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相信正义
伦塔市，警务局。
幽暗的监牢内，詹姆斯在堆满干草的床上坐着。
他盯着脚下的水泥地面，麻木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因为今天，就是他的审判之日。
在此之前的几天里，他已经将自己犯下的罪责统统讲述。
是的，不止是那一件事。
与约翰逊事件无关的其他罪行都说了出来。
比如逃脱税款、垄断市场、恶意打压……
或许是他这些天几度面临死亡的缘故，他在被惊吓过度的情况下，把所有的罪行都供了出来。
而他在被警官开口打断供述后才得知，警察们是在询问他和约翰逊·威斯克的那桩丑事。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他在进到审问室还没坐稳前，就全说了。
此刻，他穿着警务局提供的棉衣等物，本应该很温暖才对。
然而他的手脚冰冷，坐在那一动不动，宛如冰雕。
在他的耳边，传来了脚步声。
但他依旧坐在那，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詹姆斯先生，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出庭审判了，午餐想吃什么？”
他的眼皮稍微跳动了一下，微微转头，用祈求的眼神看向牢门外的狱警。
但他什么话都没说。
或者说，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作为商会的副会长、帝国准子爵，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被判怎样的刑罚。
“先生，如果你没有想吃的东西，那我就按照例餐上菜了。”
他还是用那种眼神望着狱警，一言不发。
无奈摇摇头，狱警转身就走。
“狱警先生，请给我拿一包香烟吧。”
他说话了，只是没有再看他。
他的目光中，恢复了麻木。
“只要香烟吗？好的。”
这句话结束后，这里再次变得安静。
只是他，在无声地抽泣……
“叔叔，要不我们改天去看表演吧，詹姆斯的审判更重要。”
“不用，来得及
。”
“……好吧。”
莫里森和凯斯坐在马车上，正在前往审判庭。
这是警务局的马车，罗斯警官亲自接他们过去。
而罗斯警官，此时却对他们所说的表演感到好奇。
“你们今天还要去看表演？凯斯，你怎么不叫上我？”
“你今天有空吗？”
“我……”
罗斯警官哑口无言，似乎是被他说中了一样。
而凯斯微微一笑，为他解释。
“晚上我们一家人要去看一场魔术秀，为我女儿保送魔法学院庆祝。”
“你女儿保送进魔法学院了？那真的需要祝贺了，恭喜恭喜。”
“罗斯，如果你真的有空的话，晚上这一场表演我就请你看。”
“唉——审判结束后，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啊。”
“所以我就说，你今天有空吗？”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莫里森坐在一旁偷着乐。
罗斯警官身形胖乎乎的，看上去就具备谐星的潜质。
而他和叔叔的对话，总能带来一些幽默。
偷笑之余，他在脑海中与那二位进行了交流。
“莎拉小姐，等会就要开始对詹姆斯的审判了，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莫里森先生，我做好准备了。”
“烟姬，一会就麻烦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简单和她们说了几句后，就结束了对话。
莫里森望向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有些感叹。
自己，越来越像这个世界的人了。
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到我的故乡。
如果真的回去了，我又是什么呢？
我，还是我吗？
马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向目的地疾驰而去。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
这起案件，被列入了最高保密级别。
因此来参加这起审判的人，都不是无关事件的人物。
因此，詹姆斯交代的所有罪行里，那些牵扯到的其他人并没有被带到这里。
而由
于这次事件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所以主持审判的审判长，是帝国的最高审判长——兰多。
并且那座天平，ps—08裁决之衡，也安静的放在他的身前。
兰多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坐在了审判长的高位，等待审判的开庭。
但他不是坐在那傻傻等待，而是在思考。
思考前两天，法比安阁下亲自找他所述之事。
“兰多，相信你已经收到了出庭审判的命令。”
“这次审判的事件，与禁忌有关。”
“我需要你在审判的时候，问被告人一个问题。”
“好的阁下，是什么问题。”
“我需要你问……”
就在他思索间，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人。
即使这场审判被列入最高机密，但出席审判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陪审团的位置，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
莫里森，也在陪审团里面。
为了让自己不被人们注意，他选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而凯斯，坐到了指控方的位置上。
两点半，詹姆斯准时被押送到场。
审判，开始了。
而莫里森，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莎拉、莫里森，准备好了吗。”
“嗯。”
“那么，开始吧。”
莫里森闭上的双眼，在下一刻睁开了。
他抬起头，聚精会神地看向审判庭的“舞台”。
看上去和平时的莫里森没有一点区别。
只是他的双眼布满灰色。
眼神里，流露出憎恨、无奈、悲伤等负面情绪。
以及，一点点希望。
“他”的两只手紧紧攥着，手臂用力地撑在大腿上。
指甲扣在掌中，印出白印。
此时，罗斯已经讲述了案件的所有经过。
只是这里面，没有莫里森的影子。
因为他答应了凯斯，将莫里森在这起案件所做的事隐藏。
“……案件的经过就是这样，审判长大人。”
“好，凯斯先生，你作为莎拉女士的指
控方，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审判长，我没有要补充的。”
兰多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詹姆斯。
“詹姆斯先生，你是否承认凯斯的指控？是否承认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
“我……我……没有，我承认。”
他很想说不承认，但是他知道，这么做只是徒劳的挣扎。
兰多再次点头，表示明白。
“那么现在，请罗斯警官，立刻获取詹姆斯·波利先生的两根头发，将其送到我的手中。”
片刻时间后，两根发丝被送到了兰多的手中。
当发丝被放到天平的两端后，詹姆斯只感觉自己像是来到漆黑的雪地，并且被铁链捆缚。
“哐——”
“此为，真实。”
还是那道不具备任何情感的声音，它宣布了真实。
陪审团的人，都在低声议论。
兰多盯着詹姆斯的身影，陷入了沉默。
“莫里森”咬紧了腮帮，前倾身体，专注度达到了百分之百。
所有人都把注意，放在了詹姆斯和这起案件上。
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陪审团的席位上，多出了一个人。
“詹姆斯先生，请你回答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兰多开口说话了。
“啊，是什么？”
他回答得很呆滞，犹如一台年久失修的机械。
“前段时间，你是否派遣了一支商队到圣红乌法送过货物？”
兰多的这个问题，让审判庭的些许喧闹回归到平静。
没有人能明白，审判长问这个问题的含义。
就连詹姆斯都感觉有些奇怪。
“呃……是、是有这样的事情。”
“请你说出派送人员的名单。”
“派送人只有一个，他叫卡梅隆，但是他回来后就辞职了，现在和商会没有联系。”
“好，这是我的私人问题，与本案件无关，不会关系到接下来的宣判。”
兰多审判长的话，让在场的许多人
感到莫名其妙。
但是有一个人若有所思。
凯斯与兰多是多年的好友，他很清楚这位好友的性格。
他不可能在审判的场合，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这里面，必然有隐情。
“本审判长以提乌斯帝国的名誉起誓，保证以下作出的判决绝对公正，绝对公平。”
当兰多审判长用高亢的声音，开始宣判詹姆斯的判决时，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莫里森”更是如此。
“詹姆斯·波利先生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让约翰逊·威斯克先生受辱。”
“在此之后，导致了格蕾丝·纽曼小姐、约翰逊·威斯克先生、莎拉·纽曼小姐这三位人士先后不幸离世。”
“由此引发了之后的恶灵超凡事件，并且在詹姆斯自己的供述中，还交代了自己曾经犯下的其他罪行。”
“ps—08裁决之衡，也裁决为真。”
“本审判长在此宣判。”
“根据帝国的法律，詹姆斯·波利先生数罪并罚，被判处。”
“死刑。”
“即日起的第七天执行。”
“对于詹姆斯·波利的宣判，到此结束。”
詹姆斯面如死灰。
空洞的双眼，仰头望天。
即使坐着，他也像是没有了直觉，摊在椅子上宛如死鱼。
这是他早就猜到的结果，因为他很明白。
自己犯下的罪行，实在太多了。
“莫里森”哭了。
眼泪从双颊流淌而下，手掌用力捂着口鼻防止发出声音。
在他的脑海中，传来了莫里森的声音。
“莎拉小姐，请相信正义吧，正义或许迟到，但不会缺席。”
“嗯，嗯，谢谢，谢谢莫里森先生，谢谢……”
没有谁比现在的莎拉小姐更加激动。
她终于见证了，这个恶魔应有的下场。
在这一刻，她终于释怀了心中的仇恨。
转而在哭泣中，让自己退出了这具身体，还给了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