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行大礼
翌日早晨，漠烟宫上空大雪纷纷，打开殿门后强烈的寒风窜进来让人牙齿直打颤。按照规矩，轻曦得去向皇后娘娘请安，虽然是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但想想着实觉得累心，她三年来无视宫规，今日少不了一番口舌。
这样想着，一行人出了青云殿。
青云殿与丹云殿不远，轻曦等人没有走多久便见到了丹云殿被白雪覆盖的轮廓，路上遇到办事的宫人，见到她也只是微微侧身让路，没有人向她行礼，似乎都是不认识她的。也是，曾经她的面容也确实没有多少人见过，住在紫云殿的时候宫人稀少，现在她装扮得也朴素低调，并没有华衣贵服的将贵妃的身份显露无疑。
这时，前方一个身影渐渐在大雪中变得清晰，她依然是鲜红的服色，自信妩媚的身姿立在雪中妖娆动人，她尽管艳丽，但脸上从来不化浓妆，她的艳丽从来不让人觉得庸俗或是疲惫。
“参见彤贵妃。”
“参见曦贵妃。”
轻曦与五月若娴还未寒暄，身后的宫人们纷纷向对方主子行了礼。
“多年未见，小公主依然年轻秀丽。”五月若娴简洁地开了口，抱以诚恳骄傲地笑容。
“年轻”这个词含义太多，比起五月若娴，她确实稚嫩了些。但不可否认见到五月若娴，轻曦确实安了点心，五月若娴还是曾经那副骄傲的样子，但轻曦看得出来，五月若娴是在等她一同去请安。她知道五月若娴虽然不是一个贴心善良的人，但却是非常周到的。若是有五月若娴这位饱得圣宠的贵妃与她一同前往，这一次请安该会没那么艰难。
“彤贵妃说笑了，听闻彤贵妃饱受陛下恩宠，在这大雪之天依然容颜姣好气血温润，本宫比起彤贵妃不知苍白了多少。”轻曦回道。
五月若娴听到“陛下恩宠”四个字心中略微泛起一丝异样，这句话若是从他人口中说出来，她受之无疑，可是从轻曦嘴里说出来，说者无心，她听起来却觉得丝丝讽刺。所谓“圣宠”，是这宫中后妃的荣辱保障，其他女人或许一辈子仰仗圣宠，而她五月若娴不会，像她这样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女人，若是纯粹靠圣宠生活，那未免太单薄了。
五月若娴微微叹了口气，不想继续“圣宠”这个话题，转而道：“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今日你来请安，丹云殿里怕是得有一番热闹了，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轻曦微笑，“谢谢你，五月。”
“小公主客气了，只要小公主有需要，溪风堂随时欢迎小公主的。”五月若娴的声音特别化人心神，若是别人怕是早已被她说服加入溪风堂了，可是五月若娴为什么总是暗示这一点呢？溪风堂到底为什么从最开始就看似合理又极其不合理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听闻陛下日前下了重手打压溪风堂在漠烟宫以及丽城的势力，你椒云殿的弟子也被殃及，现在情况如何？”轻曦问。
五月若娴不置可否，势力这种东西存不存在不像身边覆盖的白雪一般一眼就能看清楚，“公主知道陛下为何打压溪风堂么？”
轻曦微微摇头，当初南誓齐从苗南分舵接她回来的时候，她就很意外为什么南誓齐要封了溪风堂。
“因为你，因为江堂主是在溪风堂为你解的血合欢，所以陛下不喜欢那个地方。他围剿丽城溪风堂的弟子，因为他们知情，他杀光了所有的知情人，包括当时在椒房殿的宫廷侍卫，也包括那天晚上放你们出宫的门卫，甚至差一点，他连我和双儿都要杀掉。”五月若娴缓缓说，眼中复杂难明，“但他偏偏不舍得动你分毫，你可以躲在青云殿不出来，但是他不可以躲起来，这个漠烟宫里打着他的主意的人，多得是，这个世界上比血合欢更毒的，还有人心。你经历了一场血合欢，可他还要面对千千万万的人心。”
轻曦听得微愣，她一直给自己定位为受害者之一，她以为她能够原谅云舒渊的利用和南誓齐的抛弃已然是胸怀宽广，到头来她还是这么自私。五月若娴一遍又一遍的“血合欢”，这三个字扎在她心里也很疼，可五月若娴是唯一一个敢于这样责备她的人。
这是，另一群人的到来打破了丹云殿前的气氛，两位贵妃在丹云殿前不知道说些什么，两批宫人远远跪在身后雪地里没有人让她们起来。
“臣妾参见彤贵妃。”
来者正是曾经在轻曦和五月若娴进宫以前颇受南誓齐喜爱的莺美人叶红莺，如今由于地位比常人高一等，更加嚣张。想当初叶红莺是见过轻曦的，此刻却装作不认识曦贵妃而没有行礼。
“莺妃见到曦贵妃娘娘为何不行礼呀？想来你是妃子，而小公主是贵妃，按我国礼制你应该行大礼。”五月若娴气焰压人，平日里她就已经看不惯叶红莺的作风，若不是她有圣宠做靠山，那叶红莺也断然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的。
莺妃见五月若娴已经说穿，面子上有些挂不去，她虽然地位是不及她们俩的贵妃，但是好歹也是除了皇后和贵妃以外唯一一位还有妃衔的人，其余的女人都是贵人、婕妤，要她在这大雪天里跪在地上行大礼，她颜面何存？！
“原来是青云殿的曦贵妃娘娘，三年未见臣妾一时没认出，还请曦贵妃娘娘见谅。”莺妃微微福身，嘴角挂着不屑的浅笑。
轻曦本想说算了不必计较，可五月若娴却不打算放过莺妃，有人欠收拾那就应该好好收拾。
“本宫要你向贵妃娘娘行大礼，你却说连贵妃娘娘都不认得，莫非是本宫的错？！”五月若娴盛气凌人，轻曦不禁暗叹还好自己与五月若娴不是敌人，否则五月若娴的嚣张气焰也不会亚于莺妃。
“你……”莺妃被五月若娴一堵，心中气急，一个“你”字说了一半也吞了回去，心想这个彤贵妃平日里也不是天天都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让她给碰上了，还扯了个几年没有出现过的曦贵妃在这里聊天，真是活见鬼。
眼前两位贵妃等着她行礼，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吩咐身后的宫人将垫子拿来，地上的雪虽然已经清扫过，可地板还是湿漉漉的，更何况今日里雪下的大，沾湿了衣袖裙摆让人手脚冰凉。
“拜见彤贵妃、曦贵妃。”她曲膝跪地双手交叠额头，屈身行了礼，勉强说完礼词，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这样一来，五月若娴才算满意，不再继续刁难她了，轻曦这才开口说，“莺妃不必见外，地上寒凉，快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