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去与留神秘来电
那是他给后爸留的小半碗年糕,怕凉,闷在了锅里。
后半夜的时候,她是在睡梦中被提着头发弄醒的,先是刺鼻的酒气,紧接着一睁眼就看见了满脸通红的父亲。
那天……他又喝大了。
他端着年糕,猛地摔倒了地上,眼中爬满了血丝:“说!哪来的,是不是偷老子钱买的。”
然后她感到头皮一阵剧痛,自己被猛地撞到了墙上。
紧接着血顺着发梢流了下来。
“过来!我让你吃,让你吃……”父亲抓起地上的年糕就往她的嘴巴里塞……
“玲玲,玲玲!”笼叫夏子玲的名字。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她挤出一抹笑容:“没事,我有点累了。”
说罢,她自己出屋了。
第一世界的记忆开始消退了,但这些第一世界的记忆像是有人用橡皮擦特地擦拭一样,先从好的开始,留下的待消解的记忆大部分是糟糕的。
夜色如水,远处朦朦胧胧起了雾。夏子玲也不怕附近有游荡的尸鬼,自己一个人到瓦院附近的小土坡上坐着,望着一如既往昏沉的天空发呆。
湿冷的风迎面吹着。
夏子玲在想些什么,她又能想些什么呢。
“我还不知道小土坡上有片草地呢。”柳红出现在她身后。
柳红就盘腿坐在草地上。“我刚才说话有点过了。”她望着晃动的野草的眼睛中露出愧疚。
夏子玲语气平静:“不怪你,你说的没错,不过确实让我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所以说,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不想回去了。或许,你是对的,在这挺好的。”
柳红听了,脸上闪出了一丝失望,捧着白皙的脸蛋说:“这就怕了?我揭开你的伤疤,只是提醒你,如果你选择出去,那你出去后会面临的悲惨境遇。”
她慢慢站了起来,话锋一转:“但是,若你有改变过去的决心,那就没人能阻挡你。我不知道你在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树苗遮蔽不了风雨,而大树可以。他们扼杀得了树苗,却埋葬不了大树。”
“如果再让我回到过去,谁惹我,我会给他啪啪两个大嘴巴子,哈哈哈。”柳红微微笑着,举起手在空气中佯扇了两下。
她转过身去:“所以说你要想好,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你是想成为树苗,还是想成为大树。”
说罢,柳红离开了,她的声音渐小,却不停在夏子玲脑海中回荡……
一行人坐在在瓦院客厅里。
崇鬼站在柳红身后,帮她捏着肩说:“柳姐姐,你说老烟枪信里面说,找到我师妹后带她去见白老头是为什么?”
“谁知道?见我师父干什么。”
江屿道:“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诶,对了,师妹呢,怎么还不回来。”
柳红手指夹着烟:“别急,再给她些时间。”
笼此行本来就是要找白老头的,但因为路痴耽搁了,这也算回归航线。
忽然,柳红笑了,露出两个酒窝。在她目光的正前方,出现了夏子玲的身影。
“来吧。”柳红嫣然一笑对夏子玲说,“看来树苗要长成大树了。”
这里面的意味只有柳红和夏子玲会懂。
崇鬼忙去迎接:“什么树不树的,哈哈哈,小师妹,你要是想养个树精,我也有办法。”
江屿眼冒星星,“真的?你们训鬼的真牛逼,我也想训个鬼,异兽也行,帅!”
柳红往江屿的头上弹了一下,把枪扔给他:“拿好你的青枪。”
“那确定了,雾气一散就去拜访白老头。我来带路,好久没见那老头了。”柳红伸了个懒腰说,“趁雾夜大家可以回屋休息一下了,明天还要赶路。”
“那就这样吧,我也累了。”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响亮的歌声顿时环绕在屋子。
“哪里来的。”崇鬼有规律地点着脑袋,“还挺嗨。”
江屿喊道:“是它。”
夏子玲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她立刻跑过去,果然,她放在条桌上的老年机响了。离奇来电方显示的是未知,况且它明明已经没电了才对。
柳红他们立刻围了过来,夏子玲看看柳红,柳红点点头示意她接下来。
她颤抖着手指按下通话键。
周围立刻安静了,全都屏息凝神地倾听着。
里面传出来先是一段电流的声音,滋滋啦啦的,然后像是有人按下了消音键,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听里面幽幽地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夏子玲,嘿嘿嘿,你在听吗?”
“你是哪位?”
“嘿嘿嘿,我是哪位?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夏子玲立刻往后撤了几步,神情紧张。
“怎么了?”柳红轻言道。
夏子玲结结巴巴地抖出几个字:“徐……徐庆国。”
“他是谁?”崇鬼小声地问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夏子玲此话一出,在座的顿时都面露紧张,一直吊儿郎当的崇鬼也不意外。
“好冷啊,我这里好冷啊。我没找到我的妹妹呢,我可不能死。你把我妹妹藏哪了,啊,藏哪了!”对面情绪激动。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久久不能平息,神树的怒火不能平息,我会找到你……” 电话那边神神叨叨地自问自答着,好像没听见夏子玲问的话。
“你现在在哪?”
“不知道,可我不知道我已经死了。”电话那边甚至传来了哭腔。
“见到你,不过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嘟——嘟——嘟——嘟,一阵盲音传来,老年机恢复了安静,然后就是黑屏,怎么按也没反应。
夏子玲感觉背后发凉,这太匪夷所思了。
柳红也一脸沉重:“我们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崇鬼一头雾水地说:“死人打的骚扰电话?”
笼随口问道:“他死多久了。”
夏子玲仔细一盘算,全身顿时充满凉意,细思极恐:“刚好七天。”此刻屋子里应景地刮了阵阴风,凉飕飕的,刮得门帘乱晃。
“头七!”在座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
这个世界真有那么玄乎吗,他们是死后来的,人死后如果再死的话会怎么样呢?
“别胡思乱想了,有我和崇鬼坐镇出不了大事。”柳红发话安抚各位,“都快休息吧,江屿,你守夜。”
“啊?为什么是我,我我我害怕。”
“别那么多话。”
笼伸了个懒腰说:“今天能睡个好觉了。”
崇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守夜的男人最帅哦。”说着比了个大拇指。
江屿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透出一抹坚毅与责任,目视着前方无边的黑暗,拍了拍胸脯道:“放心交给我吧。”他缓缓回头,好让月光打在他的侧脸,“诶不是人呢?都回屋了?”
“那好吧,我就坐在客厅。有我在,谁也进不来。”
夏子玲在房间里盯着天花板,她老感觉晚上的电话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好像在传递某种信息。
“好冷啊。”
“久久不能平息。”
“不知道。”
“见到你。”
为什么全是无主句开头,不符合徐庆国的说话习惯啊,电话那头真的是徐庆国吗?还是他已经疯了。
无论是不是都已经太疯狂了,她可亲眼看见他被猩猩撕成了碎片,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但她确定那就是他的声音。
“好,久。”夏子玲默念了起来。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