我要知晓师傅入府时间。”
“是，奴婢晓得。”婉君看出端木黎神思倦怠，暗中扯扯拾音袖子，暗示离开让小姐一人休息片刻。
拾音眨眼，一把拽住站在一旁有些无聊的宛若，趁其还未开口，将人连拖带拽拉出门去。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时至日落黄昏，小憩之后情况并未好转，额间涨痛更甚，且内里好似有千万虫咬。
揉眉靠于软塌一侧，眸光落于发落韩嬷嬷时那本书籍，心下有些不快，母亲遗物至今未见，整个碧华院几尽翻过，院中仆从无一人错失，却遍寻不惑，娘亲虽已忘怀，但那唯一念想，若失了……
“郡主为何眉头紧缩，这般妙人儿怎得如此忧愁？有何事情可与在下商谈一二，即便不能解了，却也轻松些许。”端木黎陷入沉思之际，窗外突闪人影，吊儿郎当之音缓缓流出。
端木黎闻言只觉额间更痛，强撑脸色抬首，姿态端庄优雅，此人三番四次出现，真当她碧华院为路边街巷，任其肆意闯入？“你又来为何？可是五殿下有何吩咐？”五皇子言行随心，不想他手下亦是如此，当真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下人。
“在下不知在下竟如此惹郡主厌恶，可今日在下前来确有要事，郡主若错失，当真不值。”紫衣男摸摸脸颊，语气有些哀怨，这脸虽不是他，但亦可称丰神俊朗，一般女子见了莫说脸颊熏红，投怀送抱也是有的，怎得就端木黎如此。
“说。”端木黎看向站于窗前，折扇依旧之人，稍带端详一番，便察觉此人似乎较之前稍显瘦弱，眼下乌青甚是明显，五皇子究竟派其做了什么？变成这般。
“五国邦交郡主应不陌生。”紫衣男不着痕迹环视端木黎闺阁，这屋内有股子奇异香气，夹杂果香中很淡，若非他本人对气味敏感，想必是察觉不出异样。“郡主房内换了熏香？”
端木黎翘首以盼，然对方开了头却转了话题，眉宇微蹙，“仍是果香，我房内不燃香料。”谁知香料中藏了什么毒物，有些药物需两种物件儿混合产生剧毒，所以香料取了也搁置高阁不用。
“真是奇了，郡主院中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夹杂果香中……”紫衣男话音未落，脸色陡然一变，大步上前，一把握住端木黎纤细手腕，食指按住脉门，不多时，脸色暗沉收回手。“碧落香。”
端木黎面色凝结，紫衣男一声碧落香她便知己身近日为何神似倦怠。
碧落香，取自碧落黄泉之意，有碧落，自然有黄泉，碧落香味甚浅，一旦中招便会难以治愈，师傅给与的书籍中毒物排行第三，此药损人身躯不着痕迹，但极为难得，价值千金，一般人绝对支付不起。
黄泉水香味甚浓，但融入饭菜中便会隐去奇异香味，入口便再无解毒可能，通身如撕裂般剧痛，除非血液自体内放光，不然只得活活痛死，死状凄惨无比，威力更在碧落之上。
相传，碧落黄泉的创始者是位可怜姑娘，复姓公孙名九娘，九娘家中时代行医，与人为善，奈何天不遂人愿，九娘青梅竹马的师兄为了前程名利设计害死九娘一家，九娘勉强捡回一条命，姣好容颜却毁之一旦。
九娘师兄与高官之女成亲，二人相敬如宾，琴瑟和谐，公孙九娘养好伤势悄然潜入府邸，见其二人恩爱非常，便思及曾经，师兄亦是如此对话，为报复这对狗男女，公孙九娘化名潜入，一面研制毒药，一面利用自己制造事端。
不过五年，这碧落黄泉之毒已然面世，用料皆属药材奇珍，乃公孙九娘得意之作，药成后，她复了仇，却也因日夜研制而中毒逝去，是以并无解药。
“好大手笔，为了本郡主倒不惜血本！”端木黎脸色不愉，气急攻心，重生后她便事事小心，时刻不敢放松，不料还是中了暗算，手段当真高明！下毒之人端木黎从未多想，定是那神秘幕后主使，为除掉她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所幸并未中黄泉水，碧落香悉心调养寻个时机以毒攻毒便可。”紫衣男见端木黎神色冷峻，便知其心下何等不悦，自打第一面过后，但凡遇到这丫头，便未曾见过她吃亏，而今被人不着痕迹下了这么大的绊子，心下岂能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