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曲眠
少年比他矮了一头，长得却很秀丽，浓眉大眼，有点像未成年，他和边文杰那些人不是一样的。
拾玉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切。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走到了这里，可以带我出去吗？”
拾玉禾此时的心情就像是茫茫世界遇到同类的感觉，破天荒露出了个乖巧笑容。
这个人皱着眉看着他，许久，才说道：“跟我来吧……”
拾玉禾听话的跟在他身后，一起下了楼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六楼，怪不得累的不行。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的背影，开口问道：“你在这里…上班？”
“嗯，我在挣学费，这个医院也同意我在这打扫卫生。”曲眠低着眼看着地面，随口回道。
“这样啊，”拾玉禾盯着这人后脑勺，微微眯起眼睛，圆润的眼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你来医院多长时间了？”
“半年多吧，”曲眠将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段后，停下来，“好了，你走吧，不要再来六楼了，最好是赶紧离开这个医院！”
“好的。”拾玉禾想了想，还是问了他，“你叫什么？”
“曲眠。”
他说完名字就走了，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他才收回视线，眼底满是阴郁。
回到2203后，刚想看看自己亲爹有没有醒，病床上的人却不是自己父亲！
他微微睁大眼，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退出去一看，正写着2203，没有走错，他心里一片凉意，再进去看了下床尾的牌号。
也是他爹的信息。
不可能…
拾玉禾看着病床上完全陌生的脸，许久才断定，这就是他爹，只是脸…被人换了。
“哗啦啦”
三号病床的帘子又打开了，女人披散着头发，僵硬地起身，她就这样旁若无人去到了卫生间，只听“噗呲”一声，拾玉禾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动静。
他眉心一跳，大步跨过去，只见那女人已经倒在地上，手里拿着剪刀对准脖子捅进去了，血液像喷泉一样往外溅着，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着。
拾玉禾从散开的头发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眼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死不瞑目。
拾玉禾垂下眼，强忍着心里的恶心，退了出去，想了想，又下楼找了前台的护士。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短发护士依旧是那张笑容。
“2203病房死人了，你们找人处理一下吧。”
短发护士眼里闪过一丝暗光，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了：“好的，我这就让人去。”
拾玉禾赶紧离开了，回到病房后没一会儿病房的门就被人敲了几下，传来熟悉的音色。
是曲眠。
拾玉禾起身打开了门，两个人对视一眼，拾玉禾从曲眠眼里看到了意外，侧身让他先进来。
“没想到是你来清理。”拾玉禾看着眼前大概是高中生的男生，挑了挑眉，这个[卫生清理员]，没有那么简单呀。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再晚一点你就出不去了。”曲眠见到他也是狠狠皱了下眉，两颊鼓起包，有些生气。
“为什么会出不去？你不也是待在这里吗！”拾玉禾继续问。
“我跟你不一样，我在这里有工作，时间到了我下班就好，你没有工作，你就是外人。”曲眠一边说一边走进去，看着死状凄惨的女人神色没有多大变化，蹲在地上打扫着。
拾玉禾在一边看着，惊讶他的行动力，没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干净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下班？”拾玉禾今天非得要问出来。
“正常晚上五点下班，早上五点来上班我劝你最好也赶快出去。”
曲眠抱着卫生工具，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拾玉禾再在这待着就是死人了。
拾玉禾对此只是微微一笑，给他让开了路：“谢谢劝告，不过我呢，还就非要看看这医院有什么能耐了。”
曲眠默默注视着他，看他的样子不像作假，又与一些人不一样，僵硬的脸微微缓和下来：“如果明天你还活着，我就帮一帮你。”
拾玉禾说：“我会活着的。”
曲眠深深看着他，才推门离开。
拾玉禾见他走后，病房里又陷入了寂静，瞄了眼床上被换了脸的爹，思索良久，再次走了出去。
——“当然，当然可以出院，只要让医生同意就好了。”
护士的话在脑海清晰回荡着。
医生。
是啊，到目前为止，医院里一个医生他都没看见。
想到这，他想到了另一栋大楼。
拾玉禾朝着一楼走去，护士果然又不见了，看了眼时间，是5:00整。
下班时间
他走到前台，来到电脑前，快速滑动了一下，电脑上除了一些基础软件什么也没有，他打开浏览器，试着搜了下“青城私立协济医院”，果然搜出了结果。
上面显示，这个医院是一个富豪投资的医院，一开始这家医院也没这么惨淡，但时间久了，大家发现，这家医院一直在“治”死人。
是治疗成了死人。
明明只是单纯的骨折，在医院养了半个月后却被告知死亡。
这样的案例还有很多。
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这里的医院逐渐荒废。
荒废？
看到上面日期显示77，拾玉禾迅速清理完痕迹，关掉了页面，匆匆离开了这里。
明明才刚刚五点，外面却是漆黑一片，医院笼罩着一层模糊的阴影，似乎比刚进来时更加浓重了。
医院里充斥着难闻的消毒水味，好像在掩饰更加恐怖的事实。
远离大厅后，拾玉禾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厅出现了几个模糊的黑影游荡着，似乎寻找着医院里的活物。
他离开了这里。
护士下班后就不是护士了，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人，而是伪装起来的鬼，上班下班时间，就如同一种限制，让生存没那么苛刻。
曲眠呢？曲眠是人是鬼？
他刚想回到2203病房，却看见床上的人不见了，听到动静后，玻璃上趴了张人脸，幽幽看着他。
这是被换了脸后的爹，不过看样子，他也不认识自己了。
他没继续停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待得时间久了，晚上来临也更加危险了，他想了想抬腿往四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