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思婉

轻曦侧头对雾儿说：“雾儿去沏些茶来。”

“喏。”雾儿应声进屋。

待雾儿离开，轻曦才说，“在来南海国之前，我生了一场重病，险些丧命，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或许是这辈子的使命还没有完成，老天又让我醒过来了，醒来之后，体质便发生了变化。”

轻曦如实说来，她知道杨翎是南誓齐的心腹，若是自己不拿出真实的答案，杨翎定能知道。她支开雾儿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再后来，在和亲的途中路过云鹤山，阴差阳错之中得到了水心决残破的决谱，请教了我身边的丫鬟霜儿，才习得了一二。我平时疏于练习，今日在紫云殿前情急之下竟然使了出来，不仅仅霜儿有些吃惊，连我自己也有些意外。”

“曦美人何以信得过末将？！”杨翎问，依旧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

“杨统领莫非不值得我相信？”轻曦反问。

杨翎不答，转而问“曦美人想知道什么？”

“婉儿与倩园有何过往？这里曾经住了什么人？”轻曦很想弄清楚南思婉为何对她这般好，在丽城市集里遇到的南思婉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杨翎没有想到她要问的是这个问题，他以为她要问的会是相关于五月若娴和江易宸的，或者是南誓齐为何又突然将她安排到紫云殿居住的，所以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曦美人当真想知道？”

“当真。”江易宸和五月若娴的事情她可以亲自去问他们，又何必在这里多生枝节。这时候雾儿端了茶水出来，站在一边。

杨翎点了点头，开始说了。

早在四十年前，倩园还不是一个园子，只是挨着一棵大榕树盖的一个小茅屋，而这块地方也只是后山脚下普普通通的一块草坪。苗南地区比其他地方最优势的便是草药，而后山这一块又更是草药云集的地方，所以便有了一个女子循着草药来到这里，搭建了一间茅屋，后来干脆自己动手种一些稀有的草药。那时候皇宫里的侍卫仗着后山险峻艰难，对这里的守卫很疏忽，直到那一年的乞巧节，皇宫之中热闹不已，太皇太后招来了各个王侯大臣的子女来皇宫里，循着民间的方式在皇宫里过了一次盛大的乞巧节。从那以后，南海皇宫与所有的皇室最大的区别，便是每一年的乞巧节，皇宫都会是最大的主办方，比民间还要热闹。

也是这时候，这位跟着草药进宫的女子，叫云婉儿，她看到不远处灯的皇宫里热闹非凡，便跟着人群到了漠池边，然后在漠池边遇到了当时的太子，当今的皇上。

云婉儿与皇上一见钟情，皇上更是对她钟情一生，从太子妃到皇后，她由于身世问题一直生活在皇上无微不至的庇护中。可皇太后不能接受她这样没有家世的民间女子，后宫之中众多的妃子争宠之间也不可能容得下她。

不久之后，云皇后便被皇太后赶出皇宫，出宫之后的遭遇，宫里的人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向外宣告说病逝了。

“那云皇后很有可能还生活在民间呀，皇上没有派人去找？”轻曦问。

杨翎摇摇头，“皇上找过，只找到了云皇后的遗体，其中具体的事情，永远与云皇后一起长埋地下了。”

轻曦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后宫争斗真的是残忍得不亚于战场。“那婉儿呢？婉儿的名字“思婉”，便是思念云婉儿之意？“

“是的。自从云皇后的悲剧发生了之后，这间园子也日渐荒废，无人敢靠近。而婉公主因为皇上赐名的缘故，不得萱贵妃一丝喜爱，可婉公主虽然有时调皮，但天真善良，这些都是因为太子殿下对她的保护。只是尽管太子殿下再用心地保护她，兄长之爱与母爱毕竟不同，婉公主尽了全力还是无法讨好萱贵妃，便开始寻思着去了解这位她从未见过却影响了她一生命运的云皇后。”

所以倩园其实不是轻曦搬来那天婉儿才遣人收拾的，而是其实婉儿经常来这里，常常收拾这里，现在婉儿睡的那张床，有可能也不是她第一次睡在那张床上。

“所以婉儿对太子妃的态度那般不同，也是跟所谓‘门当户对’‘皇太后钦点’有关系对吗？”轻曦问。

“多少有些关系吧，殿下的每一个女人，来到他身边都带着不同的目的，太子妃是这样，莺美人是这样，曦美人你不是也带着联姻的目的么？还有今天的彤美人，都有各自的目的。”杨翎的语气之中似乎有替南誓齐的无奈之意。

可轻曦却不明白，南誓齐周转于不同的女人之间娴熟自如，享受得很，并无丝毫不愿意。

“那是我们各自的宿命，无法更改。”她又一次提到了命运。

“或许曦美人你有些不同。”杨翎沉默了良久，忽然这样说。

轻曦端起茶，浅浅品了一口，“杨统领这话从何说来？”

“曦美人进宫前一日，末将与殿下、以及婉公主在丽城市集上见到一个戴着面纱的姑娘，和曦美人很像，她跟末将昔日的好兄弟在一起，可后来末将多次询问他他却不肯透露那姑娘一丝半点的消息，曦美人觉得这是为什么？”杨翎说。

杨翎跟辛辄是故交？

“说到头来杨统领还是怀疑我。”轻曦回道。

杨翎摇摇头，“不是怀疑，末将只是很奇怪，今日宴席之上，溪风堂主为何会偏偏想要带走曦美人，而末将那一位好兄弟，正巧也是溪风堂的人。”

轻曦浅浅露出笑容，“其实我倒是很好奇，太子殿下与杨统领处处小心翼翼，担心有人打你们的主意，累是不累？”

杨翎却用之前她说过的一句话回了她，“保护皇室的安危也是末将的使命。”

“杨统领真是高估我了，我何德何能危及到南海皇室的安危，恰恰相反，我来和亲的目的便是为了两国和平，皇室安好。而太子殿下与杨统领却时时处处将我当成细作，实在让我无奈。”这是轻曦的真心话。

“曦美人心系天下，乃两国子民之福。”杨翎说道，“曦美人也早些歇息吧，明日搬到紫云殿，以后的日子可能没有这样清闲了。”

这个杨翎，有时候一本正经、循规蹈矩的宫廷侍卫统领，有时候与南誓齐之间却又像是一个类似辛辄与江易宸的关系。

轻曦点点头，与雾儿一起转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