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不要高估人性里的善

刘佳佳看着夜空上的繁星，月亮高高挂着，忽然觉得很是孤单，自己从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今晚却觉得思绪万千，自己终居还是凡人一个，渴望被人保护、渴望被人信任、更渴望被人爱着；呆呆坐了一会，昨天晚上小草的娘和芦花的娘没有过来，她还以为她俩是没有挖到东西呢，毕竟这么多人在挖，照刚才的情形来分析，估计，是她俩听一两银子一斤后，心里起了疑心，想留着自己到镇上去售卖吧？如今发现是以讹传讹，这下心里头应该是慌了吧？

这一夜久久不能平静，看着两个孩子睡的这么香，怕自己翻来覆去吵醒了他俩，于是穿好衣服披了件外套，一个人坐在躺椅上，天空黑黑的，没有白天时的湛蓝，但此时却有别样的美，也许白天时有太多的算计和顾虑，反而夜晚时分，却能安安静静看着这头顶最自然的美；

一直到天边亮起鱼肚白，刘佳佳才觉得有些困，于是进了里屋，看着两个孩子睡的香甜，心里反而豁然开朗，旁人与她何干？在春妮春娃这里小姨无可替代、在春娃阿奶那边郭大昌无可替代、在原主这里姐姐无可替代；自己与旁人只是互相利用，互相得利而已；自己不也是占了她们不少便宜嘛；想到此，刘佳佳自己都笑了，真是庸人自扰，看来是太闲了。

一觉睡到中午饭点，春妮已经轻手轻脚来回看了几次，她害怕小姨又病了，听到小姨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在山伢子多次确认后，告诉她桂花姨只是累了，她才放心关上门；

期间，不少人来找过桂花，都被山伢子一句：桂花姨出门了，打发走了；

刘佳佳一觉睡到自然醒，伸个懒腰，听着外头鸟啾的声音，心情倒也不错，又是重复又重复的日子，清汤寡水，无甚稀奇的日子；和那些一睁眼就要算计别人，或操心自己被人算计的其他姐妹来说，她的生活倒是过的舒心；

看到她起床，春妮很是高兴，问她饿不饿？渴不渴？喝了碗粥，烧了壶开水，没事在后院里溜达，老躺着，腰感觉有点酸呢；签了个到，积分显示204；紧接着系统里一个原先灰蒙蒙的窗口突然亮起，点开一看，是可以兑换饮料的，一种是牛奶一种是果汁一种是咖啡；刘佳佳看到咖啡顿时激动不已，逐一打开：牛奶是全脂牛奶、脱脂牛奶、高钙牛奶；果汁是橙汁、苹果汁、西瓜汁；咖啡是卡布基诺、拿铁、摩卡；刘佳佳纠结了很久，考虑到春妮和春娃，她很想开通牛奶、苹果汁也行，最后，还是决定自私一下，开通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卡布基诺，系统提示：一旦确定不可更改；扣去二百积分，二十四小时可兑换一次，容量二百毫升，每次扣二十文钱，刘佳佳笑着想“连自己宿主的钱也要挣，真是服了你了”

中午时分，可以喝咖啡，倒是爽事一件，系统提示，手中要有容器才可兑换，刘佳佳拿了只土碗，三秒后，一碗清香苦甜的咖啡出现在了手中的碗里，轻轻一口，刘佳佳幸福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多久了？这是多久了？遥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看着蓝天白云，听着风声朗朗。。。此情此境，很想作诗一首，一回头看见手中的土碗，好丑；

三个孩子问，喝的什么？她回：中药；

春娃不信，上去一闻，小脸皱成一团，还真是中药啊；拉拉姨的手，又摸摸姨的额，让她去床上躺着；刘佳佳笑着不说话，拿把扫帚前院后院的收拾起来，屋里屋外的也打扫一遍；真的很想把这墙壁重新粉一下呢；

期间，有人来卖牛蒡，东西不多，听来人说，山上几乎没有了，还问她别的东西收吗？比如人参或是山珍之类的，刘佳佳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表示有的话，可以拿过来估个价，卖不卖的可自行决定；

与她一般高的山伢子，现在俨然是她的门卫兼保镖了，一脸稚气却又神气活现，让刘佳佳几次忍不住笑了出来；昨天春妮还告诉她，山伢子老爹有次找了过来，说是让山伢子回家，家里没柴了，让他跟着其他村民一起进深山砍点细柴回来，山伢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直接冷哼一声：“这里没你的儿子，你儿子在你坑头躺着呢；”山伢子老爹抡起巴掌就想揍他，山伢子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骂，说他一把年纪了臭不要脸，活让人干的、饭不管人家的，惹的路过的村民偷着乐；

山伢子爱憎分明的性格，刘佳佳很是喜欢，她不太喜欢那些没有底线的善良，别人对你好，你也对人好，别人对你不好，你还是对人好，这不是善良，这是愚蠢；

在刘佳佳和几个孩子闲聊话家常的时候，有几个外村的人来询价，这倒是她没想到的，照这个速度下去，她马上就要出名了；不过她也多了个心眼，她告诉来人，牛蒡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再收下去，没有销路了，不能让这帮人在山上无底线的挖下去了，任何事情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变成灾难；过度开采也是，留一点，这样明年还能发芽结果；

孩子的体力是无限的，他们坐不住了，没一会儿，就吵着要去村头找别的小伙伴玩耍，而山伢子留在家里把木柴拿出来晾晒，一边干着活一边偷偷拿眼瞄着她，刘佳佳笑着问他：“想问什么就问吧？”

“桂花姨，那些牛蒡呢？我一直在屋里守着，没看到有人来过啊？”

刘佳佳抬头看天，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才12岁还太小吧，守不住秘密吧？

她坐直身体，很认真的和山伢子道：“等你十六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原因，在这段时间里，你帮桂花姨一起守着这个秘密，如果有人来问，你就回人家有人来收走了，可以吗？”

山伢子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一个人想要守住自己的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谁也不要告诉，因为一旦出了自己的嘴，那就不是秘密了；

刘佳佳不想被其他村民当成妖怪，从古到今，人们对不了解的事物充满好奇的同时，也充满了恐惧和敌意，她不想被人绑在木堆上烧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瞒下去，哪怕谎言套着谎言，哪怕无法自圆其说，反正，我不说、不承认，谁也拿我没办法。

天还没黑，无聊的刘佳佳在后院找了根绳子，正准备锻炼身体呢，小草的娘先过来了，她篮子里有一点牛蒡，其他的都是野菜，小草的娘心眼不多很实在，她的脸很不自然，刘佳佳装作没看见，按以前的价格收下后，又和她闲聊了几句，并告诉她，牛蒡以后不收了，因为消息走露来卖的人太多了，现仓库满了，等明年再说；小草的娘，满眼心疼，心里暗暗责怪自己的男人；并问她，山伢子的两套棉衣做好了没？她说过两天就好了，就差两个袖子了；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还是那个桂花，明明啥也没提，但桂花看她的眼睛里淡淡的，不像平时那样，但少了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芦花的娘是天黑透后才来的，她也是没多少牛蒡，剩下的全是不落秤的野菜，刘佳佳一样的话，以后牛蒡不收了，芦花的娘是个活络的人，她对刘佳佳说道：“昨天，村里传疯了，说这个牛蒡一两银子一斤，我也是觉得不太可能，就暂且在家里放了一放，等别人确定不是了，我才放心过来，桂花，你可不要多想；”

刘佳佳笑着道：“没事的，要是真的是一两银子一斤的，我也要带着三个孩子去挖了，这来钱太快了，谁不心动啊；”

两人又闲说了几句，芦花的娘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又说起陈阿福了，说这小伙子和邻村南门村的一个姑娘定下了，对方要了三百文钱，陈阿福的老娘为了给这儿子定亲，把自己亲闺女换亲换了出去。。。

刘佳佳，嘴巴张成o型，忍不住问道：“陈阿凤她肯啊？她那脾气？”

“她能有什么办法啊？这丫头平时也就在你面前耍耍威风，家里都是她老娘作主；”

“陈阿福。。。他就忍心把自己的亲妹子拿去换亲？”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陈阿福说一切都听自己老娘的”

把自己的无能和自私，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也是没谁了；难怪前天山伢子和春妮说路过陈阿福家，里面又是吵又是闹的，她听了没当一回事，只让孩子以后不要做偷听墙根这种事；两个孩子急的脖子都粗了，说自己没偷听，是声音太大了，还说很多村民都围在他家门口听着呢；

送走了芦花的娘，刘佳佳想到陈阿凤，好歹也是和原主一起长大的，心下有点戚戚然，但也无可奈何，这个小姑娘一直以为刘桂花腆着脸想要嫁给她哥哥，也一直以为退了亲的刘桂花贱如草，没想到，最后一圈转过来，她陈阿凤承了这最后的果；

陈阿凤才十四岁，不知道她老娘给她找了户什么人家，“一家有女百家求，百家生女一家留”，家中有二三个儿子的人家有很多，但一家超过二个女儿的却很少，这样势必会造成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就像牛头村到了适婚年纪的小伙有十七八个，但可以谈婚论嫁的姑娘却只有五六个；其他村落的情况也大致如此；要不是她刘桂花要带着两个外甥一起嫁，外加名声不太好听，不然，她的门槛老早就被说亲的踩破了；

陈阿凤，这会儿正在家里闹着呢；她也顾不得外头那些听墙根的、偷笑的村民了，她才十四岁，却因哥哥娶亲而被换亲，她也是没想到，在娘家任性惯了的她，没想到，遇到自己哥哥的亲事时，她的老娘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她；

南门村的那个姑娘，今年十六岁，比陈阿福小一岁，她上面有一个十九岁的哥哥，那个姑娘到现在没有说成亲，就是因为她的父母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给自己的儿子换亲，有些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人家也只能做罢；

想想对方比自己大五岁，陈阿凤很不甘心，她更不甘心自己是换亲去的，和自己的老娘闹，和自己的哥哥闹，但这平时最亲的两人现在根本顾不上她；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当初刘桂花不肯嫁过来时，自己的老娘和哥哥一点都不慌了，原来，自己就是他们的退路；他们倒是有退路了，可自己的退路呢？她又哭又闹，最后趁家人一个不注意跑了出去。

当年，拼了命的想生儿子，如今为儿娶妻愁坏了头，但谁也不肯吃亏，谁也不肯服软，现如今，还是一样的操作一样的念头，好不容易娶了媳妇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要生儿子、要生孙子，完全忘了，这左邻右户都是儿子的事实；当年嘲笑别人生了女儿，若干年后，却又惦记人家的女儿；

刘佳佳好怕别人会惦记上自己，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思想，她觉得还是孤独终老比较合适自己；对着水缸里的水照了一下脸，果然是越看越喜欢，拿起剪刀，把长至腰部的头发，一刀一刀剪至肩部以下，以后出门就挽成丸子头，上面再包块头巾，村里很多妇人就是这样打扮的，一是告诉别人自己已经嫁人了，还有一个头发这样绾起来干活方便；

刘佳佳把头发包好后，又在对着镜子瞧，却看到陈阿凤奔了进来，拉着她的手道：“桂花，你帮我，快把我藏起来。。。我不想换亲”

刘佳佳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不想换亲，你躲我这里来干嘛？你哥和你娘，会劈了我的”

陈阿凤一听之下又是一愣，突然心头机灵一动：“走，桂花，你嫁给我哥，只要你嫁给他，我娘就不会让我去换亲了。。。走。。。”

走？走你妹；一家子都是自私鬼！刘佳佳毫不客气的甩掉她的手“这是你的事、你家的事，我不参与！还有我不要嫁给你哥，我谁也不嫁：”

说着，拿掉头上的头巾，露出了只到肩头的头发；陈阿凤，这才发现她头上的头巾，看到她剪短的头发，顿时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