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妈妈我害怕
“妈妈……”
团子刚想把镇鬼符甩出去，就听身旁赵清然的声音响起。
团子：耶嘿！团子我啊~想啥来啥呢~
赵清然红着双眼向前走了一步，声音也拔高不少。
“妈妈——”
赵若芳陡然愣住，听到女儿的呼唤，连手上的力气都松懈下来。
“他……不值得……”
赵清然重复团子的话，四个字说完已经哽咽到喉头发颤，眼泪也不受控制地簌簌往下滑。
终于鼓起勇气朝着鬼魂喊出妈妈后，赵清然好似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走出了第一步，便有了接下来的无数步。
裴也行瞠目结舌地看着赵清然走向赵若芳，那嘴张得完全可以塞进两个窝窝头。
“神啊！现在的小孩儿怎么长的胆？”
裴也行捂住双眼，但又实在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哥们儿捂上没两秒就岔开手指，露出两只充满探究的眸子。
赵清然站在赵若芳眼前，稚嫩的小脸上不仅有泪痕，还有与赵若芳相似的五官。
赵若芳不想放过杀了褚行之的机会，手上的力度虽然松懈，但也没有完全放松。
她知道团子会保护女儿，也知道裴家人一定不会让小姑娘陷入危险。
但褚行之的存在依然是一根刺，她即使灰飞烟灭无法轮回，也要为女儿拔了这根刺。
毕竟，不管是谁，都不能永远保护女儿。
她想做……一劳永逸的事情。
“妈妈，你这样我会害怕……”
“不要……妈妈不要……”
赵清然红着眸子，对上赵若芳猩红的双眼时，眼泪更是不要钱的往下掉。
赵若芳心一软手一松，褚行之就像个破麻袋般摔在地上。
那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好像抽抽两下就会直接嗝屁。
“不怕……然然不怕……”
赵若芳嘴唇抖动，想伸手为女儿擦掉眼泪，却在半路中停住。
见赵若芳怯懦的收回手，脸上皆是破碎与失望，团子心里一揪，别扭的背过身去隐藏情绪。
“小哥哥，今晚的月亮挺圆。”
团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没话找话的和裴也行攀谈起来。
裴也行看了看黑云遮月的夜空，又下意识看向团子，只见这小家伙眼角闪烁着晶莹，裴也行立即明白月亮在哪里。
只见他像模像样的看着夜空，发挥出表演系在读的差生水平。
“啊！对！那儿呢！真圆啊！亮堂！”
团子：“……”
这边，两兄妹有一搭没一搭的研究月亮。
那边，赵清然母女已经站定在褚行之眼前。
褚行之稍微恢复了神志就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根才罢休。
而他身旁，正是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苏小云。
“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苏小云状若疯癫，抱孩子的力气也逐渐收紧，即使小男孩已经被箍得哇哇大叫，她也置若罔闻。
【褚家吃喝不愁，你也穿金戴银，但你为什么不给我女儿吃饭？为什么要罚她下跪？为什么要打她巴掌？】
【如果你不想做后妈，你可以不嫁褚行之，你也可以在母亲去世后制止褚行之接回然然。”】
【褚家有钱，只要有管家和保姆，然然照样可以生活。】
【你也是做母亲的，怎么能狠下心？我的孩子她才四岁啊！】
面对苏小云，赵若芳虽然有怒气，但却并不强烈。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更不是逮谁咬谁的疯狗。
苏小云固然可恶，但如果不是褚行之的视若无睹与漠不关心，她的女儿不会在奶奶去世后过得这么苦。
赵清然不是苏小云的责任，但她是褚行之的责任。
退一万步说，赵若芳可以原谅褚行之吞了她留给孩子的遗产，可以原谅褚行之再娶。
但她不可以原谅褚行之忽视孩子，不可以原谅褚行之不爱孩子。
她怀胎九月，褚行之说了那么多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但现在……
她不愿意接受，也不能接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别杀我……我要活着……我不想死……”
苏小云的脸色惨白如纸，头发凌乱披散着，仿佛是被狂风肆虐了一般。
屋外。
冷风在狭窄的街巷呼啸而过，风声加上苏小云的求饶声，再配上孩子的嚎哭声。
这个夜晚，实在太过凄惨可怖。
“然然！爸爸会离婚！爸爸以后都不会再结婚！”
“爸爸会好好对你……呜呜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爸爸都会保护你，你再给爸爸一次机会好吗？”
“咱们让……呜呜……让妈妈安息，让妈妈……让妈妈好好去投胎！对！咱们让妈妈去投胎！”
“妈妈去投胎的话，就……就不用再做孤鬼游魂了”
褚行之哭得凄惨，抱着脑袋不敢抬头，口口声声皆是忏悔。
赵清然不理会褚行之，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她沉默也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小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看苏小云。
往日，都是她跪着，苏小云站着。
这会儿强弱互换，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妈妈，我不想在这了，有点臭。”
半晌，赵清然嫌恶的捏住鼻子，语气中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
屋外的团子用胳膊肘撞了撞裴也行的大腿，似笑非笑却不带恶意的问道：“诶~小哥哥~”
“你有没有觉得赵清然有点夹？”
裴也行没敢往后看，但明显也听到了赵清然撒娇，这会儿‘嘿嘿嘿’笑得活像个人贩子。
但还没来得及说话，赵若芳那阴森的声音就在兄妹俩身后响起——
【小天师，你们怎么还背后蛐蛐人呢？】
感受到专属于鬼魂的阴森凉意，兄妹俩同款耸肩缩脖，完全把怂字表演出了精髓。
见此一幕，赵清然总算是破涕为笑，心里也充斥着满满当当的感动。
原来，被妈妈保护是这样的感觉啊……
“小哥哥，团子也觉得有点臭。”
“你说是褚行之的尿骚臭，还是赵清然那个便宜弟弟拉臭臭了啊？”
团子率先反应过来，一边和裴也行说着话一边往前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裴也行接戏挺快，这会儿煞有其事的点头称是，还感慨道：“果然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不然大晚上真有鬼敲门。”
赵清然仰起头朝着赵若芳咧出一个大笑脸，再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她知道，这是她的妈妈，是来保护她的，不会伤害她。
所以，她才不会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