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果然沒死
颜色干脆的黑子和白棋安静庄严地守卫着玉盘上的交点，各自为阵，相聚为局。青玉案头清茗飘香，茶杯中升起的热气萦绕在棋盘边，成为此刻云南王府仿若静止的玉竹轩唯一的动态。
“王爷又赢了。”
坐在云舒渊对面的，便是朝中太尉姜石友，曾经南誓齐为太子之时，相国陈家势力雄厚，以陈家为首的******气焰太高，让人几乎说不得太子的任何一丝一毫的不是，姜家姜石友虽然没有谋反叛逆之心，但却不若极尽人事去博太子欢心，故而一直安守本分低调行事。
看似已经逐渐沉静于朝堂着心于战场的姜太尉，自云舒渊出现以后，本就与明武候府交情匪浅的姜家知道这些年暗中操控明武候府与姜家来往的正是这样以为年轻的正皇室血统时，恍若被南誓齐的势力压抑得要窒息得姜家终于找到了呼吸口。
云舒渊黑白参半的发丝披落身后，淡然看着棋盘轻浅一笑，“是姜大人谦虚了。”
姜家是上古时期便流传下来的家族，在这苗南地区，自南海国开国以来姜家也是功不可没的，只是云皇后去世以后，先皇无心朝政，姜家才急流勇退，云舒渊自小在明武候府就听姜石友与明武候说过，说起来云舒渊所谓的才略智谋，有些还是姜石友教的呢。
“王爷方才落子干脆，与日前不同，是否传播那儿歌的人已经解决了？”姜太尉问。
云舒渊摇头，“没有线索。”
姜太尉意外，“说来奇怪，老夫派出去的人也未寻得一点蛛丝马迹，好似那儿歌真是凭空生出来或是街巷里的孩童自来就会唱一样。”
“不急。”云舒渊拿起茶杯饮了一口。
南誓齐将这件事交给他去查，丽城街头巷尾每一个孩童他都派人查过了，个个都是住在丽城里有户籍登记的孩子，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天，从他们的嘴里根本没有办法查出是谁将这首儿歌传播出来的，既然这样他倒不如来个欲擒故纵，因为显而易见的是对方绝不会仅仅弄出一首儿歌来而已。
姜太尉点点头，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复而开口，“王爷可曾记得雁栖城梁印将军？”
云舒渊看向姜太尉，这是一个他很在意的事情，“江易宸有消息？”
姜太尉皱起眉头，如实说道，“留意江易宸的事情多年没有回应，老夫以为是王爷多虑了或是梁将军将这事疏忽了，没想到昨日老夫收到梁将军的消息，云鹤山一带近日里聚集了相当多的溪风堂弟子，从雁栖城过去的原本在南海国境内的溪风堂相关人士就不下百人，但是辛辄、殷驰、卓夫人等人日前却都在丽城，所以梁将军怀疑，这一次溪风堂在云鹤山的举动可能与江易宸有关。但是出于没有证据，所以只是猜测。”
“他果然没有死。”云舒渊心中疑惑丛生，江易宸的生死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惊疑的是轻曦的水心决竟然在三年前就有如此强大的解毒能力，对于一个自己以为了如指掌的棋子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却浑然不知，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当初还担心明雾的毒下得分量过重，会不会有可能轻曦与江易宸双双都难以幸免，出乎意料的是他们都幸免了。
“是的，不过也算是料想之中的事情，他江易宸是清云仙人的关门大弟子，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姜太尉回道。
云舒渊却在摇头，“不，本王在想一个问题，姜大人你见多识广，本王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爷请说。”姜太尉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期待地看着云舒渊。
“就从本王陪嫁过来开始说起……”云舒渊正准备说，却被姜太尉打断。
“王爷本就是先皇与云皇后所生，血统高贵，岂有陪嫁而来之说。”姜太尉立刻纠正了云舒渊的措词，既已为王，那么所有的过去和错误都顺理成章。
云舒渊无谓一笑，他并不介意那些事情，曾经他也为自己的糊涂而自责过，但是经过这两年他在倩园地底密室的密闭思过，以及与霜儿的相处，他发现……有些事情不仅眼见的不一定为实，身处其中更是容易被迷惑，而且可怕的是，一直以为掌握时局的他，好似也被时局迷惑了。
而此时若是在云鹤山的人真的是江易宸，那么他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疑问是值得疑虑的了。
云舒渊与姜太尉一直聊到了深夜，可他们聊了什么，玉竹轩外埋伏在雪地里的细作却无从得知了，由于忌讳云舒渊深不可测的武功，那细作在雪地里一藏就是一整天，运气不好的时候若是云舒渊在玉竹轩待上几天，那细作就得在藏几天。今日算是运气好的，天忽降大雪，虽然冷了些，却更利于细作隐藏。
本以为云舒渊今日会宿在玉竹轩的，没想到深夜里他却离开了王府。
夜虽然深了，丽城街头巷尾却依然很亮，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漠烟宫，覆盖了整个丽城，明亮的月光洒在雪地里，映得这个夜晚晶莹万分。
云舒渊深夜进宫往紫云殿的方向行去，由于夜深了又是他独自一人，为了方便，他直接用轻功穿梭于漠烟宫里各琼楼玉宇之间，但即将到紫云殿了，却听见丝丝琴音接着透莹的月光躲进夜色里。
云舒渊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当确定丝丝琴音来自于青云殿时，他却更加疑惑了。
昔日在北星国皇宫，新月公主与舒渊公子双琴合奏的画面一幕幕出现在他眼前，曲是同样的曲，调是同样的调，音却不是昔日的音，因为那弹琴的人，他已经不确定还是不是昔日的人。
许是夜太凉了，人太远了，或是听琴的他已经全然不是当年的立场了，婉约轻快的曲子从青云殿中飘出来萧瑟苍凉得让人心都疼了，刺人的寒风像是被琴音灌注了内力一样刮在人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云舒渊被那含有魔力的琴音束住了双脚，一步也迈不开。
她是谁？
这一刻，听着琴音，云舒渊不禁生出这样一个疑问，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