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危机
灯塔山升耀楼旁边，有一条环绕着山顶的长廊，沿着长廊走一圈，就可以俯瞰同心圆的三个城区，等于巡视了一遍灯塔城。
理事会的例行会议过后，岳峰叫上莫念单独前来。
岳峰背着手走在长廊上，旁边跟随着的是莫念。
莫念，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眼神却透露着不符合年龄的睿智，头戴着一副瓶底般厚的眼镜，反射着燃烧塔的火光。
“老莫，你是怎么看待老冯的案子。”
“有趣！”
“哦？说说看。”
“你亲自动的手，这事真有趣。”
“哈哈！那你会上为什么把嫌疑人指向老顾。”
“灯塔城内，除了你之外，就只有顾北辰有这个能力和动机了。”
岳峰很欣赏莫念的头脑，抬了抬手，示意她往前几步，并肩而行。
“老莫啊！你觉得这案子怎么体面收场？”
“不收场，直接把水搅浑，变成悬案挂着不破就行了。”
“怎么搅浑水？”
“对外说双炬城理事长和顾北辰都有嫌疑，案件复杂，需要时间排查。”
岳峰听后，满意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那这会激化双炬城和我们的矛盾。”
“变成外部矛盾，可以缓解一下内部危机，让‘神管派’的注意力放在对付双炬城。”
“哈哈！听来有点意思，灯塔城的神管派诞生第一个神通者，带着信徒跑去外面找到油田创建了双炬城，现在矛盾成了神管派内部矛盾。”
莫念停了下来，看了岳峰一眼，很平静地说道：“这不就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岳峰也跟着停下来，沉默了几秒后，回答道：“并不是，我的设想是尽量平衡神管派的势力，以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并不想在内部带来杀戮。”
“哦？”莫念用手托了眼镜，等待着岳峰接来下的内容。
岳峰指着南面若隐若现的两个亮点，略带欣赏语气说道：
“神管派出了姜亦琦这丫头，也是灯塔城的骄傲，十六岁就觉醒神通意识，成为神通者，带领十来个信徒出走创城，只花了十年就创造出比拟灯塔城的辉煌。”
“只可惜，神管派成员都带着傲慢的臭毛病，同派系出身的冯成钢也一个样，不顾大局，激起两城之间争夺人口和资源的矛盾。”
“老顾，是他们派系的共同导师，现在都镇不住这些人了……”
莫念听完岳峰的感慨，眉头紧锁地说道：“显而易见，两城虽同根同源，但现在神管派内部积怨已久，矛盾迟早会爆发。”
“嗯！”岳峰望着灰暗的大地，换了一个话题。
“老莫啊，我们合作多久了啊？”
“就看你如何定义了，具体从那开始算起。”
“哈哈！管理科技的果然严谨。”
“从进断言院算起吧。”
“嗯，那合作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啊，在这个末世里，普通人能活着这么久都算不容易啊，我们都是幸运儿。”
“嗯，只可惜，我们撑不到下一个二十年。”
“说说呗，现在灯塔城情况怎样。”
“地下煤矿快枯竭了，乐观估计，就只能撑十年。”
“嗯！那不乐观的计算呢？”
“只能撑五年，地球公转的影响下，影域的位置可能会有变化”
“五年，时间也足够了，只要能再撑一年就不错了。”
“难道导师躯体……有情况？”莫念试探性地追问。
“嗯！”岳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维生设备老化了，躯体也恶化了，最多撑一年。”
“那你打算怎么办？”
“做好多手准备，应对多方威胁。”
“矿脉枯竭，两城矛盾，还有潜在渎神者复苏，这三个威胁有一个爆发，整个灯塔城都吃不消。”
“呵呵！现在危机不止三个喽。”
“怎讲？”
“高羽花了五年时间，终于找到爬尸老巢。”
“啊？他不是带领探险队寻找新的矿脉吗？”
“那只是个幌子，能源危机没那么紧迫，大不了就去抢双炬城的油井，爬尸问题才是最紧迫，跟渎神者复苏是一体两面的问题。”
“你是说……爬尸已经感知到导师快不行了？”
“嗯，从高羽这几年的探索情报看，他们正在准备迎接渎神者的复苏。”
“那不行，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先发制人。”
岳峰听完莫念的描述，抬头看了灰暗的天空，又平视望向东方若隐若现的地平线，沉默了起来。
他知道地球被太阳潮汐锁定，已经停止自转一千年了，这一千年来人类都在艰难生存，灯塔城是在极端困苦的条件下建起起来的，现在危机四伏，走错一步，那么代价就是十几万条生命。
“老莫，依你之见，有何对策？”
“有三策，上策是公开导师的渎神者身份，让两城冰释前嫌合作御敌。”
“不妥，渎神者的真相，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然会削弱人们对神通者的信任。而且大家都以为导师已经去世，如果知道导师目前是被吊着一口气的渎神者，那灯塔城精神信仰就崩塌了。”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渎神者的秘密？”
“导师就跟三个人说过，你、老顾和我。”
“那就中策吧，你让位给顾北辰去折腾，毕竟他是神通者，同时也有信徒在双炬城，两城联手顺理成章。”
“这更不妥了，万一导师提前咽气，老顾刚好被诅咒选中，成为渎神者复苏的傀儡，那我们两座城就提前完犊子了。”
“最后就只有下策，是把神通钢印给双炬城，作为合作的筹码，先换取一些资源储备，还有兵力资源。”
“嗯……”
岳峰听完莫念的第三个计策，眉头紧锁，眼神变得凝重，随即又舒展开来，舒了一口气说道：“交出神通钢印，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这么说，你打算选择下策？”
“就给他们吧，世上又不止这一个神通钢印，先熬过眼前危机再说。”
“那你打算怎么开这个口？”
“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你是说引出那个臭丫头。”
“嗯！另外，在交出神通钢印之前，要尽量多用几次吧，多储备几个断言者，断言院的学生有好苗子吗？”
“没有，都能力还不够，给他们用神通钢印，那是在浪费有限的次数。”
“刚才会议上邢傲虎提到一个穿越的犯人，你找个时间去了解一下，看看是否合适。”
“好的，我明天就去监狱提人来看看。”
在这灯塔城的制高点上，两个最高决策者，达成了危机处理的临时共识，或者说是对残酷现实的进行了一次无奈的妥协。
岳峰抬头看了山顶，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铜像，问莫念：“老莫，你还记得导师的告诫吗？”
“记得，‘神性只是无限放大的人性’。”
“嗯，六十年前，导师觉醒成为神通者，带领信徒建城的时候，就一直用的这话告诫所有信徒。”
“呵呵，神性不一定有用，顾北辰就是一个反例，而且存在被污染的神通者，渎神者就永远消灭不了。”
岳峰听到莫念这句话后，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导师这个渎神者还在控制范围内，他是不会复苏的。”
“但是导师的躯体已经维持不下去了，迟早死去，潜在的渎神诅咒会从神通者选出替身进行复苏，我觉得把这块污染的钢印毁掉，再把存世的神通者杀掉，以绝后患。”
“呵呵！太极端了，跟八年前的顾北辰没什么区别。”
“他不配跟我比较，用神通钢印对小孩种意识，这种极端做法更下作。”
“哈哈！都是为了解决危机，说到底，目的是一样的，手段就不好评价。”
“那说不准你觉醒全部神通意识。成为神通者后，手段更极端。”
“有这可能，像导师那么沉稳的少之又少，活了八十多岁，知道自己是渎神者的真相，还对我俩公开情况，这说明什么？”
“告诉我们真相，这会不会是渎神意识的计划？”
“哈哈！你想复杂了，导师就是想把神通意识流传下去，让神通者带领人类熬过末世，但又必须种下怀疑的种子，避免渎神者复苏”。
岳峰见莫念沉默不语，接着自顾自地说道：“导师讲过，渎神者只是观念极端的神通者，目的还是一样的，让人类活下去。”
话音刚落，莫念就反驳起来，说道：“目的不一样，最初的渎神者，主张把人类改造成爬尸，制造了一个隐患，性质已经变了。”
“哈哈！那爬尸目前不也被人类压制着，况且现在渎神者也被控制住……”
不知不觉，两人漫步到一那座铜像前。
这是座一比十的铜像，塑造了创城者武耀阳的身姿，也是岳峰众人口中的导师。
“呼！”
望着铜像，岳峰长舒了一口气。
“老莫啊，导师给我们种下神通意识，已经过了二十年，我们还是处于‘辅神者’阶段，你觉得是福还是祸？”
……