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127章 祭祖
雪似乎停了，墨绿青衫的那一抹身影，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脸上的情绪，面对咄咄逼人的龙一欢，林正似乎并没有迎战的念头。
只是原本坐正的身板更加地笔直，修长好看的手掌落到了壶身上，将壶中最后一点酒倒入自己杯中，饮尽，嘴角边溢出淡淡的苦涩，轻声道：“燕姑娘，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然后站起来转身，依旧没有走避雪的回廊，而是一步一印地踩在了积雪上，仿佛与雪夜融为自然一景，慢慢消失的背景那么孤寂。
“小燕子，你真的打算跟他走？”龙一欢语调玩味，微眯的凤眼深处却蕴藏着别样的光。
“和你有关吗？”燕傲男冷笑起身。
龙一欢突然拉着她的手往怀里带，一个唇便欺压上来，辗转碾过她柔软而带着酒香的唇瓣，原本只是心怀怒意的惩罚，却因那莫名的温软与香甜而沉醉，用力箍紧她的双肩因她那扑鼻的芬芬而有些兴奋与颤抖。
全然是一种陌生的体验，舌尖顶不开她的贝齿，只能在甜美的唇瓣上留恋，燕傲男有一瞬的迷糊，还在惊讶自己怎么防备如此低地落进狼口，一股陌生的男性气息已经侵略而来，她愤然挣脱开他，怒斥道：“你在干什么？”
望着她略带红肿的芳唇，龙一欢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般好心情：“小燕子，我是让你享受男朋友的福利啊。”
“无耻。”按捺住狂跳的芳心，燕傲男板着脸怒斥：“下次你敢再这么做，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以她的身手的确有这样的威力，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龙一欢却丝毫不在意般带着笑意。以前不屑去碰触她，没想到刚刚看到林正想拐跑自己的冒牌女朋友，龙一欢心里便涌起股强烈的占有欲，而且滋味还真是不坏。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笑道：“你该不会给那家伙骗了吧，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
林正一贯着装与论调都比较古典，这也正是燕傲男觉得亲切的地方，不过此刻她不想与眼前的男人讨论那些，只是冷哼一声掉头准备走。
“那些女孩都死了。”龙一欢突然大声说道，燕傲男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狭长的凤目睁大，目光里有浓浓的担心，低缓地补充：“小燕子，我真的不希望你也那样，不想看到你受伤害，你懂不懂？”
“她们为什么会死？”燕傲男有想过，像金宝儿那般莫名被白氏的人抓走“研究”又放了回来，失血过多但也不至于会死亡。
“死了很多人，还有许多是孩子，就因为那个封闭式土寨里的出来的谣言，那个不死的老神棍巫医的胡言乱语。你明明知道，就算他是真的要带你走，他那复杂的家族背景也是不允许的，他不过是有身好皮囊。”龙一欢不甘地咕哝道，从小到大他是多么愤恨那些夸自己漂亮的人们，如今却又要和别的男人比漂亮，转念觉得不对劲的他，又补充到：“男人，要漂亮有什么用。”
燕傲男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或许是为了他的孩子气，或许是为了他的真情流露，她自己也弄不清楚，敛了笑意轻声道：“如果你是担心这些，那我告诉你，我和他之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罢转身，突然便觉得心怦怦乱跳，她暗骂自己被占了便宜还和他解释这么多。龙一欢望着她那急着逃离的背影，嘴角泛起暖暖笑意。
凤眼淡淡地瞄了眼远处的那间房，虽然那里面一点亮光和动静也没有，但是他知道那个人肯定把一切看在眼里。林正把燕傲男带到他的好大哥能见其影不闻其声的地方来饮酒，其心可诛，不是吗？
只是他自己，那一吻是为了演戏却如此令他动心，龙一欢觉得自己的心也有些乱了，那温润甜美的触感还真是令人回味呢。如果就这般假戏真做，似乎也未尝不可，他踩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
人去庭院更寂寥，落雪本就无声，何况是这已经将要止住的风雪，对于圣岛的众多主宾而言，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然而，无论夜有多长终究会过去，当晨光撒满这座神秘岛屿的时候，人们陆续便开始走了出来，白雪层层叠叠地将远山近海的景色燃上圣洁的光晕，从波澜里渐渐探起头的红光，更是为圣岛添上一抹神秘的色彩。
“昨天晚上休息的好吗？”白飞飞那一袭白色复古的女装，搭配着翠绿项链和耳环，显得尊贵又美丽。
燕傲男没想到一大早她就这么客气地和自己打招呼，淡笑道：“还好，多谢关心。”
“把这个戴起来吧。虽然小欢是为了我才把你带来，能够见识一下龙氏祭祖的盛况是你的福气，可得好好看着，免得将来太容易忘记。”白飞飞拿起一抹白绫，显然那是为来祭拜的客人准备。
燕傲男并不在意她言语带刺，礼貌的接过来，与其他宾客一样，系于腕间。四下走动的人她都并不认识，便只好坐下来看风景。龙一业待会要出现了，找个什么样的机会把他脖子里的玉佩要回来才好。
说曹操曹操便到，龙一业那一袭白衫倒是与白飞飞很有情侣范儿，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专门安排祭祖穿戴的，如果不考虑今天的活动主题的话，倒是有闲情雅致赏一赏，赞一句养眼。
燕傲男收回目光，把思绪放在风景之中，
端起一碗清茶浅饮，余光之间突然感应到，有个如剑般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燕傲男诧异地回望进龙一业那深遂如海的眼底。心惊道，难不成他知道自己身体的不适是因我而害，才会这般？又或是他还在为上次我扒了他衣服戴玉佩而生气？
这来回的目光里自然没有答案，出于场合的不便，龙一业很快又用那种对待路人的态度来陌视她，但是这两人的秋波暗送看在白飞飞的眼里，却是一阵翻天巨浪，很是不爽，她笑着对身旁的龙一业道：“一直以为小欢像个大男孩，没想到这次也把女朋友带回家来了，我看老爷子也没特别反对呢，似乎对他的事，老爷子总是挺宽容。”
龙一业的脸色微微僵硬，只是轻轻地冷哼一声，并没有接过她的话，大步朝前走去，为今天的祭祖去做准备，白飞飞的笑僵在了脸上，暗恨地看了一眼燕傲男。
正待转身的白飞飞，却看到不远处的被绝色双胞胎紧跟的龙一欢，遂又朝燕傲男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尔后朝他走了过去，眼泪梨花带雨般堆在脸庞，轻轻道：“小欢，我真的那么令人讨厌吗？”
看到不远处那个白衣的背影，龙一欢自然知道她为谁落泪，只是没由来地便觉得心痛。仿佛就在昨天，他那美丽的母亲，带着自己站在港口等候父亲的时候，也是这般，莫明就泪流满面，他小心翼翼般轻声道：“飞飞姐，你别难过了，大哥他不过是烦心的事情比较多，秦总裁昨天那样子，你也看到了。其实像他那样蠢蠢欲动的人，这里还有不少呢。”
“都已经快要做别人大嫂的人了，没事就少在小叔子面前哭丧着脸了，给别人看到了多不吉利啊。”一个语气不善的声音响起，龙一欢无奈地抬头，看到一身素衣打扮依旧风姿卓韵的母亲。
“三伯母，你好。”白飞飞的眼泪已经坚强地隐忍回去，露出了大方得体的笑颜，却看得龙一欢一脸担心。
“傻儿子，我可听说你昨天把我儿媳妇带回来了，在哪呢？还不快点带我去看看？”龙一欢的母亲显然把白飞飞列为儿子避免接触交流的范畴，尽管她对儿子不声不响领个女孩到这么正式的场合出席，心里并不舒服，但此刻却表现出另一番热切。
想到昨天那个芬香甜美的吻，脸上微微有些发热，龙一欢的目光很快便寻找到那抹隐在众人之中的身影，白飞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以她的阅历又怎能不知龙一欢那情动的温柔，看得她一阵心慌，脑子里千思百转，那精致美丽的脸庞上却只能带着典雅端庄的笑颜。
“小燕子，这位是我的母上大人。”龙一欢拉过那位看上去高贵却很年轻的美妇，略显撒娇般介绍：“妈妈，这位就是我女朋友，燕傲男，你可以称她燕燕，因为小燕子只允许我这么喊她。”
“燕小姐是吗？”母上大人对于儿子给予的特权并不领情，笑得很和和蔼却疏远带距离地道：“小欢在外面胡闹惯了，从来没个正经，方便的话，等龙家的祭祖活动结束了，哪天把令尊令堂请出来，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吧。”
对于自己宝贝儿子身边出现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不进行全面调查，甚至连亲爹的那些官网脉胳关系也都动用了，得出的结论不过是来自某个乡野的无名孤儿，于是这番话虽然说的极为亲切客套，其实也是暗暗逼退。
身从宅斗宫斗里走过的燕傲男，岂会看不出来，于是她也落落大方地笑道：“伯母说的是，十一少也不过是因我恳求，带着前来圣岛见见世面，他刚刚开玩笑说的那些，也请您别介意才好。”
龙一欢被眼前两个女人的这一出笑里藏刀演得很是烦燥，母上大人不愿意承认燕傲男是他的女朋友也算在预料之中，可是连陪演的燕傲男也都摆明了态度。如果放在以前他也并不是太在意，不过是枚棋子罢了，但是此刻，在他于游艇上暗露心迹，再经过昨晚那暧～昧一吻之后，他便觉得实在是难以忍受这样的结果。
于是，龙一欢不无狂妄地道：“妈妈，我选什么样的女朋友，难道还需要经过她父母的同意吗？”
燕傲男心底暗自苦笑，心道我要是想让你去禀报知会他们，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一个阴阳相隔的母亲，一个隔了1300多载光阴的父亲。
原本燕傲男的知情识趣令母上大人稍稍放宽了心，然而她的的脸色却因为儿子的话又变得格外难看起来，轻拍儿子的手肃目道：“今天这样的日子，你在这里胡扯什么呢，还不快点准备准备，跟着你父亲一起去祭祖，燕小姐就留给我照顾吧，反正女眷们都是没有资格进礼堂的。”
她在心里又补充一句，特别是她这样没名没份，我又压根不可能答应让她进门的，就不打算说出来刺激自己儿子了，反倒是笑得更客气地转向燕傲男。有人照顾又有什么不妥呢，燕傲男回她一个礼貌感激的温柔一笑。
燕傲男的气质本就如兰般清雅，这一笑更是眩目异常，看得母上大人心里一顿摇摆，老爹那里的情报应该不会不靠谱啊，但是这丫头浑身上下比白飞飞那只狐狸精还要大家闺秀，哪里像山野丫头了呢。
心里虽是百转千绕，母上大人却是热络地上前挽起燕傲男的手腕，龙一欢这才放心地朝里面走去。母上大人笑道：“圣岛虽然不与外界过多交流，但是这里的菜肴还是不错的，可能今天要吃一天的素斋了，委屈燕小姐了。”
“哪里的话，圣岛果然是人才济济，硬是把素斋做出了鱼虾之味，很是可口呢，早餐我吃的比平时多了小半碗。”燕傲男也客套地虚应。
不远处，体验着当家主母实习期生活的白飞飞，时刻紧张地盯着这里，看到这两个女人如此和谐地笑谈风声，又听不到她们谈什么内容，心如猫抓。难以下咽一股浊气，暗自发誓，燕傲男，我不会令你称心如意的，龙一欢是我丢弃不要的，却也不会便宜你。
燕傲男被她冰冷的目光刺得有些不自在，回望过来，只是淡淡一抹浅笑，转身继续与龙一欢的母上大人开始无关痛痒的话题。原来龙氏祭祖的规矩很奇特，分三层包围在祠堂外面。
最里面一层，是素衣的男性，他们应该就是林正昨天晚上所说的，龙氏一脉千百年来培植在各大领域的人才，或者应该称是下属，只不过像昨天对龙一业发飚的秦总裁那般，许多人都在自己的天下里得心应手，羽翼丰满。
而第二层，便是以龙氏家母领头的各路女眷，这种深严的规矩，显然和唐朝大户人家祭祀略有些相似。最外面一层，则是以林总管为代表的，忠心耿耿的龙氏一脉的仆役们。而听秦总裁昨天话里的意思，真正能够进到祠堂内的，或许只有家主，就连与龙氏男性子孙站在第二层的男人们，谁都没有资格进去过，对于供奉的那些牌位，也都是只闻传说未见其详。
燕傲男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站在第二层的人，也只能远远看到第一层包围里人们的脑袋，无奈她的耳朵特别好使，隐隐听到秦总裁责难的声音：“龙家主，祭祖活动快要到时间了呢，不知道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件事，你想好了没有？”
“秦总裁，你是一时一刻也等不及了吗？”低沉的冷笑声，龙一业那惯有的威压声里的气势，令燕傲男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这个男人如果生在大唐，想必也是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
“秦氏家人等着见老祖宗的牌位，等了近千百年了，我自然有些焦急了，还望龙家主能够体恤在下思祖之心呢。”秦总裁的恳求里不无得意的味道。
“老秦，昨天我没在场，听说你蹦哒的很厉害，我大哥就是太仁慈了，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得令老秦家的祖宗最后一次在里面吃香火的机会也没了。”有个狂霸的声音响起，燕傲男觉得有些熟悉，不是龙一欢，正是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的龙一刀。
“老秦啊，说起来我家大哥还真是面冷心热，你确定自己不后悔吗？你的祖宗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才有资格躺在那里蹭龙家的香火，要是被这个龟孙子搅了，等你晚上做梦的时候去找你算帐，你可别后悔呢。”龙一欢依旧是那个戏谑别的人调调，听的燕傲男也不禁要心底一乐。
“怎么，龙家的少年们，都只剩下些嘴皮子功夫了吗？”秦总裁也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原本对释放他出岛的老家主也有所顾忌，如今这事全权交给龙一业，自然是有些不可一世的狂妄。
“哼，既然你不想站在这里，就先出去打个电话，看看秦氏的那些资产，是不是还跟你姓秦，再来决定要不要把祖宗牌位请回去吧。吉时快要到了，不想站在这里的人，都可以自便。”龙一业说罢，转身往祠堂正门走去，边往里走边补充道：“不过你们放心，不管你们犯什么错，我也不会让你们的祖宗跟着受罪的。”
秦总裁面露死灰，他知道龙一业说出这番话意味着什么，根本无需去考证，龙一刀上前把他架了出来，使了个眼神，他曾经在s市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现在却连成为圣岛祭祖时站在第三层包围群的资格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