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纸人回魂
屋里热闹一片,纯粮食酿的酒烈,在座的没一会就喝不动了,小李红着脸翻身上床睡觉了,其他人横七竖八地睡倒一片。
睡到半夜,小李起床撒尿,扶着桌子下床,手心硬硬的,忽然一软,他睁眼一看,往地上一瘫,爬着把大家都叫了起来。
大伙都被小李惊醒,岁数小点的直接夺门而出,老胡和老刘也害怕了,从桌子底下拉出工具包就往外跑。
砰砰砰,小莉家的门被剧烈地敲打着。
小莉穿着睡衣开了门。
“真邪门。”胡队长扛着包,满头大汗地从包里抽出一捆票子,“td玩我,谁塞我包里的。”
他像触电似的把钱甩在地上,那哪是钱,夏子玲分明看见散落一地的票子上画的是阎王爷,写的是天地银行,是冥币。
“这活我不接了,这钱谁爱要谁要。”
还没等小莉回话,胡队长头也不回地上了工程队的车,消失在一阵轰鸣声中。
小莉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拿上手电跑上去想问清楚情况。
“夏子玲你别去了,你是外人,在村子里走动频繁了未必安全。”然后叮嘱说:“记住,听到野狗叫,不要开门。”
望着小莉离开的背影,夏子玲有种不祥的预感,最后小莉留的这份叮嘱,更是让她心里冷嗖嗖的。
此时已经夜里三四点了。
屋子里空空荡荡,灯光惨白而冷清,夏子玲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将自己的法器拿在身边。
今夜屋外狂风大作,推得屋顶吱吱作响,本来就老化的电丝摇摇晃晃,屋里的灯一闪一闪的。即使这样,夏子玲也不敢关灯,更别说睡着觉。
苦等了一个钟头,小莉还是没有回来,风倒是晃门晃得厉害,像是有人把它关在外面,现在正闹脾气。
夏子玲担心起了小莉,想到跑出去看看,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她再不来,要不要去找她。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后,夏子玲与小莉姐之间的关系亲如姐妹,小莉思想前卫,不像深山里的孩子,她读过不少书,和夏子玲也聊得来,她聪明又能干,更主要的是善良和温柔。
夏子玲正想着,野狗突然嚎叫了起来,叫声凄厉又聒噪,夏子玲只能将头往被窝里缩了缩。狗吠持续了几分钟,由远到近,然后门奇怪的晃动了起来,幅度很大,幸好门栓插得牢靠。
狗吠在持续几分钟后停下了,只有风声呼呼作响,夏子玲感觉自己躺在铺满毡毛的床上,浑身不自在,便穿上衣服下了床在床边上坐着。
咚咚咚,门响了。
夏子玲小跑过去,心想着莉姐,就要伸手拉门栓。
门栓很粗,外面又有一股外力。夏子玲费了好大劲才拔出来,就在门栓快全部打开的时候,狗突然叫了,还是凄厉又聒噪,就像在门旁边传来的。
她赶紧拿肩膀抵住门,门外的风出奇的大,风透过门缝将夏子玲的头发吹得乱飞,夏子玲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可身子还是接连后退。
咚!木门弹开,夏子玲被推得四仰八叉坐倒在地,阴风灌满了屋子,尘土飞扬,夏子玲爬起来,并没有看到野狗的身影,倒是门前有一打火纸,还有漫天飞舞的纸钱,正摇曳着诡异的火焰,纸屑和纸钱发了疯似的往屋子里灌。
院子里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树影摇晃着诡异的身姿,像山里弓背的老妖婆。
夏子玲重新将门关上,这时小莉家的立柜开始晃动了起来,像地震似的,突然柜门打开一条缝,这个时候电灯好巧不巧,啪一下,灭了。
屋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慢慢地夏子玲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透过的夜光能看见室内的轮廓。
夏子玲靠在门后,附近除了风声,还有一种细微的声音,木缝和木头旋转,吱吱呀呀的剐蹭声。就像是什么东西推门。
但这声音不是身后传来的,而是从面前传来的。
眼前的立柜正在缓缓打开,咯吱,咯吱,柜缝越开越大,她模模糊糊地看见过柜门里横着一双手,吱呀,吱呀,柜门开了有个人头大小的缝隙了,夏子玲找来手电筒,往里打光,这才看见立柜里的东西后,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双腿发软,冷汗直冒。
柜子里装的是一个人。
这人身体颜色极其夸张,白的像张纸,还能透过身子看见竹条的痕迹。
夏子玲认出来了,这是个纸人。
这纸人有一人高,面色苍白,面目狰狞,头上是齐刘海,脸两边点了血红色的腮,嘴巴猩红,双目无神。她身上穿着纸糊的大红色花衣。
这纸人忽然往夏子玲身上倒去,像是有生命一样抱住夏子玲。
夏子玲缩着身子将纸人弹开,转身去拔门栓,这时候倒在地上的纸人又缓缓直起了身子,猩红的嘴唇向上弯了弯,空洞洞的眼睛瞪得人心里发毛。
夏子玲冲出了门,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纸钱味,就和过年上坟前拆开火纸时扑面而来的味道。
夏子玲跑出来,一张方纸钱啪一下糊在了自己脸上。费力扯下来再看,村子好像变了样子,地上滚着金元宝,天上飘着带方孔的圆片子,路边还插着一排木棍,棍上绑着白色长条子。
夏子玲想找小莉,只能去之前提到的工程队的住所。
一路上家家户户的房门紧闭,门上还都贴着黄符。
工程队住所在山头边上,旁边就是一片树林。
这两间房子的大门都敞开着,门里亮着灯,依稀有几个人影。
夏子玲探着头往里看,那是一排纸人,不多不少正好六个,不过这六个纸人点了睛,双眼直勾勾的。夏子玲印象中纸人是不能点睛的,点睛的纸人,会活过来。
纸人围在一起,好像在打牌,但不见工程队的人影。
这时旁边树林里窸窸窣窣的,黑暗中晃荡着几个人影,人影越来越多,都从森林里出来。他们排着队,领头的手里拿着带白布条的长棍。
这是一队送葬队。
夏子玲躲在了树后,背靠着树。
这群人穿着奇怪,身上是大花袄,宽松裤,脚踩布鞋,最奇怪的是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白粉,画了两个太阳一样的腮红,眼睛里没有瞳孔,全是眼白。
这群人中间抬着巨大的棺材,棺材上盖着红布。
他们走路一跳一跳,倒不像是人的重量,看起来轻飘飘的,活像一队纸人。
夏子玲用手捂住嘴巴,手脚不能控制得发抖,这已经远超她自己能理解的范畴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呢?工程队呢?小莉呢?
难道小莉真的在请神上动了手脚,工程队要迁庙,要动土,让神明生气了,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要找到小莉,夏子玲忽然想到一个人——借盐男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